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它有着强烈共鸣的我,一定会好好善待它的!”
“咳咳……咳。”矢川仁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病床上,还裹着被子低声咳嗽,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不只是我啊。”
“我的同事,也是我敬爱的领导,前几天也死在了我的面前,而我自己也受了伤入院。”
“这些天来,我彻夜难眠,就是一直在想,要怎样才能告慰我同事的在天之灵。现在,我终于找到了!”
他的眼睛紧紧盯住了那盆花,用意昭然若揭。
两边都死了同事,似乎不能很好地分出高下。
克希瓦瑟继续加码:“在我工作的公司中,有一名上司,他在多年以前,曾经因工伤而损失了一只眼睛。”
“如今他的年岁已经不小,但至今还是单身。”
“我觉得这一定不是因为他长得丑,而是因为他多年来一心扑在工作上、太过认真尽心,再加上工伤影响了他的气质,才让他如此孤单。”
“如果能有一盆鲜活的小花与他为伴,想必他也能更幸福吧。”
矢川仁幸不甘示弱:“在我工作的公司中,也有一名上司,他多年来殚心竭虑,因此早早就秃顶了,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脑袋,整日只能戴着假发示人。这不也是工伤吗?!”
“他同样上了年纪,依旧单身。”
“我觉得这一定不是因为他长得丑,而是因为他这些年来太过尽职尽责,工伤也同样影响了他的气质,才让他如此孤独。”
“如果能有一盆小花陪着他,想必他也能敲开通向幸福的大门吧。”
两人同时盯住了622号手中的花盆。
……糟糕。
两边都有一位一定不是因为长得丑才单身的孤寡上司,胜利的天平似乎还在两边摇来摆去。
“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说出来。”克希瓦瑟眯起眼,盯住了矢川仁幸的表情,“在我的公司中,还有一位视工作为恋人,整日辛苦加班,因此熬白了头的模范同事。”
“他的生活太过单调无趣,我觉得,如果能有一盆小花的话,一定能为他乏味的生活增添几分情/趣。”
“什么?!”矢川仁幸惊呼道,“原来你也有这样一名卷王同事吗?”
“我那位劳模同事已经卷到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他的大名了,他同样因为过于专注工作而熬白了头发。”
“他的辛苦我一直看在眼中,你觉得我送他一盆小花,让他的生活色彩更加丰富多彩怎么样?”
矢川仁幸的表情十分诚挚,仿佛是在认真征询自己病友的意见。
两方又默契地同时甩出了一张白发劳模同事卡。
竞争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二人分别坐在自己的病床上,安静地对视了片刻。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风平浪静的表面之下,进行了怎样眼神上和意念上的交流。
622号能够看到的,只是这二人突然同一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越过病床,相互挽着肩,一副哥儿俩好的样子。
“你公司的老板也不管事,不在意手底下员工的生活质量吗?”
“对啊对啊,老板除了在报销方面大方一些,其他地方一点儿都不关心我们。”
“看来我们这种公司不是个例啊……”矢川仁幸唏嘘道。
“没办法,市场决定了资本家总是剥削的,也只有我们这种普通打工人之间才能够相互共情和关爱了!”克希瓦瑟一副看破一切的样子。
“七月兄弟说得没错!”矢川仁幸竖起了大拇指。
“共勉啊!矢川君!”克希瓦瑟也积极地回应了对方。
一旁抱着那盆花的622号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她不应该在这里的。
而且她在听完了两方“死去的同事”“丑陋孤寡的上司”“白发劳模”“不管事的老板”等一系列极度相似的陈述后,不由得遵循自己内心的疑问发声:“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两个所在的公司,其实是同一个公司?”
“这怎么可能呢?”
克希瓦瑟双手抱胸,往后靠坐在了床头,眼中似笑非笑。
“就是啊,是配送员小姐你想多了。”
矢川仁幸脸上露出了一个和气无害的笑容。
622号眨了眨眼,也迅速绽开了甜美的笑容:“是啊,是我想得太多了。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呢?”
“所以,两位决定好了由谁来签收这盆花吗?”
见到两人的态度后,622号迅速把话题转回到了最初。
克希瓦瑟没有直起身的意思,只是抬起下巴点了点,示意自己退出竞争。
“我来吧。”矢川仁幸接过了女生手中的花,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他就这样捧着花,走了几步送对方出门。
在配送员小姐关上门离开后,他借着自己身体阻挡住克希瓦瑟的视线,迅速伸手往泥土里掏了掏。
不出所料地接触到某个硬物时,他的脸色瞬时沉了下来。
这几天由于病房中还有“病友”在,他和纪田嘉之并没有过多联系。
因此他只是知道对方大致的计划,并做了一些提醒和完善补漏,具体地点的选取他并没有插手。
再怎么说,这只能算是一次预告,正式的庆典还未开始,还没到他登台演出的时候。
所以他事先并不知道,自己所在的米花中央医院也被纪田嘉之选中了。
那么这盆藏着小型炸弹的花被送到了他的病房中,只是一场巧合吗?
除此之外,还有自己身后的这名病友“七月光”……
虽然对方八成也是组织里的人,但这并不代表自己能够掉以轻心。
“七月光”到底是谁派出的人?
是BOSS吗?还是朗姆?或者是他自己来的?
他来这里监视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有太多需要自己顾虑的东西了。
这些思绪在他脑海中简要过了一遍。
等到回过头来时,矢川仁幸的表情便已经变得十分正常。
“我看这花好像有些蔫了。”他对着自己的室友说道,“我去洗手间给他浇点水。”
克希瓦瑟十分敷衍地挥了挥手,等到对方也出门后,他伸了个懒腰。
他当然知道矢川仁幸是准备去做什么。
如果不想卷入麻烦的事件当中,自然要先把麻烦的源头给解决。
拆弹这种苦力活谁去都一样,能偷懒为什么不偷呢?
比起炸弹,克希瓦瑟更关注的是矢川仁幸的身份。
BOSS可没提前告诉自己,对方也是组织的人。
但BOSS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对方派自己来的用意就很耐人寻味了。
但无论如何,现在他和矢川仁幸之间,起码可以保持住表面上的和睦。
当下更重要的……
玩家低头把那个热度越来越高的视频《乱入の邪王:绷带怪人降临小学汇演舞台全纪实!》又重新看了一遍。
他当然不是在反复观赏自己的羞耻表演。
玩家有时候确实会比较自我,但也绝不是那种扬扬得意的自恋类型。
视频是直接用手机拍摄的,再加上光线昏暗,所以不是很清晰。
由于拍摄者笑得太过开心,画面甚至还在不停晃动。
视频中的六月一日念完台词、开始在花间翻找时,有一个人的表情变得很怪异。
虽然对方一直处于画面边缘,只是偶尔会被移动的摄像头给框进去,不注意的话完全看不清,但玩家确信,这人知道六月一日在找什么。
当六月一日拿起那盆藏有炸弹的花后,对方的表情便能很好地佐证这一点。
“久田优……”
玩家将这位新老师的名字念了几遍,随后抬头望向刚刚“浇水”回来的矢川仁幸。
“矢川君。”
“什么?”
“你有爱人吗?”
“?”
矢川仁幸的表情明显有些疑惑。
“办公室生死恋那种。”
当克希瓦瑟把描述范围缩小、目标更加精准后,他如愿以偿地看到自己病友的脸色出现了一丝动摇。
对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矢川仁幸到最后也没有回答克希瓦瑟的问题,克希瓦瑟也不以为意。
他不需要对方再开口了。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这两位研究院的幸存者,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久田优,应该就是安部溪美的易容和伪装了。
从矢川仁幸对这盆花的态度来看,只怕现在在东京都内四处乱窜、进行自以为是的表演的那名炸弹犯和他有过接触。
更确切来说,是对方被他利用了也说不定。
目标自然就是藏匿起来的安部溪美。
被送到帝丹小学的真假炸弹,也是为了给安部溪美施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