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安跑过来,她想把棒棒糖拿回来,但无奈冉航个子高,她够不到,“妈,他抢我东西。”
冉文茵只是笑了一下,“你们都多大的人了,我管不着。”
冉安追着冉航一路跑到病房外。
冉航把糖还给她,调侃道:“这么小气?”
冉安垂眸看着手中的糖,沉默了起来,她和冉航长得很像,藏不住心事的样子也如出一辙。
半晌,她努努嘴,“俞……俞医生给我的。”
冉航抿起嘴角,“哦……我说呢,怪不得。”
俞医生是替冉安查房的医生,很年轻,长得也帅。
“笑什么?” 冉安碰了下冉航的胳膊,脸越来越红了。
冉航没再逗她,“你的情况,俞医生最近怎么说?”
“没怎么说,就继续吃药……” 冉安叹了口气,她抬头看向对方,“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只是吃药治疗的话真的有必要天天住院吗?”
冉航沉默了。
冉安忽然眯起眼睛,“你和妈不会有事瞒着我……”
“想……什么呢?” 冉航偏过头,他看着医院的白瓷砖,“你之前不是腺体老疼吗?总得治好再出院吧?”
冉安拨弄着连帽衫的拉链,“是啊……”
“那时候我老是会想我要是Beta就好了,或者像哥一样是Alpha也行,不管Beta还是Alpha患腺体疾病的概率都比Omega低太多了吧,而且还不会受到发热期的影响……”
冉航摸了下她脑袋,“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了,说不定以后研发出来的抑制剂就可以彻底解决发热期的问题了。”
“对哦,哥你不就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嘛。” 冉安拍拍他的肩膀,“就指望你了。”
“不过你最近很忙吗?好久没过来医院了,都在忙啥?”
冉航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摆,“没忙什么……”
他笑了一下,“就写论文,写不出来,然后被导师骂。”
冉安忍不住跟着他一道笑了起来,“振作一点啊,你可是要拿诺贝尔奖的人,怎么能被一篇论文难到?”
冉航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学说的话,你就别再提了行不行?”
他说完这句话,气氛却沉默了起来。
冉航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朝他们这边走来。
冉安的脸红了,“那个,我……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病房。
冉航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俞医生。”
冉文茵这时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俞医生冲他们笑了一下,“最近情况还挺稳定的,她心态很乐观……”
“腺源排在下个月,如果配型成功,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说到这,他话音一顿,“如果决定手术的话,后续住院、排异治疗还需要一定的费用,这是具体的手术费用单。”
冉航接过单子,“好的,我们知道了。”
俞医生:“到时候腺源有消息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冉航:“谢谢你,医生。”
“不用谢。” 俞医生笑了一下,他推开门往病房里走,“我去看看她。”
俞医生进去后,冉航翻着那笔费用,“小安说不定下个月就能做手术了,还好手术费之前就凑齐了。”
“我过会儿就得去上班了,妈你……”
身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啜泣。
冉航愣了一下,“妈?”
冉文茵用手挡着眼睛,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
冉航:“妈,你说什么‘对不起’?”
冉文茵垂眸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因为遗传问题,小……小安也不会得这种病,她以后,可能还得吃一辈子的药……家里条件稍微好点的话,你现在也不用天天打工那么幸苦。”
“妈……”
冉航从口袋拿出一包纸,替冉文茵擦眼泪,“我真的觉得打工没什么,读书天天写论文都要烦死了,真的,就算我不需要出来打工说不定哪天也读不下去了,小安的事医生不是说已经在等配型了吗,会好起来的。”
“你再哭下去,我也要哭了……”
“你应该不希望看到你儿子那么大一个Alpha在医院哭得一堆人来围观吧?”
冉文茵被他的话逗笑了,她擦了擦眼泪,止住了啜泣。
冉航抱了她一下,“会好起来的。”
“小安的事,找个时间告诉她吧。”
“嗯。”
……
晚上八九点,Onces俱乐部。
冉航和以往一样按照领班的要求去打扫厕所,然而他今天刚拿出拖把门便突然被人敲开了。
原本总是一脸苛责相的领班正站在门口,他冲冉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额角还渗出了几滴冷汗,“冉航,你、你快放着,这种事我来就行。”
冉航:“?”
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是你让我来……”
领班快步走来夺过他手中的拖把,“没有没有,这种事真轮不到你来做,快放着。”
冉航仍旧一头雾水,“你要开掉我?”
领班笑得就快要哭了,“没有!我怎么敢……怎么会开掉你?”
“你是我们这工作态度最优秀的员工,这个月我肯定要给你发奖金。”
冉航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被对方推着往前走,领班不停地和他赔礼道歉,“前几天的事情真是太对不起了,是我傻逼,我不该和你说那些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可能的话,你能不能别和霍总说这件事?”
冉航愣了一下,“霍总,什么霍总?”
下一秒,伴随着“哐!”的一声巨响,
对方突然拽着冉航的胳膊跪在了他面前,直接把冉航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是做什么?”
领班垮着个脸,“霍总现在都过来找你了,你就不用再掩饰你们的关系了,我知道你认识霍总,但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
贵宾室外,冉航被领班拖着强行打扮了一番后,送到了门口。
直到身后的门被“砰!”得一声关上,冉航都有种身在梦里的感觉。
沙发上,男人的一半侧脸被笼在阴影中,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他半倚着沙发靠垫,一双长腿交叠于身前,他从头到脚,就连每一根头发丝给人的感觉都是完美的。
霍斯铭手里握着杯酒,他抬头看向冉航,“应该有人都和你说过了。”
冉航也不知道是谁给他这么和对方说话的勇气,“霍先生,您不应该找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服务员。”
霍斯铭倾身向前,乌沉的眼瞳带着股审视的意味,瞧不出任何情绪,“你上次怎么不这么说?”
冉航声音一滞,“上次、上次……”
他微微偏过头,初见到对方时那种心跳不已的感觉冉航现在还记得很清楚,但两人鲜明的差距如今就摆在眼前……
“因为第一眼觉得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没想太多,但我并不是出来卖的。”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冉航:“上次是我冲动了,抱歉。”
霍斯铭扯了下嘴角,“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来听你说这种拒绝的话。”
冉航愣了一下,他往前走了两步,“所以您想怎么样?”
霍斯铭:“你是觉得钱不够?”
冉航觉得面前的人有些无法沟通,“像您这样的人或许不能理解,但我上次那么做不是为了钱,钱我没动,现在就可以还……”
他话音未落,忽然被霍斯铭一把拽住领子低下了头。
后者掀起眼帘,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好像还有笔账没算清楚,比如你划伤了我的车这件事。”
冉航神情一怔,“您上次不是说不需要我赔吗?”
霍斯铭面无表情,“我说过这句话吗?”
冉航愣怔地站在原地,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全程只有司机在和自己交流,对方好像真的没有说过话。
霍斯铭松开他的领子,“而且让你赔钱的方法,我有很多,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的,你要怎么选?”
这一瞬,冉航的脑海中一下子涌现出了年少时自己曾有过的许多可笑想法。
比如,他曾经坚定地一头扎进生物制药,希望有一天能研究出更好的抑制剂,而现在总是会在打工的间隙后悔当初为什么没选计算机。
再比如,他认为遇到了心动的人就要放手去追,无论结果如何,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在大学毕业前和对方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他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遇见看一眼就令自己面红心跳的人是在休学的时候。
而现在对方坐在自己面前,拿钱威胁他。
其实说“威胁”都是抬举他了,毕竟威胁的对象先得是“人”才有意义,谁会来威胁一个工具?
暖调的灯光下,霍斯铭的目光将他出走的神思拉了回来。
冉航沉默了片刻,“看起来除了答应您以外我好像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霍斯铭:“你应该早点意识到。”
冉航无奈地抿了下嘴角,他在沙发上坐下,“您要我做临时标记是吗?”
霍斯铭将酒搁在桌上,又恢复了一贯淡漠的神情,
“有些事我需要提醒你一下。”
“除了临时标记以外,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