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闻言睁大了眼睛,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又?”
什么叫又,以前就来看过有没有孩子?
自己不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吗?
秦小满连忙抓住杜衡的手,解释道:“刚成亲那会儿问过。你忘记了?!”
杜衡恍然大悟,随之又松了口气,吓他一跳。
“麻烦秋月姑娘了。”
秋月见着两口子一起来的,而且也成亲那么久了,想来也不是开玩笑,便道:“我没有给人看过诊,你真要我给你看吗?”
“诊个脉而已,又少不了一块肉。”
“行吧。”
眼见人答应,小满赶紧跟着秋月进去,杜衡就在门口等着。
冬风吹着院子里有点冷,杜衡搓了搓手,他心里焦急并不觉得冷,但还是找了点事情来缓解心中的期待。
不一会儿小满就出来了,没等他开口,小满先道:“得了,老母鸡也白宰了。”
看着像是耷拉起耳朵的兔子,他上前牵住他,虽知了结果,还是问了句:“没有吗?”
秦小满失望的摇了摇头:“换季天冷贪睡是常态而已。”
杜衡也微微有点希望落空的情绪,不过见着小满这样,他还是宽慰道:“孩子以后总会有的,没事儿,又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秦小满抱住了他的胳膊,靠在他手臂上叹了口气:“回家吧。”
虽是空欢喜一场,但杜衡还是做了好吃的给小满,孩子要紧,可夫郎更要紧,入冬小满身体有些虚弱是实打实的,家里又不是穷的不能吃肉,身子差了就当得补,省着那些银钱身体出毛病了不值当。
于是夜里他炒了鸡杂下饭,次日又用最鲜嫩的萝卜菜煮了血旺汤,这两日也不让小满出去翻地干重活儿。
哥儿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集县的时候杜衡和秦小满一块儿去了趟县城里,预备卖几根冬笋,再扯布做两身冬衣。
牛车上冷丝丝的,秦小满有点怕冷,出门比往常都穿的厚实不说,还把杜衡去年给他买的那条兔毛围脖给圈在了脖子上,锁着脖子连下巴也埋在了毛绒之中。
杜衡赶着牛,把小满的手捉到了自己的手臂下头取暖,两个人往村子外头去。
“等等!”
两人刚上村里的主道上,有人便吆喝了一声,杜衡扯住牛,见是刚成婚不久的李老五和秦小竹。
好巧不巧的,秦小竹今儿也圈着块兔毛围脖。
“上县城去是不,我们俩也上县城,能不能捎我们一程?”
杜衡笑着同李老五道:“快上来。”
李老五像拎小孩儿一样从秦小竹的腋下想把人抱来送上板车,刚刚搂住人就被秦小竹瞪了一眼,李老五便又改做扶。
上了牛车后,两人就坐在后头的板车上,秦小竹便拉着李老五的胳膊,缩在了他身旁。
李老五魁梧,竟是把秦小竹遮蔽了大半去,自也起了挡风的作用。
虽是小两口并没有说话,但也能瞧出挺是恩爱。
小堂兄弟两个不对付,没有说话各自依偎在自己丈夫身旁,倒是李老五和杜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
“李五哥家里牛车今儿没用?”
李老五道:“两辆牛车都叫我哥赶出去运东西了,我俩便走出来说叫个牛车,倒是运气好出来就碰见你们俩。”
杜衡应了一声,这当儿地主家怕是也在清收手底下雇农的田产庄稼,家里的牲口支应不开也是寻常。
“去县城逛逛还是办事儿?”
“而今也成亲了,这些年一直漂在外头没如何料理田地,怕是也料理不清楚,索性还是决定继续做点小生意。”
李五道:“我跟家里商量了一下,准备在县城里盘个铺子做生意,安家了就不在往外头跑了,冬里闲着就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李家有家业在,不单田地多,家里兄弟也好几个,可谓是人丁兴盛。
儿子也出息各有本事,这朝要在县城里开铺子做生意是条不错的出路。
说来杜衡也不禁有些羡慕,像李家这般的要想自己开个铺子很容易,手头上有钱是其一,二来家里有人脉撑着,那些心怀不轨的也不敢轻易的使绊子。
不过杜衡晓得,他没法子全身心投入到生意里,家里的人口少,地要管,还要读书,哪里能有那么多的精力。
素日做点小买卖赚点零用还是可以,但不可能像李老五一样。
做生意和仕途,他早已经选择了后者。
两个人说起这茬儿,秦小竹探出了个脑袋看了秦小满一眼,似乎是在说看我家多好,你怎么不说话。
秦小满听着谈话的,不过他懒洋洋的也不想跟秦小竹斗嘴,索性是不张口。
“你今天跟杜衡上城里做什么啊?卖冬笋?”
到底还是秦小竹先开了口。
“买布做冬衣,我相公开了年要下场考童生试。”
不甘落后的秦小满还是答了一句。
秦小竹哼哼了一声:“童生试可不好考,你们家里今年秋收不是收成很好嘛,花钱给杜衡捐一个咯。”
“捐的有什么用,白糟蹋银子。”
“你要是没银子我倒是勉强能借你一点。”
“谁稀罕你借啊,你有几个私房钱能借的,还不够买童生的一个零头。”
“我是没有,可我相公有的是钱!”
“有钱我也不借,我相公自是能考得上,以后做大官儿!”
堂兄弟拌嘴杜衡和李老五也没插嘴理会,不痛不痒的吵闹罢了,左右不管怎么说也影响不了两个男人之间的交情。
听着两人像小孩儿一样的争吵,杜衡和李老五都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听到这茬两人都收起了笑,默契的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夫郎的嘴。
哥儿倒是说斗的理直气壮,两个男人默默心虚。
到了县城,李老五便拉着秦小竹去办事儿,杜衡跟小满先去卖冬笋。
今年的冬笋不多,县城里叫卖的商贩也不如往年,东西一旦少那价格就能提起来,追捧的人反倒是也更多了些。
两人停下牛车刚把笋子端出来,还没开始叫卖便有个中年男人来把他们的笋子全给买走了,不晓得是酒楼里的厨子要来做菜的,还是说县城菜市的摊贩买去自己卖。
能一起卖也愿意价格低一点,总比在街市上受冻吆喝的强。
卖了笋子两人直奔布行,还是先前置买成亲穿的喜服那家店。
冬日店里的布匹都是厚实毛绒为主,光是叫人看着就暖和,不过价格却叫人心凉。
随意问了两匹不多出色,只是厚实的布料都要两三百文一匹,贵的叫人咂舌。
可再贵也还得买,秦小满买了两匹夹棉的,是常见的旧蓝色,就是如此也花了五百多文。
但是可以给杜衡做两身衣裳,边角料的秦小满想着自己也还能有一身,刚好合适。
杜衡抱着包好的布匹放在了牛车上,两人准备再去一趟书坊,买点纸墨,赶车牛车前去,没寻着书坊倒是一家医馆先落进了杜衡的眼睛里。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小满,眉心微动:“要不然咱们再去医馆看看,这都到门口了。”
秦小满挑起眉毛:“你还惦记着呢?”
“我不是惦记着,想着你这两日身子也没完全恢复一般,看一下大夫心里也踏实。”
秦小满顿了一会儿,嘴里说着县城的大夫可贵,进门看诊几句就得要好些钱,不过人还是有下牛车的举动。
杜衡见状赶忙扯住了牛,走去了前头的小满到了医馆门口又顿住了步子,他抿唇背着手看着拴牛绳的杜衡,像是个父母不过来不敢自己一个人先进店铺的小孩儿。
“怎的不先进去?”
杜衡栓好牛拍了拍手,信步上前看着还等着的哥儿。
“没,我等你一起。”
杜衡眉心微动,伸手握住小满有点不安的手,想必是家里几经变故,他有点害怕就医。
“别怕,没事儿。”
他顺了顺秦小满的背,牵着人进了医馆。
“是拿药还是看诊?”
两人一进门就有药童上前来询问。
“我夫郎想请个脉。”
药童看了秦小满一眼,道:“这边来吧。”
杜衡和秦小满被引到了个老大夫面前,那老大夫正在写脉案,听见药童说是请脉的,头都没抬:“坐下吧。”
秦小满看了杜衡一眼,微微吸了口气坐下,他挽起自己的袖子放在了诊台前。
老大夫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抬手给秦小满摸了摸脉。
“一个多月了,脉象不是很稳,换季天冷多保暖,要好生休息。”
杜衡和秦小满听着大夫熟稔的语气,一时间还没理解话里的意思,懵着张口:“什么一个多月?”
“我这病一个多月了?!”
老大夫迷惑的瞪了两人一眼:“你们不是夫妻?不来是请脉看孩子身体状况的?”
“是,我们是。”杜衡回过神来,连忙问道:“大夫的意思是说我夫郎有一个月身孕了?”
“敢情你们不晓得有了身孕?”
秦小满也迟迟没醒过意思来,这朝大夫说的如此明白怎还能不晓得,着急追问:“那近来我体虚乏力,总觉得想睡是因为有了孩子吗?不是因为患了病症?”
“一则是有了孩子会有这些症状,二来胎没坐稳日里操劳亏空了身子,这才症状格外的明显些。并不是有什么旁的疾病,我开些保胎药好好把身子养着,否则这个孩子不易保住。”
两人方才陷入喜悦之中,笑容还没在脸上暖乎,听到大夫这一席话登时便紧张起来:“那麻烦大夫多给些建议吧,这是我们头一个孩子。”
老大夫道:“养胎要注意的无非也就那些,若是住在乡野,寻常便是不要过于劳累,心情也要保持舒畅。按时喝老夫开的药就是了。”
秦小满应了一声,紧着又问:“那能不能进行房事啊?”
杜衡闻言干咳了一声。
“可以是可以,不过需得胎像稳固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