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级榜上见 第79章

并且他还亲口告诉自己他就是认真的,确实还就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已。

表情正经,语气认真。

……行吧。

“我还以为……”

“以为我跟裴苯一样,也是见不得你放弃自己,所以才特意在书店里说了那些话,目的就是为了把你给激来南高学理的?”

顾知依然会读心术似的抢先把他想问的那些话给说了出来,看见江遇的脸上露出明显是被自己说中了的微妙表情,话音顿了一下。

“小朋友,我只是个跟你差不多级别的普通学霸,不是什么神算子,就算我真的有那样的想法,可我怎么就能确定你真的会因为那些话就直接转理了呢?”

他说。

“……”

江遇不说话。

顾知就又接着说道:“再说了,就算是我能算到你会转理,那就凭你的成绩跟资质,你要学理就非得来南高学吗?就不能继续留在七中?”

“你们七中的理科就很差?原来就没和南高一样,出过什么市状元跟省状元的吗?”

他完全让人没法反驳的发出灵魂拷问。

江遇:“……”

确实,南高跟七中的区别,其实并不在于每一届的文理科状元都是出在哪边,也并不是说另外一所学校的文/理科就有多差。

综合实力一直都是旗鼓相当的。

只是相对而言,这两所学校每一年的升学率,都是南高的理科更高,而七中的文科则更胜一筹而已。

“所以嘛,我算不到那么远,没这个心思,也真不是故意的在套路你。”见他半天不说话,顾知才又自顾自的继续跟他说道,“而且我也从来都没觉得你是在放弃自己,压根儿就不需要我劝。”

说完看见江遇没忍住又忽的抬眸朝着他看了过去,就又是一脸好笑的抱起胳膊,觉得他这个反应很是有趣的“啧”了一声。

“北城第一啊同学,要是南城的北理也加入战局的话,说不定你就得升做Z市第一了。”顾知简直都要觉得他这是在凡尔赛了的对江遇说,“这要都能叫做放弃自己,那我觉得你是想让排在你后面的那些人都当场去世。”

“毕竟伤害性和侮辱性可都太大了,完全足以让他们怀疑自己的人生价值。”

他说。

江遇:“……”

虽然但是,引起注意的这个事情他勉强算是能理解吧,可€€€€

“你后来又总是不说人话,也不干人事的故意来踩我的雷区撩闲的事情呢?”

江遇沉默的憋了半天,最终也还是没能憋住的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看向顾知。

“尤其说地铁超重的那次跟在教室里当众拆穿我刷题的那次……别告诉我这也是因为你想跟我深交做朋友才这么做的。”他说,“你确定你是真的想跟我交朋友,而不是打算着要因此来给自己结个仇家的吗?”

真就离了大谱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么欠的方式去交朋友的。

不过江遇也还是知道某些脑子不太灵光的傻子,总爱玩什么“喜欢谁,就欺负谁”的那一套弱智戏码。

他这么说,其实也就是因为提起来就生气,想趁着这个机会顺手跟对方清算一下这些事情,所以故意专门的在给顾知挖坑设套了€€€€只要顾知敢表明和承认他也是那些傻子当中的一员,那就死定了。他一定会当场就借着这个总算是找到了的发作机会,去好好的告诉一下眼前的这个人,到底应该怎么去做,才能称得上是正确交友方式。

不过顾知显然不是。

其实就从他一直都是万花丛中过,看起来跟谁的关系都还挺不错的,可至今都能保持住片叶不沾身,除了别人拜托他帮忙照顾的林黯,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更亲近的朋友了,但在南高,抑或是说整个北城的学生里,却拥有着异常高的好评率跟人气值就能看出来,他的情商其实是很高的。

于是江遇就没有如愿。

不仅没有如愿,他还被顾知接下来的回答,给回答得好半天都没能说得出话来。

“自然不是,”顾知说,“我之所以要那么做,就是想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一劳永逸的告诉你,你脾气最坏,和对人最不好的样子我都已经亲眼见过,也亲身体验过了,可却依然还愿意、也很想继续跟你做这个朋友。”

“那你也就不用再担心我之后会不会对你以前的那些言行有什么偏见了吧?”他说,“也没必要再为了要给我留个什么好的印象,而委屈自己去做什么你原本不想做的事,跟装出什么你自己不乐意去装的样子。”

“只要继续去做那个最真实的你就可以了。”江遇听见他说,“而剩下的那些,我都会自己一点一点的,在之后的时间里去慢慢适应的。”

这也是他会一直到昨天才提出来要跟见面的关键性原因。

“因为我觉得铺垫跟时机都已经差不多了,你应该也能够很直观的感受到,我心里的那份,发自肺腑的真心实意了,不是吗?”他说。

尽管在某些时候,他也确实是因为纯粹的想要逗一逗他€€€€比如地铁上那次跟说“看我的小娇妻”那次€€€€但主要的原因,还真就是因为这个。

只是因为他知道故意逗弄人的心思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能亲口承认下来的,因而就刻意忽略掉了没有说。

江遇:“……”

顾知的回答过于超纲,跟他原本所想象的完全就不一样。

实在是让人没法不动容跟有所触动。

尤其是这最后的一个解释,对他来说那简直就是绝杀。

毕竟当你原本还在惴惴不安的思考着,要怎么才能变成对方最满意,也最想看的样子的时候,猛然发现对方其实也同样在思考着要怎么奔你而来不说,并且还亲身下场,略过了言语上的那些东西,以实际行动来告诉你,你其实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就可以了……这就已经不单单只是纯粹的双向奔赴了,内里更是暗含着一种无形的纵容跟偏宠。

再结合之前,无论他用多么恶劣的态度对对方,顾知都从来没有为此而表现出一点点的退缩和不耐烦,反而还一直好言好语的相待,直至现在。

甚至在昨天,在他还没猝不及防的发现对方就是[大吱]之前。

顾知都还在像是为了弥补上他以前所没有拥有过的那些遗憾的一样,义无反顾的撑着伞在大雨中朝着他翩然而来,然后温柔而又绅士的询问着他:“我能不能送你回家?”

江遇是真的完全说不清在这一刻里,他的内心里倏然急涌上来的那些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庞杂情绪。

所以他只是表情空茫而又怔愣的看着顾知。

任由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零碎片段,在忽明忽暗间,一点一点的自动拼合,直到串联成线,几乎是彰明昭著的,指向了一个他如今开了窍之后,既不敢去想,但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得不那么去想的可能性。

“那你昨天,是故意让我发现的,还是你确实是不想让我发现,只是因为没有来得及把手机调成静音?”

江遇思量再三,还是先问了顾知这么一个问题。

毕竟他那个时候慌乱的样子实在是太逼真了,后来捏着自己手腕的力道也重得吓人,江遇并不觉得那像是装得出来的。

顾知就是一怔。

这个问题跟之前临时改变主意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他也就没能立刻就对答如流的回答出来。

而是本能的愣了一下,才神色难辨的还是跟江遇说了实话。

“没来得及。”

顾知说:“本来一开始,我确实是打算好了要自动脱马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你居然因为那句‘我想要送你回家’而一改前态的跟我谢谢的时候,我又突然后了悔。”

所以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想着最起码也得等把人先给送回家了再说。

“可谁知道你的动作那么快,”顾知说到这里又神情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屏保锁都还没解完呢,你电话就直接打过来了。”

江遇没说话。

只是忽的就确定了,顾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是跟自己有着一脉相承的直率跟坦诚。

于是他才毫不犹豫的,又问出了他心里其实最想问的第二个问题。

“所以其实是因为你喜欢我。”

江遇定定的看着顾知的眼睛,强忍着内心里的紧张跟忐忑,面上还算是冷静而又镇定问着他:“当时才会在童嘉栗追到南高门口来的时候,跟她造谣说是我对你一见钟情的。”

“是么?”

少年大多直白坦率,敢随便说恨,也敢大胆言爱。

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样的人。

世俗跟偏见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但他们却还是会时常都不自觉的,被自己内心里的骄傲跟害怕所束缚着。

尤其是在这种既想要确定对方的心意,又害怕会因此跟对方产生隔阂,从而导致关系疏离的情况下。

而江遇现在明显就是这两者都占了。

他既害怕在说出喜欢之后被无情拒绝,也害怕他好不容易才抓到手里的这颗星星,都还没来得及在手心里攥紧,就因为他心里那份本可以永远不宣之于口的感情,而又眼睁睁的被他自己给亲手推走。

所以他这话问得其实就很有玄机。

进退皆宜。

如果顾知的回答是“是”,那他就可以顺水推舟的向对方表示出:自己也是。

但如果对方的回答是“否”,那他也可以反口就若无其事的把这件事情给摁下去,直接告诉顾知:没什么,可能是无聊的时候贴吧跟论坛逛得太多,有点儿被那些瞎编乱造的同人文影响到了。

这是他在开窍跟接受了这一切之后,打算要义无反顾的朝着顾知迈出去的第一步,也是他给自己跟顾知之后的关系,留下的一条后路。

而顾知给出的回答是€€€€

带着一种比刚才还要更意外的神情愣住了。

……

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足够了。

江遇一眼就看明白了他这个反应的意思,几乎是立刻就若无其事的开了口。

也就顺着这个反应,给出了他临场想出来的第三种还算能自然衔接的回应。

“行吧,那这件事咱俩就算是扯平了。”

江遇一脸“得逞”的偏头转开目光。

“谁让你之前总是戏弄我的。”他负气般的低下头小声咕哝着说,“那我也顺便戏弄戏弄你。”

……

顾知脸上的神色就又随着这几句话很快恢复了常态。

他以为江遇刚才之所以会问那个问题就真的只是想要戏弄回来而已,也没再多提。

郑重其事的跟江遇道了个歉,就温言细语的哄着人说:“我知道我那些做法对你来说确实是挺过分的,你要是想撒气,可以现在就尽情的动口动手,都没关系。”

“但是江小鱼,”江遇听见他难得有些低声下气的对自己说,“气可以生,错我也愿意认。可最起码看在我的初心好歹是一片赤诚的份上,我还是希望你在生完气之后,能比较慎重的考虑一下,抛弃掉之前对‘顾知’那些成见,也多多少少的,念及一下‘大吱’这些年来跟你所培养出来的那点儿朋友情谊的。”

“毕竟我满打满算,也跟你差不多,都还是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孩子而已,做不到像有些成年人的那样,把万事都能给处理得那么周全跟面面俱到的。”

他说。

江遇:“……”

人家这台阶都已经搭到这儿了,再继续端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顾知做的那些事情虽然当时令他比较生气,但事后想想,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不能原谅的事情,比当时在书店里那些话更过分,更恶毒的这些年他听得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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