“你们听说没?最近山下那座太阴庙不安分啊,已经连续死了三个人了,而且每一个都尸首异处,挂在庙前的竹林。一到晚上就鬼气森森的,还时常发出奇怪的哭声!”
“我也听说了,死的那三个人,还都是年轻俊美的少年,真是缺德,杀人就算了,还把人的尸体刨成那样,也不知道就地挖个坑埋了,哪怕就是碎尸丢茅房里都好啊……夜里谁路过看见了,三魂七魄都要吓没了。”
“官府倒是派了好几波人过来查,查到现在都没定案,这阵子闹得人心惶惶的,也没人敢去太阴庙跪拜了,要我说啊,铁定是有邪祟作祟,官府的人去了没用,这事还得寻个修道之人。”
江暮阳屏息凝气,生怕会被人发现他们,等走远了,才敢慢慢起身,从乾坤袋中翻找了一圈,没寻到干净衣服。
裴清的衣服太宽松了,他穿不了,想了想,只好去翻云老夫人送他的戒指。
果然翻找出了干净衣服,颜色多是些湛蓝色的,也有好些暗金色,但不管怎么说,衣服的质地都是绝佳的。
最为难得的是,尺码非常合身,看来云老夫人就是量身为江暮阳做的新衣服。
“裴清,你可能不记得了,此前心魔和我一起追踪过腿骨,然后还发现了其他六块骨头,想必是来自于同一个人。”
“后来,心魔就放走了腿骨,还下了追踪符,方便我们接下来找寻。”
江暮阳一边说,一边穿衣服,裴清比他先穿好,便绕至他的身后,为他束发。
“等会儿你试试,看看能不能追寻到腿骨的下落,无论如何,先把遗体拼凑出来再说。”
江暮阳把藤簪递给了裴清,想了想,又摸了摸手腕,玄龙还缠在他腕上睡觉。
可能是此前与魔尊上演龙吞龙,法力消耗得太快,受伤也颇重,又骤然化作了人形,适才累极了,一直陷入沉睡状态。
不过问题不大,伤势已经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想来很快就会醒来。
江暮阳隔着衣服把玄龙盘好,再一回身,就看见裴清拿着藤簪发呆。
脸上还流露出那样晦涩难懂的神情。
“裴清,你看什么呢?这藤簪上是有花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裴清这才收回目光,抬头问道:“阳阳,此前心魔……心魔就是用这个东西,与你……”
“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江暮阳系好了腰带,身形看起来非常挺拔,长身玉立,列松如翠,他好笑道,“身体是你的,心魔也是你的心魔,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藤簪拿来,我可告诉你,别想打这藤簪的主意,我不许了。”
他现在身后还钝疼钝疼的,即便裴清为他擦了药,还是酸疼得近乎麻木了。
要是再玩玩藤蔓……他会死的,好吗?
好在裴清没有坚持,但他还是不甚能直视江暮阳把这种床笫之欢上,增添情€€€€调的小玩意儿,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束在发间。
裴清每次看见时脑海中总会浮现连篇。
第100章 裴清会撒娇
裴清忍不住看了江暮阳一眼, 然后渐渐把头转了回来。
很快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又把头转了回来。
一直到看江暮阳第三眼的时候, 他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这张布满潮€€€€红的脸上移开了。
裴清看着江暮阳用嘴叼着藤簪, 两手抓着柔顺如锦缎般的墨发,红艳的唇瓣,散发着晶莹的光泽, 猛然想起, 他嘴里叼着自己的样子。
呼吸声顿时又紧促了许多,狠狠抿了一下薄唇, 裴清欲言又止。
“裴清,不是吧?你该不会真的想……想那什么吧?”江暮阳把藤簪拿在手里,满脸郁闷, 嘴角抽搐地道,“我可告诉你, 想都别想!”
“你现在抬头看看天!”他指了指东边翻吐出的鱼肚白,绚丽的霞光,瞬间穿透数重云层,照亮了整片大地, “太阳出来了, 现在是白天, 白天了, 懂不懂?”
“你现在这副模样,叫什么你知道吗?”
江暮阳注视着裴清的眼睛, 原本想说「发|情」,但又寻思着, 今世的裴清活儿烂又不经撩拨, 万一自己三言两语, 又把裴清激出胜负欲来了。
难道大白天的,他们还要在这里滚草地吗?
最起码也换个战场吧?
顿了顿,江暮阳特别有先见之明的,在用词上温柔文雅了许多:“你这是白€€€€日€€€€宣€€€€淫,你知不知道?”
裴清抿唇低声道:“阳阳,我只是不想瞒你,你曾经说过,让我信任你,信任不就是毫无隐瞒么?再说了,你我已经是道侣了,我便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了你。若你不高兴了,那么……”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微微低着头,看起来有点像受气的小媳妇儿。
“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江暮阳:“……”
怎么着?裴清现在有出息了,都知道软硬兼施了?
方才那么强硬的裴清,哪儿去了?怎么这会儿知道做小伏低了?
还别说,裴清本就生得男女莫辨,此刻垂着浓黑纤长的眼睫,眼眶还微微濡湿,瞧着比平日里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
倒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就好似雨后的海棠那样娇艳欲滴,我见犹怜。
以至于江暮阳的心脏,软了又软,手心也特别没出息地开始发麻了。
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藤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竟有了人身似的温热。
“心魔可以,我却不行,这是什么道理。”裴清喃喃自语,显得很失魂落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江暮阳怎么凉薄寡情,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
方才与他纵马疾行,又在草地上狠狠享受了一把的,是鬼吗?
裴清怎么这么快,就忘干净了?哪里就薄待他了。
是江暮阳不给他吃了,还是不给他喝了。
从前好歹是隔三差五来一次,现在倒好天天都来!
有时候一天都好几次!
实话实说,也就他特别耐€€€€操,换个人试试。
江暮阳很郁闷地想,心魔行,那是人家真的行,裴清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而且,他们还有要事在身,怎么可以一直沉迷于风花雪月?裴清的手臂到底还要不要了!?
但看着裴清这样心神不宁,三魂七魄都飞了一半的难受样子,江暮阳特别可耻地心软了。
他摆了摆手,很不耐烦地道:“算了,算了,真是怕了你了!”
等裴清抬起头来,用那种明亮的目光望向他时,江暮阳扭过脸,冷哼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然后,他就当着裴清的面,作势要收住藤簪。
谁曾想裴清却拦了他一把,江暮阳以为他这是心疼自己了,暗想,裴清有出息了,现在都知道怜香惜玉,心疼道侣了,真是相当有长进。
哪知裴清却沉声道:“还有反替符。”
江暮阳:“……”
“也要用上,心魔怎么对待你的,我也要原封不动地做一次,盖住他染指你的痕迹。”
江暮阳:“……”
他现在就想给裴清一剑,送他去西天拜见如来佛祖好么?
“阳阳,你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裴清的声音很沙哑,语气听起来很悲伤,“阳阳,你也可怜可怜我。”
江暮阳:“……”
他要不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着裴清,根本就不会做这么多次,还变着花样地带给裴清刺激好么?
难道裴清觉得,双膝跪在紫檀木椅子上,很爽吗?他膝盖也疼,好不好?
不过就是见裴清喜欢得要命,才坚持跪到底了,裴清还想咋样?
江暮阳把自己拆了,喂给他吃算了。
“阳阳……”裴清伸手勾住了江暮阳的手,轻轻捏着他的手指骨,“好阳阳,阳阳……”
一个名字能被裴清喊出不同的调子出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裴清这么磨人的。
最后,他还是没忍心拒绝裴清的要求,即便他知道裴清多半是在跟他装可怜。
但前提条件是,裴清一路上都不许乱来。裴清答应了,将反替符用在了藤蔓身上,之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罗盘,咬破手指滴了血上去。
不一会儿罗盘上的指针,便簌簌转动起来,最终指向北面。
裴清和江暮阳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稍作休整之后,裴清牵来了马,也不等江暮阳自己跳上马背躺着,两手一掐他的腰肢。
看似随意地将他整个人提在了马背上。
江暮阳微微一愣,惊奇地想,裴清这手劲儿不减当年啊,这会儿怎么就不手滑了呢?
他现在严重怀疑,裴清的手滑就是装的,不过是贪图那一瞬到底的痛快罢了。
顺着罗盘指引的方向寻去,周围不知何时起,渐渐凝结成了淡淡的薄雾,而且越往前走,雾气越浓,到了最后,浓雾遮天蔽日,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罗盘的指针不动如鸡,一直引向北边。
江暮阳在马背上实在坐立难安,裴清虽然很信守诺言,一动不动,但藤簪还在身上,确实有点难受。
尤其他的衣袍,湿了干,干了湿,这一路上就没有干净的时候,往往才换了身干净衣服,很快又要弄脏了。
此刻,雾气太重,山路也不甚平坦,坐在马背上实在颠簸。江暮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裴清。”
“嗯?”裴清牵着马缰绳,回眸望他,轻声道,“怎么了,阳阳?”
“你累不累?”
“你是指……哪方面?”裴清面露犹豫,迟疑地问出了口。
江暮阳顿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清了清嗓子,他拉着张驴脸,又道:“当然是腿脚,还能是哪方面?裴清,我可告诉你,现在是白天,你少胡思乱想!”
裴清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道:“阳阳,我不累。”
“不,你累了。”
“我真的不累。”
“我说你累,你就是累了!”
江暮阳轻轻一跃,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抓着裴清试图接住他的双臂,等把人拖到跟前时,也学着裴清的样子,两手掐着裴清的腰肢,将他举到马背上坐着。
但江暮阳失策了。
高估了自己行了一夜人事后的臂力,也低估了裴清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