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燃知惊讶:“这么快?”
不过成任飞导演原本是想六月末开机的,如今七月初,是该急。
挂完电话方燃知还有些不敢置信,他跪坐在床面上,兀自消化片刻,然后猛地扑进旁边的陆霁行怀里,雀跃地求夸奖:“先生,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嗯,只只非常厉害,”陆霁行单腿屈起,在后面圈住方燃知的身体,画地为牢似的,夹带私货,“床上.床下都是。”
“......”
竟然还敢说,刚才被捏着下巴弄醒时,方燃知脑袋混沌,反应不是那么及时。说完“你抱抱我”,陆霁行也确实胸膛贴靠得更近以至于将他拥得更紧,然后方燃知的身体便蓦地僵住了。他睁着漆黑的眸子,很轻地咬了下唇瓣,不敢再撒娇了,委屈着嗓音求道:“你......你初€€。”陆霁行装不懂,挑眉故作不悦,“只只,你要赶我吗?”
明明被捏下巴,被欺负的是方燃知,陆霁行这句反问,却让人以为是他受了不公。方燃知几乎要哭:“先生,我不能了......”
“你哪里不能,”陆霁行抚他头顶,记着这一路吃得酸拈得醋,嘴不能说,手能动吧,“只只很厉害,你可以。”
方燃知又说:“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陆霁行摸他脑袋的手滑到他脸颊,音色稍低,“拒绝我?”
方燃知拨浪鼓式地摇头。
要不是吴至打来了第三通电话,锲而不舍,铃声吵人,陆霁行还要跟方燃知继续秋后算账。
气性非常大。而方燃知根本不知道他在发什么脾气,委屈得眼睛通红。
因为剧本已经发了过来,过会儿吴至也要过来,尽管浑身沉重,方燃知还是努力爬了起来去洗漱。双腿灌铅似的,赤足踩在地面差点跪下,方燃知抿唇,摆烂不干了,利落张开手臂使唤陆霁行:“先生,抱。”
鱼肚白爬上天际时,陆霁行带方燃知洗过澡,现在简单冲一下就可以。碰到水流,神识终于有了思考的力气,方燃知边刷牙边高兴他竟然拿到了男二,随后动作陡顿。
刚洗完脸,陆霁行正要去拿毛巾,从后视镜瞧见方燃知突然像是吓傻似的表情,先自镜子里看自己面容端不端正。
嗯,端庄,周正,没问题。
“怎么了?”陆霁行问。
“吴哥过会儿就来了?......他马上就来了!”方燃知突然扔掉牙刷,吐掉白沫漱口,匆匆将布满痕迹的身体擦干穿衣服,往外推陆霁行,“先生你先不要收拾了,快换上衣服走吧,卡宴车钥匙在抽屉里,你快离开,被撞见就坏了。”
从未遇过眼下这种状况的陆霁行拧眉,好像个被嫖之后,又立马被扫地出门的男公关。而方燃知的反应又提醒了他,他们的关系见不得人,他要时常被自己的小爱人否认存在。
陆霁行有脾气了:“为什么一定要走?”
方燃知耳朵关注着别墅外面的情况,暂且没听到车声:“吴哥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我知道,总归我也见不了人,”是他自己不争气而已,陆霁行眉眼间的情绪很淡,拂开方燃知推他胸膛的手,握住,“我可以藏起来。”
“啊?“方燃知说,“怎么藏啊?”
“他是客人,来了之后又不会主动来楼上闲逛,而且他只是送个剧本而已,我躲在卧室不出声就好了,”陆霁行的手指捏了捏他伶仃的腕,说,“只只,我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还没怎么休息,让我在这里睡会儿。”
男人敛眉顺目,低声下气地求收留似的。听他说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还没休息,方燃知立马心疼了,纠结地点了头。
等陆霁行转身踱出浴室,方燃知才惊觉,他坐十个小时飞机没有休息,回来还能欺负他八个小时......方燃知默默握拳,罕见地想动手,牙齿痒得又想咬人了。
“那先生你,可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呀。”方燃知叮嘱道。
约十分钟过去,外面便响起熟悉的引擎声,方燃知听过许多次,公司安排的路虎。
接着没出三分钟,别墅的门铃也响了,方燃知过去开门,二人一对视吴至嚯道:“你这睡眠也太不好了,眼睛都有点肿,跟哭了一晚上差不多。”
方燃知的眼皮偏薄,不是易肿的类型,此时眼尾却有熬夜又被揉过的浅红。
下眼睑微鼓起,不笑也有卧蚕了,可想而知失眠有多狠。
“......”方燃知默默地错开身体让他进来喝杯茶,没应声。
眼睛在吴至与他手里的剧本上,心神却系在二楼。
没动静,他放心了。
“真的我跟你说燃知,剧组打电话通知我的时候,我知道这是肯定有戏,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吴至又说了一遍,自家艺人有工作就是他也有工作,语气美滋滋的,“成导说你的形象很适合男二这个角色。”
方燃知腰跟腿都不舒服,没久站,兀自坐下,接过吴至递来的剧本:“吴哥辛苦了。”
“我再跟你讲一下后面几天的行程啊,就是......”
“咚€€€€!”
吴至话音顿住,眼神下意识往楼上瞟,方燃知寒毛都炸了。
“什么动静?”片刻后,吴至问道,“楼上有人啊?”
“怎么可能,”方燃知断然否决,绷紧声调道,“没有。”
“卧室窗户没关,可能是风吹进去了。”他镇定解释。
能说得通,吴至不是会多想的人:“那我接着跟你说......”
听明后两天的行程安排的时候,方燃知左耳进右耳出,再静不下心,等吴至讲完了要走,楼上都没再发出异响,他才真正地放松下来。
“你的眼睛,记得用熟鸡蛋敷一下,明天拍定妆照呢。”吴至在门外,最后叮嘱了一句。
方燃知:“嗯。”
路虎离开了。方燃知立马上楼,想看看陆霁行在干什么,不是说了不能发出声音的嘛,刚才都吓到他了。
卧室门推开,没发出什么动静,陆霁行躺在床上,平躺的睡姿很板正。
睡梦中那张似有冷息的脸终于自主地柔和了几分,就像方燃知16岁那年见到的陆霁行那么温柔一样。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跪趴上床,挪蹭到陆霁行身边观察他的睡颜。
不知盯了几分钟,方燃知觉得这样好像变态,羞愧地移开眼睛看周围,发现陆霁行的手机掉了,此时正在地板上躺着。
刚刚肯定是它发出的动静。
方燃知把手机捡起来,放床头柜,被弄了整夜还没睡觉,他有点受不了,在心里谴责自己不好好工作,谴责完还是打算暂且消极怠工几个小时,等下午再仔细琢磨剧本。
掀开被子躺进去,钻入陆霁行怀里紧挨着他的胸膛睡。
迷迷糊糊中,方燃知觉得一条有力的臂膀环住了他的腰,力度颇紧。
陆霁行叹息,刚才就应该不顾一切地再弄点动静出来,但终归还是怕人生气。
*
下午四点的时候,太阳还处于烈的范围,方燃知睡饱了,终于没了那种脑袋混沌、头重脚轻的感觉。
旁边没人,陆霁行已经起来了。方燃知先去浴室洗把脸,洗完出来看手机,竟然发现陆启早上给他打过电话。
当时接完吴至的,他也没细看,谁知道便把陆启漏掉了。
不过陆启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跟方燃知吐槽埋怨他前男友有病,天天跟着他。
这些话最近陆启没断过,方燃知给不出很好的建议,他自己跟陆霁行的感情都一塌糊涂,关系不正,不能误人子弟,只好做个合格的倾听者。
正想着要不要回个电话,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看人站在床边,陆霁行径自走过来,道:“洗漱了吗?洗漱完了下楼吃饭,打包的餐厅。”
方燃知放下手机,冲陆霁行笑:“好。知道啦,先生。”
过两天就开机的话,一旦进组就要好几个月。
只是简单地想想,方燃知就觉得要提前想念陆霁行了。
“在想什么?”陆霁行把糯米粥推到方燃知面前,问道。
方燃知说:“进组以后,就很难见到先生了。”
这几年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常态,陆霁行工作忙时不会每天都来紫荆,方燃知工作忙时几乎出不了剧组。
“不难,”陆霁行一本正经地说,“我去找你偷.情。”
作为公司老板,也为了让这段关系保密,陆霁行从来没去探过方燃知的班。
但一部剧的拍摄,短则两三个月,长则半年,两个人总不能一面都不见。因此这时,陆霁行就总会在一个月里抽出两三天的时间,偷偷摸摸地去找方燃知。
每次都在夜深人静之时,很刺激。
“那我等先生来找我......”方燃知几乎把脸埋进碗中,将话补全,“偷.情,上.床。”
陆霁行觉得身体内部的火气难消了:“啧。”
“今天不了,不了,”方燃知赶紧摆手,说道,“先生,我明天有工作的,您放过我。”
陆霁行放下竹筷,问:“我要是不放过你会怎么样?”
“......”方燃知没办法,抓住陆霁行的手摇晃,“那我就求求你嘛。”
陆霁行垂眸看他纤细如玉的手指,骨节分明,动起情来喜欢乱抓乱握,由衷提醒道:“然后越求我越兴奋?”
方燃知吓得忙将手松开,安静吃饭,多说多错,半个字都不愿意再说了。
“傅文惹你不开心过?”陆霁行突然问道。
“嗯?”话题跳转过快,方燃知不太理解,“什么?”
陆霁行:“他说你骂他。”
“我哪有骂他啊。”方燃知不认。
陆霁行便提醒似的说:“一夜六次?”
“......”
方燃知想起来了。看这样子应该是傅文终于告了状,当时事发后方燃知就想跟陆霁行解释,奈何总说不出口,又实在怕被责怪,就拖到了现在,但还是没瞒过去,方燃知垂着脑袋,果断道歉:“对不起,我......”
陆霁行打断他:“只只,我不是在兴师问罪。我只是突然知道了这件事,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所以问问,仅此而已。”他抬手用指背摩挲了下方燃知的侧脸,放轻声音,“紧张什么,又道什么歉。你去节目组录综艺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如果受了委屈要告诉我,怎么总爱闷着。”
方燃知胸口涨涨的,实话实说:“不想给先生带去麻烦。”
怎么就学不会作一点呢,看看这慢性子,大抵很难,陆霁行没强求:“那现在跟我说说,傅文怎么让你不开心了。”
这怎么说啊,方燃知欲言又止,止欲又言,半天没支吾出半句话。
陆霁行:“怎么?”
问不出不罢休,方燃知拿筷子戳碗底,小小声地说:“他说你是性.冷淡,我就反驳他......”
这傻逼东西,不打一顿算好的了,陆霁行默然地想,幸好他时常按着方燃知胡闹,这要是没做过,没有实践,指不定小爱人会怎么想呢。
这一刻,陆霁行竟觉得很庆幸,用身体力行保住了成年男人的尊严。
翌日,吴至来接方燃知前往剧组拍摄定妆照的地点,陆霁行提前看过他的行程,回公司恰巧顺路。
路虎车在前面走,雷克萨斯商务在后面跟,一前一后,像普通过客。
“燃知,你有没有觉得那辆商务车很眼熟?”吴至透过后视镜,已经瞧了好几眼,“雷克萨斯诶,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