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也是缘
邢沄:“……”他今天要是活着从这儿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哥再度拉黑。
星舰被炸到能源供应混乱,房间和走道里的灯忽明忽暗,被炸毁的门边还在噼里啪啦地冒着小火花。邢沄瞥了一眼墙上的航速表,这艘货运星舰的航行速度因为这场爆炸慢下了不少,原本切断的通讯信号也开始恢复,但门外很快传来了脚步声。
“抓住他!”
“弄晕他!”
那些人的对话声由远及近,邢沄只来得及冲出房间,就在通道里与这群星际走私者相遇了,而且,那时和他一同登船的那两人,也在这群人的中间。
完犊子,好像真正被拐上船的,只有他一个人。
“你跑的出去吗?”舰长嘲笑道,“留在这里,还是死在外面,你选一个。”
邢沄没理他,一步步后退,知道指尖触碰到冰凉的舱壁,他摘下墙上挂着的武器,武器入手,感受到人体的温度,电磁剑深红色的光从剑柄中射出,凛冽的声音,让邢沄心中一惊,整个人也越发清醒。
这不是平日游戏中的光剑,在游戏世界里,他能轻而易举地使用游戏技能,加上简单的步伐技巧,就能打败游戏中的敌人,可这是现实中的武器,能够伤人,能夺走人的性命。
虽然家里有军部背景,他爸和他哥都在军部工作,他却从涉足这一领域,也从未在现实中,碰过这样的东西。
电磁剑在他的手中发出呼啸的声音,邢沄右手执剑,横在自己的身前,把自己微微发抖的左手藏在身后,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此时的紧张。
然而,对方是星际走私者,太空航行经验丰富,作战经历自然不会少,很快就能看出邢沄此时的紧张。
舰长嘲笑道:“连电磁剑都没有摸过的小朋友,就别在这里挣扎了吧。”
邢沄出生在瑶台星上,虽然对前几年帝国与联邦的战争也有所耳闻,但他从未上过战场,也未经历过实战。邢沄不会用电磁剑,但这是眼下唯一能保护他的东西,他死死抓着剑柄,一步步退到角落里。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现实和游戏的不同,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感。
“自己放下剑。”对方觉得,捞上船的,大概是哪家娇生惯养,没摸过枪和武器的omega,轻视中也带上了逗弄的成分,只不过他以为好欺负的omega,刚刚炸残了他的星舰,着实让他有些气急败坏。
邢沄没理他。
“想知道自己会被卖到哪里吗?”对方问,“原本只打算把你卖掉,可你炸坏了我们的星舰,我们是不是要在你身上,收回一点成本。”
几个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纷纷笑了起来。
那人看了一眼邢沄,冲他晃了晃手里的枪,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电磁剑,不会用电磁剑的人就像拿着一把废物,麻醉枪,会告诉你这个道理。”
麻醉枪的枪口朝向邢沄,邢沄咬牙,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时,货运星舰忽然开始剧烈摇晃,星舰上的陈设和物品纷纷坠落在
地。
“怎么回事?”货运星舰的舰长问。
“周围有星舰在接近。”先前威胁邢沄的人神色有些慌乱,“是战舰!”
“加速逃逸啊。”舰长怒道。
“不行!我们星舰的加速设备被刚才的爆炸损毁了!”
邢沄趁几人不备,手里的电磁剑朝向面前的舰长一扫,电磁剑发出蜂鸣,刺破了舰长的手臂,舰长一声惨叫,邢沄心中一颤,电磁剑的攻击轨迹偏了,斜斜地从舰长的颈边擦过,未能伤他分毫。
邢沄知道不对,立刻趁着星舰摇晃,向通道的另一端跑去,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一声枪响,邢沄感受到小腿上一阵疼痛摔倒在地。
“你……”那人还未开口,忽然一声巨响,货船通道的天顶上,忽然被强制登舰设备撑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有人从临时通道中跃入货船通道里,那些人的身上,穿着联邦的军服,为首一人的肩膀上,还有军衔。这支队伍显然作战经验丰富,落入舰中立刻制住了这些人的行动。
舰长见到形势不妙,立刻抓住邢沄的衣领,试图以此来威胁军部的人。货船里的照明系统损坏,光线很暗,来者没有看见那个omega的脸,只是看见他的右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把电磁剑。
“按照联邦法律规定,拐卖、伤害omega,可以就地处以死刑。”来人有些轻蔑的声音传入邢沄的耳边,“不巧,我刚好有这个执行权。”
“你不顾他的死活了吗?”舰长大声威胁道。
那人却没有理会他,只是冲着舰长身边的邢沄放缓了声音道:“别怕,看好了,电磁剑是这么用的。”
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威胁都黯淡无光。
他的动作太快,邢沄只看见他手中凭空出现红色的电磁剑刃,电磁火花坠落在地上,风声与剑声,还有舰长的惨叫声过后,邢沄感受到有人把他抱起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怕。”那人对他说,“没事了。”
邢沄闭上眼睛,麻醉枪让他有些头晕目眩,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救他的那个人在和旁边人说话:“比起电磁剑,我觉得用枪更干净利落……电磁剑太消耗精神力,不过元帅家夫人……就很适合电磁剑。”
“谁?”邢沄在对方口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却只在心里悄悄画了个问号。
邢沄感受到对方一路把他从那架破破烂烂的货运星舰抱到了另一艘星舰上,好像就是之前走私者提到的军方战舰。
先前的麻醉弹开始起作用,邢沄的意识有些模糊。
“小朋友,先别睡。”有人摇了摇他,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
邢沄听见对方说:“先别睡,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为什么会大半夜的上这艘走私船。”
这是在查户口吗,邢沄心道,
“因为……赶着相亲。”邢沄意识不太清楚,随口说。
对方没听清,放下手中终端上正在下达的指令,回头问道:“……什么?”
在晕过去前的最后一秒,邢沄
终于睁开眼睛,最后看了一眼救他的人。
战舰明亮的灯光下,两个人猝不及防来了个对视。
正在努力查户口的盛恒川:“……”
邢沄:“……怎么又是你。”
问完这句,他就在麻醉弹的作用下昏睡了过去。
怎么又是你。
这话盛恒川也想问,眼前昏睡过去的小朋友,是他前两天在联邦中央大学里罚写检讨的那一个,当时检讨上留下的名字,他记得好像是——
医学系5班顾忱泽。
前几天还在学校里耀武扬威的小朋友,现在紧闭着眼睛躺在战舰医务室的床上,怪可怜的,手臂上还有一道划伤,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奶糖甜味。
“中央大学医学系5班的顾忱泽,查一下他家人的联系方式,通知他的家人,了解一下情况,让他家人来边境捞人。”盛恒川吩咐属下道,“这个不用审了,他是受害者,先联系家人吧。”
不多时,去查联系方式的属下回来了,面露难色道:“队长,我刚联系了顾忱泽的家人,顾忱泽本人接的电话,说他现在好好的,就在瑶台星,而且,顾忱泽是alpha。”
盛恒川:“……”所以这小子在检讨书上签别人名字的时候,大概以为他俩能就此江湖不见。
谁知孽缘也是缘,他临时带队缉拿走私重犯,也能在舰上碰到这位同学。
所以这位同学到底叫什么。
另一边,属下继续开口道:“不过,有件事需要向您汇报。”
盛恒川揉了揉眉心:“你说。”
“我们能找到这艘走私舰,多亏了这艘星舰的隐蔽系统被人从内部破坏,刚才您让我去查,我发现那架星舰内被导入了一条爆破程序,看起来……”
看起来是这位隐姓埋名的同学的杰作。
盛恒川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这位同学,继续问道:“那条程序的来源是?”
“新编第九舰队,邢痕中尉。”属下瞥见自家领导不太对头的神色,小心翼翼继续汇报,“这条程序由于本身有瑕疵,并未投入最后的使用,因为好奇,我又查了这位的终端注册信息。”
盛恒川内心忽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陷入沉默,下属也不敢再开口。
半晌,盛恒川下定决心般开口道:“他……叫什么?”
“本人姓名应该是邢沄,好像……好像还是新编第九舰队邢指挥官家的孩子,需要我现在通知一下邢指挥官吗?”
盛恒川:“……”
下属:“?”
盛恒川:“……”
邢沄,他就是邢沄。
盛恒川头疼道:“不用通知了,这件事我来解决。”
还通知什么,这是他明天的相亲对象。
属下点头,恭敬道:“好的,那上尉您早些休息,我记得您明日还要前往新西特拉莉太空城,邵将军让我提醒您,一定不要忘记明日的行程。”
属下走了。
盛恒川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的邢沄,一时间不知道该感慨什么。
谁能想到,那个逗一逗很有意思的omega小朋友,就是他们家给他定好的相亲对象。上一次在瑶台星见面的时候,因为两人都没有相亲的意思,彼此甚至都没看清对方的脸,如今看起来,他们两人实在是孽缘未尽。
按照他家里的安排,他明天要顺路去新西特拉莉太空城再见一次他的相亲对象,用他父母的话说,就是一次相亲并不能说明问题,希望他们两人能够深度交谈,深入了解,再做决定。
可是大半夜的,他临时出趟任务抓个走私犯,在船上捞到了他的相亲对象。明天要怎么圆,才能绕开这一段孽缘。
这几天忙着临时行动都没头疼的盛恒川,因为相亲头疼了。
夜深人静,他忽然有些想念自己的网恋对象,信鸽现在,大约在甜甜的梦里吧。
麻醉弹的效果不长,邢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阳光照进了房间里,看舷窗外的景色,似乎已经落地了。晕过去之前的画面这才开始一幅幅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大半夜为了赶相亲上了一艘黑船,歪打正着炸坏了货运飞船,被赶来的边境救援队救下,救他的人……好像还是个熟人。
熟人在哪里,他要不计前嫌地感谢一下。
“醒了?”房间门口有人敲了敲门。
“谢谢。”邢沄向来人道谢。
“我们该谢你,直接炸坏了s7836货运船的加速系统,让我们这么快就追了上去。”门边那人似笑非笑道,“胆子不小,没上过战场还敢直接接入破坏程序,要不是那货运舰的防御系统还算中上,你以后应该只会出现在新闻热搜上了。”
邢沄:“……”
还不是怪他那不靠谱的哥,说到这个他就来气。
邢沄没说话,门边这人好像有些生气,又好像不是,他一时没揣摩清楚,就干脆任他嘲讽。
“我能走了吗?”邢沄瞥了眼终端上的时间,现在是十一点多,坐标是新西特拉莉太空城的主城,好像努力一下,是能赶上他们家给他安排的相亲的。
虽然他一点都不想去,他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去游戏里找他的川流。
门边人没说话,看他的眼神有些无奈又有些同情。
“我能走了吗?”邢沄试探着又问了一遍。
“新西特拉莉太空城主城,远郊度假中心117楼332,是吗。”对方忽然开口道。
邢沄:“?”
邢沄:“你调查我?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
对方冲他伸出一只手,颇为无奈道:“我也不想知道啊,走吧,我的相亲对象。”
邢沄:“……”握了棵大草。
“你是盛恒川?”你他娘的是他娘的盛恒川?
“骂我呢?”对方的脚步慢了一些。
“您就是上次那个……”邢沄换了敬语,艰难地斟酌了一下词句,“您就是那个谁?”
您就是上次那个石楠花味的蠢a?
邢沄感觉这麻醉弹的后劲有点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