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哇,那……那你们看起来长得不太像。”
“因为不是亲兄弟。”
这句话是徐币商说的,说完后他就垂下头,露出修长的后脖颈,上面泛开了一层单薄的红晕。
几乎姑娘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笑开。
“我们要买一个西瓜,不用切了,直接带走,上次这位哥哥就说他不能切,怕会切到手。”
徐科意看了她们一眼,转身去拿出一个圆润饱满的大西瓜,声音平静无波,却又能听出一点深藏之下的温柔。
“嗯,他一个人的时候,我不准他切,刀太锋利了,怕他受伤。”
他没有上秤,而是将这个西瓜送给了她们。
“希望你们在这里玩的开心。”
几个姑娘眼睛一亮,一副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游玩的表情。
他浅笑不语,那副游刃有余又沉稳冷静的模样,把几个小姑娘迷的不行。
几番推辞不过,她们接过西瓜,开心的和他们道别。
“本来明天就要走啦,幸好今天还是遇到了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天天开心。”
她们热情地朝他们挥手告别,嘻嘻哈哈的样子在看向他们的时候又带了点别的揶揄,但总归是真诚的。
徐币商也向她们挥了挥手,目光追随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徐科意注意到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前方,没说什么,只是将一瓶放好吸管的冰牛奶碰了下他的脸颊。
“人已经走远了。”
徐币商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捧着牛奶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味道消去了不少暑气,他有些愉快地动了动脚,低头轻轻地笑。
因为徐币商这个乖乖坐在板凳上喝牛奶的吉祥物吸引了不少的目光,这次的西瓜依旧很好卖。
甚至有年轻女孩问他们是不是明星,要来跟他们合影,但被徐科意婉拒了。
中途还有人来向他们要联系方式。
想来徐币商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还因为有人亲切的接近他而感到纯粹的高兴。
不过徐科意依旧拒绝了对方,理由是徐币商并没有通讯工具。
对方以为是托辞,但还是没有纠缠,只是遗憾的离开了。
不过走的时候还是买了个西瓜。
当太阳下沉的时候,他们就收摊了,此时收拾的干净整齐的小摊位上只有徐币商一个人茫然地坐在小板凳上。
徐科意叮嘱他待在原地不要走动,如果有陌生人跟他搭话也不要随便答应,千叮咛万嘱咐的才放心离开。
徐币商听徐科意的话,在人来人往中像个留守儿童一样乖乖的守着他们的三轮车。
如果有人想跟他搭话,他就会低下头抠手指,抱歉的装作没有看到。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个高挑的身影在人潮中醒目的向他走来。
徐币商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像云朵一样绵软洁白的棉花糖。
“回去吧。”
他抬起头看向徐科意,那双眼睛深的动人心弦,却又格外的温柔。
有时候心动就是一刹那。
他轻轻咬上一口,瞬间甜到了心里。
启动车子的徐科意回头看了眼他明亮的双眼和顷刻间绽放的笑容,抬头看向前方沉下的落日,跟着一起笑了。
远远的街道上停着一辆全黑的车,余先生看着那两个坐在三轮车上随着夕阳远去的年轻人,一个棉花糖也像一句浪漫的夏日情话。
他收回视线,缓缓升上了车窗。
2
今天是寻常的一天,不寻常的是徐科意在抽烟。
能够看出他并不是一个经常抽烟的人,动作不是那么熟练,却也流畅好看。
他看着前方那棵茂盛的大树,清新的空气混杂着浓郁的烟草味,烟灰落地,很快又被风吹散。
今天依旧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宿主,你在想什么】
2526还从未见过这位宿主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在平静的外表下带着不会宣之于口的沉重与惆怅。
它以为宿主不会回答他,却听他说:“在想徐币商。”
这让它有些惊讶,随即了然。
作为物外的产品,它知道的总要更多,虽然它从来都是装死不会主动提起,但不代表它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我没有父母,所以我知道生命之重,我在青春期的时候,无数次想过如果我没有被捡回来会发生什么,会饿死吗,还是会被狼叼走。”
他抿了口烟,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唇间飘散。
所以他很感谢生命的馈赠,感谢徐老头的善念,也感谢他自己顽强的活了下来,看到了这个世界各种不同的颜色。
所以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将生命变成一副画,然后强行在上面画上自己想要的颜色。
无论画的是否漂亮,那都成了无法摆脱的枷锁。
徐币商是一个人,是一个会随着时间慢慢长大,有自己所思所想的人。
即便徐科意没有真正感受过父母的爱意,却也知道一个孩子应该在期待中降生,而不是带着目的,从面临这个世界发出第一声哭声的时候,就注定了他往后的命运。
他向来很有自知之明,也比寻常小孩早熟许多,所以他不会贸然的去打听徐老头的事情。
只知道他早年丧妻,有一个不常见面的儿子,每天闲的在村里乱晃,只是偶尔当落日西沉的时候,会坐在门口露出一丝孤寂。
即便他一向冷静自持,可在徐老头的葬礼上没有看到徐币商的时候,他还是怨的。
但现在怪谁呢。
似乎谁也没过好。
而他又忽然想起,徐老头从没让他叫过爸,却又给了他姓徐。
双人徐,没有人,便是余。
最后一点烟灰落地,他被火光烫了下手,手指微蜷的将烟头掉在地上。
收回心神,他将烟头踩灭,又捡起来丢进垃圾桶,转身进了门。
散不去的烟草味被风留在了门外。
走上阁楼的时候,徐币商已经醒了,他正半个身体探在阁楼外,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连忙匆匆地收回目光,躺在床上当乖宝宝。
“别装了。”
他€€了他一眼,拿出了他之前来时的那个行李箱。
之前穿过来的那身西装还是被太阳晒坏了,果然价格越高昂的东西越精贵,在太阳下都那么难存活。
里面依旧是那几身匆忙塞进去的西装,来到这里之后就没有拿出来过,他选择一身深色的西装,回头看向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徐币商。
“要穿在身上吗。”
回去总要体面些,毕竟是要争遗产呢。
徐币商的嘴唇动了动,只是还没等他开口,他便说:“穿上吧,我想看。”
对方抬眼看向他,又垂下眼睑,接过西装走进了洗漱间。
徐科意侧头看向阳台外的那盆牡丹吊兰,这类植物其实并不能放在太阳下暴晒,以前他会在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将吊兰放进来。
但自从徐币商来了之后,他似乎很喜欢这几盆小植物,每天的悉心照料便成了他的任务。
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却能将这几盆花照顾的很好,上面甚至开出了细小的花苞。
如果他不是“徐币商”的话,他会成为谁呢。
会成为一个花店老板吗。
想到他穿着围裙一手拿花洒的样子,他便不由自主的有些想笑。
听到从洗漱间走出来的声音,他回过头,原本只是高挑而挺拔的男人突然变得高大了许多,带着凛然的气势。
一身深蓝色的西装从头到脚的将他包裹,显出他宽肩长腿的好身材,腰窄而臀翘,笔直地站着,迎面而来的贵气让人想看又不敢直视。
他单手打着领带,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徐科意明白了什么叫高高在上又不容侵.犯。
想必这就是徐币商在他人眼中应有的样子。
“过来。”
他张开手,徐币商抿着唇一步步的向他走近,而后被他搂着腰抱进了怀里。
他们四目相对,近的呼吸相闻,气息在彼此之间交.缠。
忽然,徐科意侧头吻了上去。
这绝不是一个纯情又温柔的吻,带着蔓延上来的欲.望与贪.婪,甚至在粗暴的动作下还有几分说不出口的难过。
徐币商眼睫一颤,接着就搂上了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回应着他。
谁也没有睁开眼,好像看不见就还保留着一丝底线。
在这个明亮却狭窄的阁楼里,这个亲吻倾注了他们所有的情绪,他们紧紧地拥抱彼此,哪怕连这身精贵的西装被揉皱了也没关系。
在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徐科意先停了下来,一缕银丝断落。
他没有去看徐币商染上水汽的双眼,也没有看他带有一丝欲色的脸,他转过身帮他收拾行李箱,看了眼床上一直陪着他睡觉的小毯子,叠放整齐的放了进去,又拿走了衣柜里只有他穿的老头衫。
“虽然可能比不上徐家的东西,但这些你已经习惯了,晚上怕黑的时候把灯打开,开着空调记得要盖毯子睡觉,老头衫见你嘴上说不喜欢,但也从来没换过……”
徐科意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
在他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抓着他的肩膀压在他身上,接着一个火热的吻印了上来。
他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揽着来人的腰,对方双膝跪地,跨坐在他的腰腹上,这个吻比之前更深更火热,好像带着炙热的夏天都要燃烧起来。
不知道亲吻了多久,只觉得连心脏都酥麻的没有感觉了,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交叠在一起的呼吸还有彼此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