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说吧,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
霍斯铭简单地和他复述了一下昨晚两人发生的争执。
“你这个算什么?”
听完之后,陆向天笑了起来,“连矛盾都算不上,完全不是事好吧,你但凡谈过恋爱都不至于……”
霍斯铭飞来一个眼刀,陆向天当即住了嘴。
他话峰一转,“你想一下,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Alpha这么顺眼?除了他的信息以外,是不是就喜欢他阳光开朗的性格?要是他忽然变成一个内心阴暗无比、恨不得让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全都原地去死的性格,就像你一样……呃,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会看他那么顺眼吗?”
霍斯铭认真思考了一下,就以他每次看见霍家人的烦心程度来说,如果冉航的性格真的变得和自己一样,霍斯铭会让对方原地滚蛋。
陆向天:“你仔细想想,嗯,是不是这个理?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内心有点小圣母,无可厚非……而且我感觉从你的描述来看,他也不是在同情那个傻逼啊,他可能就是觉得你处理问题的方式有点激进。”
霍斯铭挑眉,“所以你是说要让我认错?”
陆向天:“不是。”
让霍斯铭认错简直比让他一拳锤爆地球还要难。
“你直接和他说这件事解决了不就行吗?让他不用担心舆论问题,别老提让人消失不消失的话,切记,在一段对话中永远不要主动挑起新的矛盾,要学会话题转移,这是非常重要的沟通技巧之一。以后他再问起这件事,你就‘嗯嗯,什么?啊,不知道,不清楚……’然后说别的。”
“有时候呢……也可以稍微少说点难听的话。”
霍斯铭:“……”
如果有人敢像冉航这么和自己说话但还没被他打断腿就已经很好听了。
还要他说什么?
不过霍斯铭觉得陆向天说的话也有点道理,他就从来没见过陆向天和人吵架,可见对方这种油腔滑调的话术确实是能转移矛盾的。
想到这,他一脸不高兴地紧抿着嘴唇,从口袋中摸出了手机。
霍斯铭拨通了冉航的电话号码……
自己就再主动给他打一次电话。
如果他还是之前的那种态度。
他就死了。
……
A大校园的路口。
司机站在车门旁,正一脸焦急地望向不远处的校门。
今天他去医院接冉航的时候,对方和自己说想去学校办件事,很快,大概就五分钟的样子,他去去就来,所以他也就没和霍斯铭报备,问司机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
这几个月平时都是他负责接送冉航的,一来二去两人也就聊熟了。
司机觉得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人很不错,就是家里突然遇上了事不得不放弃学业挺可惜的,对方之前也从来没和自己提过不合理的要求,今天忽然说想去学校看一下,他纠结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然而现在,冉航都进去快有十分钟了……
怎么还不出来啊?
司机焦急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万一到时候霍总突然审查那该如何是好?
他往校门内望了几眼,又坐回了车里,正想抽一根烟冷静一下的时候突然听后座传来了“嗡嗡嗡!”的手机震动声。
司机愣了一下,谁的手机啊?
自己的手机不是在前排充电吗?
这么想着,他赶忙扭头望向后座,一眼便看见靠窗座位上那震个不停的手机。
司机一想糟了,这冉先生怎么手机都忘了拿。
他再伸长了脖子一看……
只见来电显示上写着“霍先生”三个大字。
霍先生……
司机忽然觉得大脑一阵眩晕。
“霍先生”不不……不会就是霍总吧?
……
霍斯铭拨号过去了之后,对方一直没有接听,他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面色愈发阴沉了起来。
死去的记忆提醒着他冉航当初给自己发了条短信跑路之后就是这样拒接电话的。
霍斯铭冷着脸挂掉电话,又打了一个过去。
传来的仍旧是“滴嘟、滴嘟”的待接听铃声。
正当他的耐心告罄准备扔掉手机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那一头传来的却是一道陌生的男声,“喂……霍总,您好,我是今天来接冉先生的司机,那个……”
霍斯铭神情一滞,沉声道:“他人呢?”
司机:“霍总,是这样的,今天我去医院接冉先生的时候,他说有些事需要去学校办一下,能不能顺路过去一趟,所以……”
霍斯铭攥着手机的指节隐隐收紧,“所以他人呢?”、
所以不打一声招呼就跑了是吗?
真是越来越长进了啊。
司机:“现、现在应该还在学校里。”
……
A大,张盛的办公室中。
冉航坐在教授对面的位置,“您是说,他被退学是因为‘学术作弊’?”
“没错。” 张盛气得不行,茶水差点从他端着的玻璃杯中晃出来,“现在学院已经让他主动退学了,他要是不愿意主动退,过几天会直接被强制退学,并且全网公示。”
季良平研究生期间唯一一篇投中学术期刊的论文被证实其中用到的一部分实验数据存在造假行为,并且他找了专门的枪手团队对整篇论文进行了修改,在这之前他投的论文全都被拒了。
张盛当时在忙项目,每次都是百忙之中抽出空和季良平讨论课题,他当然不会有时间去复现对方的实验数据,而且季良平作假的手段确实精明,他不是那种低级的拼接誊抄,也没完全找人代笔,而是在自己研究的基础让人修改,毕竟他母亲本身就是大学教授,他对论文投刊的机制不可能不了解,这种作弊方式查重机制是完全发现不了的,甚至躲过了导师和评审委员的眼睛。
如果不是现在研究生院收到了枪手的举报信、聊天截图、汇款转账等证据,这件事可能真的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除此之外,他还被发现入学时的简历和奖项造假,并且牵扯到了他同样在研究生院授课的教授母亲,对方目前已经被革职查办了。
这件事确实如季良平所说的那样,他的后半生完了,注定与学术界无缘。
张盛义愤填膺地拍了下桌子,“做了这种事情当然没法再在学术界混下去,我当时怎么说的,要搞学术就好好搞,别动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这东西是能走捷径的吗?要想出名、出人头地,做什么不比这东西来钱快,要只是为了头上的那顶帽子,还是趁早走人吧!”
“现在这件事的正式处分还没下来,但他退学留档是必然的了,你也别出去随便和人说。”
冉航:“我不会出去说的。”
张盛点了下头,“这事你们都要引以为戒知道吗?不管以后搞不搞学术,别动那些歪心思,哪有纸包不住火的事?”
“我明白的,张老师。” 冉航看着他认真道,学术造假属于非常恶劣的行为,既然做了就必然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今天打扰您了。”
作为教授张盛的日程安排一向很忙,他待会儿还有会要开,冉航也没再耽误对方时间,在了解清楚事情源委之后他就离开了张盛的办公室。
走出教学楼之后,冉航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却什么都没摸到……
诶,他手机呢?
他把自己身上的口袋都翻遍了却还是没能找到手机。
冉航皱了下眉……
难道忘在车上了吗?
算了。
他还是先回车上再说吧,已经让司机为自己破例了,再让对方等太久也不好。
冉航行走在林荫葱郁的校园小道上,早春迎面吹来的凉风还是有些冷,他拢了下自己身上的大衣,有些郁闷地想……
霍先生怎么什么都不和自己说啊,但凡当时对方多和他解释一下季良平被退学的原因,昨晚的气氛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吧……是觉得他太傻了所以没有解释的必要吗?还是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和金.丝.雀解释的必要?
弄得他真和傻子似的,还天真地以为霍斯铭用了什么不法手段要让人彻底消失。
想到这,冉航的脑海中浮现出霍斯铭昨天晚上回房间前那夹杂着怒火的眼神,总感觉对方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己还是赶紧回去和霍斯铭道个歉吧。
不知道做点好吃的有没有用。
猫生气了都好难哄啊……
“冉航……”
他刚走出校门,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了他。
冉航转过头,就看见柯文轩手中抱着几本书站在原地,神色纠结地看着自己,“冉航,那件事是真的嘛?”
冉航愣了一下,“什么事?”
“我之前在校园论坛上刷到了一个帖子,现在已经没了,但有人在里面提到了你……” 柯文轩低着头,声音很轻,“我一直想找机会问你……”
冉航大概知道了对方想问的是季良平发的那个贴子,“如果你想问的是那张照片里的人是不是我的话……”
柯文轩蓦地抬起头,神情显得很紧张。
冉航:“那个人是我。”
柯文轩的眼瞳颤了一下,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冉航。
冉航觉得这事没什么好对柯文轩隐瞒的,“那件事也是真的。”
柯文轩:“是对方强迫你的吗?”
冉航神情一滞,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没有,他没有强迫我。”
柯文轩的眸中闪过一抹错愕,他微微偏过头去,虽然当初知道冉航有喜欢的人之后他基本就断了和对方在一起的心思,但大学几年的喜欢不是这么容易说没就没的,在他的印象中,冉航一直是那个阳光帅气、温和开朗的学长,就连他身上的一些小缺点都显得很可爱,可突然有一天得知对方确实被有钱人包.养了,那种感觉就好像一直处在天上的崇敬对象忽然间坠入了泥里,说完全不失落是假的。
他张了张唇,像是在做最后的徒劳挣扎,“可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是为了钱做那种事的人……”
冉航知道柯文轩以前喜欢自己,江明和他说过,他感觉对方可能就是一下子接受不了幻想和现实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