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生事端利用匪徒是最妥当的,只是而今已被县府剿灭,现在都在施工地上干着苦力呢。再有便是雍二那蠢货在杜衡来任那日就被抓个正着,关进了县衙里好几个月的光景,魏家也不屑去捞一个废物。
雍二在牢里被打的厉害,自行刑期满了以后出来,记恨魏家不曾前去打点关系把他捞出来,现今已不如何听魏家的差遣了。
魏鸿明听到而下手头上已经没有可以最好掩人耳目的人手可用,不免心中更为烦躁:“这个杜衡!”
“多拿些报酬,我不信雍二那个废物不做的!”
管家讪讪道:“是。”
十二月下旬,秋阳县今年也张灯结彩挂起了过年才用的红灯笼和剪纸窗花儿,以备着要过年。
街市上隐隐也可闻些爆竹声,出来玩乐追跑的小孩子也更多了起来。
县衙里也快要休沐闭衙了,地方衙门到底不如书院自由,按照朝律春节只做十日的休沐。
以前在书院读书的时候都是半个月之多的,杜衡虽是也有些感慨假期缩短,不过县里还有大事未完,他也不想休沐太久,到时候误了工期。
二十六一日,最后天上衙。
杜衡提前说了可以晚一个时辰到县衙里,虽说是上衙,其实这日是县官吏做聚的日子。
不办公务,只图一乐。
前一日下午公庄上就送了许多家禽大米蔬菜到衙里,杜衡提前做了些活动安排。
清早上,杜衡和秦小满就给两个娃拾掇了一番,承意和澹策还没有去过前衙里看过,今天听闻能和爹爹一同去前衙都十分的欢喜。
一点没有贪睡,起了个大早不说,主动还把早饭给吃了,就等着杜衡带两人去前衙。
杜衡和秦小满领着娃出去的时候,在门口就撞见了不少官吏,还有大大小小的孩子。
虽说是准许官吏晚些时候到,但因通知了官吏可携带家眷一乐,许多人还是早早的前来热闹一场。
衙中单独劈了个小园子让小孩子一起玩乐,其间有很多糕点和吃食,小孩子初来还有些怯生生的守着礼,多玩一会儿就乐呵开了。
一起前去骑木马,吃点心,一时间有这许多的孩子在一道上,都很开心。
官吏及其家眷见县太爷安排的如此周到,诸人也都放宽了些,县衙里很是热闹。
待到了时辰,一众人齐聚,杜衡简短的做了工作总结。
“既是同乐之日,本官也便不多说公务之事,诸位辛劳一年,当过个好年。”
衙里请了歌舞妓看表演,重头戏还是杜衡准备的抓阄活动。
官吏只试过抓阄定事,鲜少以抓阄为乐的,眼见巨大的抓阄盒端出来,都有些蠢蠢欲动。
杜衡也没有吊胃口,毕竟早结束集会早回家过年。
“还请夫郎代劳。”
秦小满搓了搓手,毫不客气先抓了个纸团,当着众人展开。
“恭喜知县大人和夫郎,羊腿一条!”
江岂瞧见纸上的内容,在提着的铜锣上哐当一敲,大声唱出了结果。
杜衡连忙鼓掌:“到底还是夫郎好手气!”
两个倒霉催的夫夫,手气都一样倒霉,抽到了里头最次等的奖品。
秦小满昨儿夜里和杜衡一起写的纸团,自是晓得都有些甚么奖品,虽只抽到了条羊腿,但却依然乐呵:“晚上整好你烧了吃。”
杜衡答应的爽快:“成。”
下头的人不晓得夫夫俩说的甚么话,只见得两人如此高兴,还以为羊腿已经是大奖了。
直到教谕抽到了一方鲁墨,这才晓得县太爷的手笔不小。
一应又有人抓到家禽大米茶盐的,还有笔墨纸砚布匹绸缎的……更甚还有抓到两亩荒地要自行开垦的……总之预备的奖品五花八门,诸人都笑抓了个意外和欢喜。
第104章
年后, 县府复衙后,县里又赶着停休的水利工程。
黄家对此次县府采买建料的事情十分重视配合,还自派了人协助工房的人采集石料和伐木,民饮河的堤坝也是肉眼可见的补筑了起来, 开年给水渠镶石已经到了县城外的起巧村。
秋阳县的天气暖和, 春日到的也比其他地方要早。
不过一月底就能见着晚秋落完树叶只剩下枝干的树木长出嫩芽来, 像是急促向阳的李树已经有开花的。
休沐的时候天气暖烘烘的很柔和, 杜衡要去村里看看水渠水车的建造进程,外在到黄家的石场去瞧瞧采石。
看着过年吃的很多, 已经明显有点圆滚滚的两个崽子, 尤其是澹策, 抱着已经比哥哥还要沉了。
杜衡觉得好笑,想着休沐不忙也便带着崽子出去走走, 当是消减一番年节里长圆的身体。
开年县里还有些过年的余热, 人来人往马车驶过县街有些慢。
承意和澹策一起趴在卷起了帘子的车窗前, 看着外头的街市。
秦小满很想把两个崽子抱进来老实坐好,只怕撅在窗口前看到街市上的小玩意儿吃食的又吵着要买要吃。
不过杜衡知晓崽子的脾性,提前约法三章, 若是在街市上又看见想买的东西吵着要买的话, 那就不能继续去乡里。
小崽子都答应只看看热闹, 不买。
“爹爹, 爹爹!停一下马车吧!”
杜衡才安静了一会儿, 听着承意的声音,他挑起眉头:“不是说了不买东西的嘛?不想去乡里啦?”
澹策连忙指着外头道:“那个人好可怜,给他一点钱吧。把澹策的压岁钱给他。”
杜衡和秦小满循声看出去, 瞧着街边上有个老伯在乞讨, 衣衫褴褛的在过年余热下一众都穿的整齐的百姓面前显得愈发的可怜。
他抬手叫停了马车, 让下人领着两个崽子前去布施。
秦小满见着两个小崽子给乞讨的人碗里放了一把铜板,紧接着好几个人都围了上来乞讨,不免叹了口气:“而今县里生意往来倒是比咱们刚来县城时要热闹了一些,可县里乞讨的人却还是四处都能看见。”
杜衡当然也晓得,只是县里事多冗杂,也不是一来就能处理每个问题。
但这些没有田地依所的流民肯定是要解决的,在县里影响市容倒是事小,好好的人口当该是安置才是。
“一样一样来吧。”
进了村里,小家伙都很开心,空气之中已经有春风泥土的清新气味。
澹策张着嘴巴大口的吸着空气,在田埂上跑来跑去,一会儿给承意摘点开了的白李花来带在头发上,一会儿又拉着人到长了细软青草的干田里去捉只有小指头一半的新蚱蜢。
秦小满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了个纸鸢,春风把蝴蝶风筝轻轻扬起,父子仨在旷地上迎着春风放风筝,其乐融融。
杜衡正预备也去扯扯风筝线,工房的一个干员却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石场上抓着了个滋事的,黄老爷听说大人在这头,可要过去看看。”
杜衡闻言眉心一紧,同家丁说了一声,连忙同着干员去石场。
“杜大人来了!”
杜衡此次来乡里本就有意要去石场看看,前去的村子距离石场并不远,不过一刻钟就到了。
他从马车上下去,石场上嘈杂后随即便安静了下来。
当即几个被扣住的人就按跪在了杜衡身前:“这些人怎么回事?”
黄闻广立回禀道:“昨日下夜里这几个人偷偷混到了石场,意图将场棚中屯放的炸药点燃投于新采打磨好的石板上损毁石料,幸而是石场巡逻的人将其当场抓获。”
杜衡见为首之人一直低垂着个头,他微抬下巴,扣人的县兵便当即捏着滋事者的下巴抬起。
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杜衡紧着眉头:“雍二?”
“这年前才放出去没两个月,怎的,这是手脚又痒了安生不住还是说已经痛改前非想来石场上服役啊?”
雍二斜着眸子没脸面看杜衡,两回撞到铁板上,自是心情不佳,也是没得狡辩。
“作何要来石场上滋事?”
雍二未有作答,后头的县兵把雍二的胳膊捏的咯咯作响,雍二咬牙道:“老子就是不爽,看不惯人来人去的修什么水利。火药炸山石轰隆作响吵得老子睡不着!”
“在大人跟前你还敢出言不逊!”
县兵更加大了些力道。
眼见着雍二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嘴里却不吐一句实话,杜衡摆摆手:“把他押回南监去,关在最里的一间,那里隔音好,吵不到人睡。”
雍二闻言张了张嘴,却又无从反驳,闷声被扯了去。
黄闻广见人散去,上前同杜衡道:“草民觉着雍二背后定是有人指使,只是这地痞子嘴巴严实,草民无用未能撬开。”
便是黄闻广不说,杜衡心里头也有数,一个县里的流氓,若是无事怎会想着来炸石场,便是不服先时被县衙扣押,那也不会用这般得不偿失的法子来报复县府。
他既前来毁坏石料,显然是冲着黄闻广来的,修筑水利所需的石料需先开采大石出来,再由工匠打磨成所需的石板石墩形状,所需人力不少。
雍二把打磨好的石料炸烂,势必会影响修筑的进程,到时候县府问责下来,自是黄闻广兜着。
好在是黄闻广接到此次县府的采买很谨慎,知晓有些人户势必不会让他安生,且不说先时并未有直面的利益冲突便如此,更何况现在有了利益冲突。
他加强巡守,果然是逮着了不安份的。
杜衡道:“你且好生看着这头,县衙里会再做审理。”
.....
“雍二被抓了!”
魏鸿明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自家宅子里同云青文掐架。
晃眼二十好几,芳华不在。
云青文看着周遭的同龄之人都已经儿女双全,他年少之时落过孩子,身体受了些损伤,和魏鸿明感情和睦的那两年光景里大半的时间都在调养身子。
后头来了秋阳县,魏鸿明暴露本性,他傲气同丈夫没少大闹,一吵便回娘家去吓唬魏鸿明,起初两次倒是还能震慑魏鸿明一二,前去好言好语的将其哄回来,次数多了,这招自也就不再管用。
不单是魏鸿明烦了不再理会,云家也受不得云青文这般闹腾。
当初云家本就不看好这桩亲事,云青文不守礼数先斩后奏和魏鸿明搅在一起本就伤了云家情分,后得偿所愿却又不好好过日子,闹来闹去的让街坊邻居常看笑话,惹得云家的名声都不堪了起来。
云青文每回吵架后回娘家说话也不好听,还像出嫁前一般半点不稳重,时常生些是非出来,幼年时如此家里人也只是觉得娇气些,这成亲了也不见收敛改变,那便是不懂事了。
又成亲近乎七八载了,竟也还没有一儿半女,娘家人自也渐渐不待见起来。
云青文眼见是已经两头都不讨好了,日子稀烂也得过,年初又从娘家回来预备和魏鸿明和睦过着,怎么也得生个孩子傍身。
然则回来就见着自己不在这段日子魏鸿明竟有纳了个新的妾室,家中小的已经七八个,通房更是没得数,他当即气焰就起来了。
进门瞧着魏鸿明斜躺在软塌上,这几年养尊处优早没了年少之时的风度翩翩读书人模样,身子发福腆着个肚子不说,原本棱角分明的脸而今像块长了眼睛口鼻的菜板一般,肥腻的让人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