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中传来两声敲击后,克希瓦瑟在夜色的掩护下从写字楼内溜了出来。
自从他和154号组成搭档,经常一起出任务后,组织里关于他们两人的传闻就愈演愈烈。
有关他们形象的刻画一路从变态到反人类再扭曲到奇行种，完美体现了什么叫做“一加一等于正无穷”的谣言传播速度。
这对于玩家来说是喜闻乐见的事，毕竟谁不喜欢自己脑袋上的称号越叠越高呢？
克希瓦瑟和154号一起执行任务时，出于身体原因考虑，他通常都是承担幕后辅助的角色。
只不过这一回，他为了进一步测试小黑套装的效果，直接亲身上阵走了一遭。
“所以只穿一半有用吗？”
从观测点下来的154号有些好奇地问道。
克希瓦瑟一边喝着水，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这就是表示肯定的意思了。
“我在试验的时候还发现了新功能。”他这一回没有套上小黑套装的头罩，只在大衣里多穿了一层小黑连体衣，“刚刚路过镜子时我特地多看了一眼。”
“身体部分因为套装效果几乎没有存在感，在光线不足的时候几近透明。”
“但脑袋没有套头罩，还是正常的。”
因此在漆黑的写字楼中，从别人的视角来看，就是一个脑袋漂浮在半空中。
“确实，如果只穿一半也有效果的话……”
身为优秀玩家代表的154号脑中迅速闪过许多活用道具的方法以及诡计多端的阴谋恫吓。
他无意间瞥了一眼面色严肃的克希瓦瑟，眼中满含欣慰之意。
自从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同类兼合作伙伴之后，他终于体会到了有人能跟上他的脑回路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总算可以不用整天和那些愚蠢的NPC们鸡同鸭讲了。
想必对方此刻也在考虑，该怎样做文章才能使利益最大化吧！必要时装神弄鬼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克希瓦瑟知道154号的想法，他一定会狠狠点头以示赞同。
毕竟他现在就在认真思考，如果让六月一日把小黑套装外租给622号，该收多少租金。
还是说先给对方发些游乐园鬼屋招聘的广告？创造需求后再推出自己的产品？
两位玩家默契地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成功达成了某种惺惺相惜、拐了十八个弯后也能莫名对接上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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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次的任务是窃取情报，然后用这些情报去威胁恐吓某位议员，让对方牵头反对近来拟出台的药品管制条例。
前半段完成之后，后续的威胁恐吓部分就不用他们出面了。
所以他们接下来还需要去与下一组人员进行情报交接。
“现在商场还没开门。”154号手搭在方向盘上轻点几下，“我知道有家24小时营业的小吃店，它家的粥不错。我们先吃了早餐再过去怎么样？”
克希瓦瑟正跪在副驾驶座上，把装有情报资料的手提箱扔到后座。
他闻言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说服那些家伙一大早来和我们接头的？”
“而且，后半部分任务让他们去执行不会太大材小用了吗？”
154号笑了笑：“反正那三个人的意见也不重要，只要让琴酒作出需要加派人员的决定就好了。”
“我可是磨了好半天€€€€”他拖长了声音，“才让琴酒改变了对局势的判断。”
“为此还不得不夸大了一点点事实。”
“他真难缠。”
154号总结似的说道。
“你最近一直在想办法创造与他们接触的机会，是有什么任务吗？”
听到克希瓦瑟这句话的154号不禁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睁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搭档。
“你问我？”
“这不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易吗？”
他在系统包裹中掏出了自己的名牌€€€€已经被掰成荧光圈的“154号”，朝克希瓦瑟的方向挥了挥。
“你上次帮我把名牌剪下来了。”
“作为回报，我要负责帮你把‘口’字从波本后脑勺上拿回来。”他握了握拳，坚定地说，“那么首先，就要做到和他们近距离接触。”
克希瓦瑟：……
说句实话，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他都习惯由自己拼接出来的那个小一号的“号”字了。
其实……不用这么积极也可以的。
在这件事上逐渐变得佛系的玩家有很多话想说，只是那些词句在口中囫囵翻滚了一圈又被生生咽下。
最后，克希瓦瑟只能干巴巴地棒读道：“啊€€€€，这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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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觉不觉得我们最近和那两个疯子接触的频率太高了？”
代号同为威士忌的三人已经搭档出了多次任务，彼此间也算是熟悉。
因而在前往接头地点的路上，波本皱着眉，直接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确实。”苏格兰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次任务本来轮不到我们的。可琴酒却突然说那名议员极有可能藏了后手，临时上调了任务等级。”
“我不觉得这是偶然。”
“琴酒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地针对我们。”波本接着分析道，“就算有怀疑，以他的作风，也根本不屑于用这种软绵绵的方法。”
“那……就是克希瓦瑟和拉姆斯①捣的鬼了。”苏格兰与他一唱一和，“可那两个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明明上次一起出长野县的任务时，他们不仅没有表现出异常，还特地和我们分开行动了。”
“很显然，这其中的变量只有一个吧！”
一通有理有据的推理分析之下，波本很快得出结论，找到了“罪魁祸首”。
他与苏格兰一同幽幽地盯住了前方长发男子的后脑勺。
莱伊：……？
再次被扣了一顶黑锅的莱伊有些心累。
他终于确定自己先前的感受不是错觉。
明明大家都是威士忌，可是他却被排挤孤立了。
他们与克希瓦瑟两人约定见面的地方在杯户中心商场的三楼电玩城里。
今天杯户中心商场内会举办力度极大的限时折扣活动。在商场开门之前，就已经有不少民众排在外面广场上了。
因此他们不用担心一大早就跑去电玩城会显得奇怪。
不少人都是打着在这里面消磨一整天的主意。
波本三人进入电玩城时还不算拥挤，因此他们一眼就望见了站在推币机前的154号。
这人正将游戏币扔进投币口，随着推盘的来回移动，“哗啦哗啦”地掉下一大堆币。
虽然他没有转头，也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但很明显，他已经发现了三人。
他没有去取出币口处的游戏币，反而转身往更深处赛车游戏的地方走去。
波本他们随之往里走，这才注意到另一位不省心的前辈正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一旁的保龄球模拟机前。
一球推出，球道的另一头球瓶全倒。
“Turkey！②”不知是谁在旁边吹了声口哨。
方才还在以出格姿势推着保龄球的克希瓦瑟却没有再玩下去的意思。
他径直起身，不远不近地跟在三人身后，避过普通人的视线，隐没在众多游戏机器里。
在电玩城里的接头方式根本不需要事先商议。两组人在前后交替玩同一台游戏机时，便顺手调换了手提箱。
比起物品交接，口头情报的传达则更加简单。
毕竟电玩城里光线很暗，噪音又大，一般人就连正常说话声都听不太清，更不用提几人有意掩饰。
“……那名议员会在后天晚上……”
154号说着说着便想顺手把手肘搭上波本的肩膀。
但金发青年的警惕性非同一般，在高个男子的肢体刚试图接近他时，便不动声色地闪过了。
“……在宴会厅二楼，应该也会有他安排的……”
154号察觉到对方的闪避之后，也微微换了个姿势，尝试将手绕后，在波本的视线死角里逐渐接近对方的后脑勺。
对于可能袭来的危险的敏感性，金发青年不输给任何人。
他依照自己的直觉往前迈了一步，让154号的手抓了个空。
“……初步推断，他的秘书也有控制权限……”
面对闪避点出MAX的波本，154号的耐心终于告罄。
他后退两步，自暴自弃地以常人难以反应过来的速度往对方后颈处袭去。
下一秒，波本侧身抓住了154号的手腕，两人的动作止住了，恰好停在空中。
波本皮笑肉不笑地冲154号阴阳怪气：“你也太热情了吧。”
“我怎么不记得我们有这么深的交情？”
另一边，刚对苏格兰说了几句的克希瓦瑟便侧头小声咳嗽起来。
被咳嗽中断了谈话的玩家一边应对着生理上的反应，一边无聊地进行着思绪漫游。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拼合出的那片不完整的人物碎片。
猜测目标就在眼前，为什么不仔细观察一下呢？
想到这里，克希瓦瑟抬起眼，从上到下慢悠悠地打量起苏格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