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级榜上见 第11章

[那现在呢?]大吱问,[说出来了还是难过?]

“还行吧,比刚才好多了。”

江遇本身就是个只有一直得不到答案和结果才会不停的去钻牛角尖耿耿于怀的人,大部分情况下很多事情都是当场解决掉再回来跟大吱吐槽一下也就差不多翻篇儿了的人,所以这次也差不多。

巴拉巴拉的一通苦水道完,就边说边把脸从抱枕里又抬起来,嘀咕神情郁闷抓着头发说,“就是好烦,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

他烦躁的仰头往身后的被子上一躺,翻身在上面滚了半圈,才又心烦意乱的趴在被子上丧着一张脸说:“爸妈那事儿先搁着不说,重点是裴六元,我就他这么一个朋友,你说现在闹成这样……”

说着又更烦躁的滚了两圈,才既爱面子又诚实的带着几丝孩子气的抱怨说:“这要怎么办嘛。”

[重点不是要怎么办。]

大吱的消息几乎是立刻就回了过来。

[而是你想怎么办。]

“……”

江遇心说我要知道还用跟你在这儿叨叨这么多?

但或许是因着大吱从一开始就是以一个在上的姿态来跟他进行交流,哪怕是后来对他不再像最初那么冷漠,却也同样没有特别放低姿态的缘故,导致他向来都是把这个人当做长辈和人生导师一般来看待的。

自从江小水不在以后,即便他从小到大都把对方当作是一个唯一能毫无保留的交付真实和秘密的倾听者,几乎是什么都会毫无隐瞒的跟他诉说。可在态度上,却也总是会不自觉的就把自己平常在学校和那群社会“小弟”面前的那副“我成绩好/我有钱我就是狂,天王老子也别想制住我”的大爷性子收敛很多。

因而像这种没大没小的反问和吐槽之类的话,他也只是在心里说了说,就闭上嘴一声不吭的选择了沉默。

大吱明显也了解他这个性子,见他半天不回,又很快会意的反应过来,追问:[所以你是想听听我的意见?]

不然?

或许是因为令人烦心的事情实在堆积得太多了的缘故,江遇第一次对着他都差点儿没忍住脾气。但差点儿就是差点儿,怼是不可能怼的,手上还是乖乖巧巧的回了一个“嗯”字。

[那我的意见很简单。]

大吱那边很快就回了过来。

[随心而动就是了,]他说,[不会让自己因此而留有遗憾和懊悔的选择,才是你应该做出的最正确,也是最好的选择。]

随心而动……

江遇跟大吱都算是比较聪明的人,尤其是愈渐长大之后,很多话其实不用明说,只要稍微的提示或是暗示一下就都能很快的就明白了。

因而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的那句话认认真真的看了片刻,乱成一团的脑子里思绪飞转,没过一会儿就从这句话里面领悟出了些什么。

[知道了。]

他指尖微动,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回了对方一句“那我大概已经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就舒着长气随手把那个聊天框和屏幕都一关,抓着手机神情还算轻松的拉开了刚才因为不想被打扰而一直紧闭着的卧室房门。

然后就开始习惯性的在家里找那只,每天都一定要找上它八百遍才能让它安安稳稳的待在显眼位置的猫。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 =

第11章 父母

客厅,没有。

卧室,没有。

厨房,也没有。

就连二楼的几间客房和杂物间里,也同样统统都没有。

江遇从楼下找到楼上,又一路从楼上找回楼下。

最后在把沙发底和抽屉都翻了个遍也还没找到,甚至都没有听见一声回应的情况下,才默不作声的叹了口气,拿着手机,翘着二郎腿坐上了客厅里的一个单人沙发。

“傻鸟,”他把手机随手丢在面前的茶几上,手肘放松的往沙发沿上一搁,偏头抬眼往斜上方的鸟架上瞅过去,命令道,“喊猫。”

鸟架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倒挂着,在围观他到处翻找的鹦鹉明显是经常被叫来干这种事情,得了命令,立刻松了爪子一边朝着他的肩膀上落过去,一边拍着翅膀欢快的叫喊起来。

“傻猫,傻猫。”

没喊两声眼尖的看见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猛蹿出来的金渐层,又立刻拍着翅膀调转了方向,一边往高出飞,一边提高了音量,惊恐又慌张的喊道。

“救命,救命!”

“你给我站住!”

江遇一把抬手摁住了从自己身上路过,气势汹汹的就要冲上鸟架去逮鸟的大猫,揉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警告的性的指了它一下,训道:“还有脸去攻击人家,是我让你喊半天都一声不吭,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躲着不出来的吗?该骂。”

金渐层也明显是时常遭到主人这样完全不顾猫的尊严,总是拿天上那只能看不能吃的傻鸟,来用激将的方式把藏在抽屉或是衣柜深处的自己给引诱出来的对待,颇为不满的偏了偏头,又冲已经落到江遇肩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它的绿皮鹦鹉恐吓性的龇了一下牙,就缩着身子想从江遇的爪子下挣脱出去,离这一对儿总爱狼狈为奸的套路它的鸟人远点儿。

却被又江遇强行摁进了怀里。

“行了,不逗你了,”江遇把猫抱在怀里,一边安抚性的给它顺毛,一边站起身,“今天好歹是我生日,您老就委屈委屈,老老实实的让我抱会儿,成吗?”

金渐层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江遇,虽然不会说话,是个死傲娇又难伺候的祖宗。

但其实他比江遇肩上的那只傻鸟还要更通人性一点,闻言把脑袋从江遇的臂弯里抬起来,探询似的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珠子瞅了他几秒,发现江遇脸上的状态确实不太好,遂就没再挣扎,反而还拿毛茸茸的耳尖转头在这个勉强算是深得猫心的铲屎官手心里扫了一下,顺势把整颗毛脑袋都跟着凑过去不停的蹭。

像是在无声的安慰他着。

这就是江遇心甘情愿的给他当了好几年的铲屎官,每次一进门就喜欢先到处找它的原因€€€€今天除外。

毕竟这种自带萌属性的生物,傲娇归傲娇,关键时刻,治愈也是真的治愈。

江遇原本郁闷低沉的心情好转了不少,抱着猫就要往卧室走。

却被突然响起来的消息提示音绊住了脚步。

心里忽然一下子想起来什么,江遇转眸,第一反应不是去看手机,而是下意识的往墙边正滴滴答答机械转着的挂钟看过去。

时间显示为凌晨十二点零三分。

“……”

江遇沉默的盯着挂钟看了一会儿,忽然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

“我敢打赌,肯定又是你们远在他乡,不凑巧的忘了昨天才是我生日,正好‘忙到现在才想起来’的衣食父母€€€€我那一对儿没有感情的‘打款机’爸妈。”他语带调侃的低下头捏了捏猫爪子,看上去还挺像是在认真发问,“你们信吗?”

停在他肩上的鹦鹉立刻吵吵嚷嚷的叫起来。

“打款机,打款机。”

金渐层没出声,只嫌吵似的抬头瞪了头上吱哇乱叫的傻鸟一眼,似懂非懂的扫过江遇明显和说话的语气相反,情绪在逐渐低落下去的脸色,又默默他怀里蹭了一下。

“啧,果然还是没白偏疼你。”

江遇摸了摸它的头,一把将没心没肺的在耳边咋咋呼呼的笨鸟给拍开,弯腰点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一看,果然看见屏幕上的消息上方,印着一个熟悉中,又透着些许陌生的备注€€€€妈。

而下面的消息内容也是一如既往的简短和公式化,就六个字加一句解释:生日快乐小遇。不好意思啊,忙到现在才突然想起来,抱歉 /尴尬。

再下面附着一笔对他来说算是巨款的转账记录截图€€€€真的蛮巨的,得一整只手才能数得过来,五位数的那种。

还不是数额最低的那种五位数。

然后……就没了。

连句表示亲近一点儿的关心都没有。

一看到这些令人完全高兴不起来的主“剧本”还是一点儿没变,江遇几乎是立刻就近乎嗤嘲的笑了一下,拿起手机,也像以前一样,同样公式化的回过去:/玫瑰谢谢爸妈。

那边几乎是立刻就回了电话过来,内容跟“上辈子”大差不差。

“这都什么时间了,”莫羡渔略带责备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边传过来,“你怎么又还没睡?”

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看上去像是一对儿正常的母子。

并且这种责备的亲近语气听起来,也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常年不在家,除了逢年过节和有事,基本上都很少主动跟江遇联系的人。

江遇又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声音没什么起伏的回道:“因为跟朋友出去聚餐了。”

想了想,又还是解释性的补充了一句:“顺便给裴苯饯行。”

“饯行?”莫羡渔不出意外的一怔,“小苯他……这么早就要走了吗?”

江遇语气仍旧没什么太大起伏的捏着手机点头,“嗯,就明天。”

“那……”

莫羡渔的话音顿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试探着开口问:“我再重新给你请一个人?”

因为裴苯的奶奶已经过世了,现在连他本人也出国离开之后,家里就再也没有人能帮他们照顾江遇了。

但江遇明显也已经不是很需要这种假他人之手的照顾了。

于是立马表示出了拒绝。

“不了,”他语气淡淡的说,“我现在早就已经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就算没人照顾,也饿不死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出现这种语气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合适,过于尖锐,而且也没什么意思,顿了一下,又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找补了两句。

“我已经十六了。”他提醒似的轻声说,“而且平常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学校,用不着。”

但显然作用不大,并没能因此而宽慰到对方。

莫羡渔明显是被他刚才的话刺了一下,在电话的另一边缄口不言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语气极不自然的“噢”了一声。

又问:“但是现在卢奶奶已经不在了,你又在学校,那以后谁来替你喂鸟和猫?”

“……”

这确实是个问题。

但也不是特别大。

“总会有人的,”江遇几乎是没做多想就异常独立的说,“到时候我会自己想办法。”

“那……行吧,”莫羡渔自知再怎么多说作用也不会太大,也就没再继续,只是又说,“不过你现在都知道自己十六岁了,是个已经要负完全刑事责任的年龄,既然想学着独立,就得慢慢的开始学着懂事,让我跟你爸爸省心了,别再成天都想着去跟外面那些不正经的小孩儿瞎混了,知道吗?”

江遇心说别说没有,我就是真这么做了,也没见你们放下心理包袱,亲自回家来教育教育我,或是管着我一下。

但他嘴上却还是懒懒的应了一声,听话的答道:“知道了,我有分寸。”

“有分寸就行,”莫羡渔估计是想到他这个时候的行为还让人勉强能忍,算不上特别的出格,加上之前工作也确实太累了,所以也没再多说,只抬手按着疲色满脸的眉心,就打算结束这场聊天,“那就先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睡。”

“嗯,”江遇没打算再跟她多聊,抱着猫开始抬脚往卧室的方向走,嘴上依旧公式化的应着,“你们也早点睡吧,别太辛苦,顺便替我向江老板问个好。”

然后就在电话被挂断的瞬间,温和尽失的把手机往床上一丢,头也没回的抬脚踢上了卧室的门。。

……两秒后,又在一声稍显惨烈的鸟叫里,重新打开,把被他给不小心拍在门外的绿皮鹦鹉放了进来。

“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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