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将两个枕头叠起来放到了江故的背后,扶着他靠了上去。
嗡嗡声在脑袋上响起,有一只手轻柔地穿过他的发丝,一缕一缕地在热风下摊开,吹走潮湿。
江故微微低着头好方便司珩的动作,随着他低头的动作,露出纤细白皙的后颈,顺着睡衣领看下去,甚至能看到微微凸起的肩甲。
更不用说这个角度,凹陷的锁骨和雪白的胸膛一览无余。
在江故看不到的角度,司珩的目光像被烫到了一样,咻地移开,又蠢蠢欲动贪婪的想要再看一眼,看过后又惊觉自己变态的行为,懊恼的再次移开,如此反复,饱受折磨。
好不容易将头发吹干,司珩缓缓松了一口气,道:“想坐一会儿还是睡觉?”
司珩一开口,嗓子有些哑,于是偏头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
江故抬起头,对上他坦然含笑的目光,指尖顿了顿,道:“有点累,我睡觉吧。”
司珩道了一声好,替他把枕头放好,手掌贴上他的背部扶着他慢慢躺下,避免他拉扯到肚子,等他睡好,又替他将被子拢了拢:“晚上不关门,手机和水杯都放在旁边,晚上有什么事随时喊我,这几天别让咕哩上你的床,我怕它没轻没重压在人身上睡,压到你肚子上。”
等司珩贴心给他关了灯离开了房间,江故将这段时间的事复盘了一遍,总结发现,司珩对于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接触底线似乎比他所想的要低,他感觉如果自己不方便,提出请他帮忙洗澡,司珩估计都会答应。
这般没有一个界限感,像是一些直男做得出来的事,因为只有同性恋才会将同性视为择偶对象,哪怕没那些心思,也会注意着分寸和边界感。
不过是不是直男倒也不能以此来定论。
反正直男掰不弯,能掰弯的那从根子上就不直。
回到家的第二天就开始下起了雨,夏天的雨是下一场就热一场,秋天的雨则是下一场就降一场温。
江故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身上还放着一本摊开到一半的书。
咕哩在猫爬架的半透明罩里,伴随着窗外的雨声,睡得露出了嫩红的小舌尖。
天空是昏暗的,倾盆大雨将整个天空都下出了朦胧雾气,阳台上的隔热竹席被风雨吹打得摇摆不定,掉完了所有花朵的盆栽枝叶也在暴雨中被清洗。
€€蹊……
靠在沙发上的江故看着外面恶劣的天气,风雨飘摇的,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司珩发了条消息。
江故:“天气不好,雨太大了,你开车回来注意安全,或者等雨小了再回来,我等下把中午没喝完的汤热着喝一喝,你不用担心我的晚餐。”
正在开会的司珩看了眼手机,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秒回道:“我会注意安全的,别担心。”
等会议开完,司珩朝一旁的助理道:“天气不好,让大家赶紧将手头的事处理完早点回家。”
助理推了推眼镜,看了眼外面的暴雨,忍不住笑了一下,恶劣天气可不少,但因为天气不好提前让大家下班还是第一次。
公司内部群里收到通知一个个欢呼不已,能早点下班,暴雨天气心情都是阳光灿烂的。
司珩提前回到家,才四点多,门一推开,听到动静的咕哩从猫爬架上抬头,见到自家铲屎官,轻松一跃就从上面跳了下来,然后伸着两只前爪在地上做了个拉伸。
司珩换了鞋,看到江故睡在沙发上,便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
人睡着了,盖着小毛毯,睡前看的书还搁在身上。
司珩小心地将那本书拿了起来,书不厚重,但这么点重量,他也怕压坏了睡着的人。
江故睡的无知无觉,一只手轻轻搭在腹部,指骨分明纤细修长,一片雪白之中,手背上针眼的淤青尤为明显,微微侧着头,纤长浓密的睫毛闭合着,睡颜恬静。
屋外的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越下越大,在雨水的白噪声中,反而显得屋内有种温馨的宁静。
司珩坐在一旁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江故似乎有醒来的征兆,司珩才猛然惊醒,然后立刻站了起来脚步慌乱的不知道是该装作刚回来的样子还是赶紧躲回房间。
慌乱中江故已经醒来,听到声音轻轻抬头,嗓音略沙哑道:“司珩?你回来啦,几点了?”
司珩站定,装作刚回来的样子,嗯了一声,看了眼时间:“快五点了,你怎么睡沙发上了?”
江故想要坐起来,可稍微有点使不上力气,司珩见状忙上前扶了他一把:“天气冷了,阳台门也没关,这样睡在沙发上容易感冒。”
江故掩嘴打了个哈欠,双眸里瞬间蓄积起了氤氲水汽:“我本来看书的,结果不小心睡着了,还好,毛毯挺厚的,不冷。”
话刚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懒懒的模样看的司珩有些好笑,好像随着天气变冷,江故都变成了不爱动弹的小懒猫了。
江故觉得自己要是不去洗个脸,这股残留的睡意怕是要绵延不绝了。
刚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黑,一股眩晕袭来,人也瞬间卸力一般地往后倒去。
他想着后面是沙发,沙发上有厚厚的毛毯还有一堆抱枕,应该不会将他摔着,就是连走路都不太敢用力的刀口,估计要被摔得猛地疼一下了。
只是人还没摔下去,腰上就立刻揽上来一只手。
一只大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贴上了他的后背,怕他摔了又怕过度地拉扯触动了他的伤口,几乎是小心翼翼却又不敢用力地将他抱在了怀里,避免了他的摔倒,又完全凭借着自身的重心力站稳,没被他往后倒下的惯性带动地摔在他的身上。
江故被司珩小心地搂抱在了怀中,又顾忌着他肚子上的伤口没敢抱的太严实,喊他名字的惊呼声还残留在耳边,带着慌乱间掩藏不住的惊慌担忧。
眼前的黑雾散去,江故感觉自己被司珩放在了沙发上,一只手还在触摸他的脸,他缓缓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司珩余惊未散的双眼。
第46章
眼睛是可以清晰传递出一个人情绪的器官,面部表情可以控制,但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
眩晕来的很突然,对于常常低血糖的江故来说,这种很快就恢复意识的晕眩并不严重,要不是他刚刚准备起身,沙发扶手也抓不稳,肚子上的刀口导致行动不便,他稍微蹲地缓一缓差不多就没事了。
就算真一下没扶稳的晕了,身后也是柔软的沙发,也摔不到什么,所以除了生理性的不适,江故并不怎么慌张。
反倒是司珩的惊慌让他有些诧异,对方眼里的情绪太过浓烈,紧张,担忧,焦急,甚至还有惶恐无措,这一次江故看的清清楚楚。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想到上次暴雨的书店,他似乎也在司珩眼里捕捉到过类似的情绪。
但上次等他看去时,司珩已经将情绪收敛得很好,那一闪而逝的情绪外露,快得让人以为是眼花的错觉。
这次低血糖眩晕的突然,司珩本能的反应藏无可藏。
但这并不是一个普通朋友,甚至是亲密朋友的正常反应,或者说,这并不是司珩这种有着成熟阅历,性格稳重的人,对于突发状况会有的反应,因为反应太过度了。
什么情况下一些反应会过度?
过于紧张和在意。
这个认知让江故心跳有些加快,所以有些感觉并不是他单方面的,不管司珩现在对他有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过度在意就一切都有可能。
看到江故睁开了眼睛,司珩见他晕倒时瞬间被揪住的心这才松缓了几分,胸腔里还在剧烈跳动着,捧着江故脸颊的手甚至微微发颤着,声音里还带着紧张的后怕:“江故?感觉怎么样?扯到伤口没有?”
怀里的人柔弱无骨,司珩连抱他都不敢太过用力,生怕手上稍微一用力,就将怀里的人捏碎了,避免了江故因为突然的低血糖晕倒,司珩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托住他的颈脖,准备将人放到沙发上去拿颗糖过来。
他刚把人放下,还没松开手,怀里的人就轻轻抓住了他的衣服,闭眼皱眉,表情难耐道:“别,别动,我好难受。”
怀里的人苍白的脸色,司珩心疼得不行:“你低血糖了,我去给你拿颗糖。”
他口袋里是有糖的,但在外套的口袋,回到家后他就将西装外套给脱了,距离他最近的糖罐子也在沙发的另一头,不松开江故他没办法去拿。
江故虽然恢复了意识,但低血糖让他身上使不上力,抓着司珩衣服的手很容易就被拿下来了。
小心地松开了环在江故腰上的那只手,将人轻轻抱起放到了沙发上后,司珩忙去拿了一颗糖过来,剥开糖衣递到了江故的嘴边:“张嘴,含颗糖,待会儿就不晕了。”
江故微微张开嘴巴,一颗奶味浓郁的糖就被塞了进来。
司珩蹲在沙发旁边,看他唇无血色,闭着眼缓解着低血糖带来的晕眩,想到家里还有早上煮的甜汤,司珩准备去把甜汤热一热喂江故吃点。
见司珩准备起身,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江故下意识朝他伸出手,可稍微一动,晕眩感再次袭来。
眼前整个天旋地转,咚咚两声沉闷地跳动撞击在心口,突然的闷痛让他忍不住捂着胸口皱眉,呼吸急促了几分,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他用力呼吸,却吸不进多少新鲜的空气。
司珩立刻折返回来,见他呼吸不畅,想要把人扶起来,但又怕乱动惹得他更不舒服:“心脏疼了?江故?我去给你拿药!”
江故抓着胸口的衣服摇了摇头,这么躺着胸口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很是不舒服,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上没力。
司珩赶忙上前,小心地将人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一手给他舒缓着心口:“慢慢呼吸,不急,血糖上来了就不难受了,心脏疼不疼?还是只是头晕?”
江故将身上的力量完全依托在背后靠着的人身上,顺着他的轻抚平复着紊乱的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急促的呼吸才慢慢平缓下来,那股低血糖带来的晕眩感也在奶糖的溶解中逐渐散去。
江故没有从司珩的身上退开,身上依旧不太舒服,要是往常,他肯定尽量不给人添麻烦,自己找个地方躺一躺缓解去了。
但现在,他放任自己靠在司珩的身上,也没有逞强的掩饰着身体的不舒服,声音气弱道:“头好晕,难受。”
司珩没敢乱动他,只是将人稳稳地拥在怀中,似乎是怕自己声音过大吵得他更不舒服,于是低声轻哄:“我去把甜汤热一下喝一点好不好?吃点东西会舒服点。”
江故难受的嘤咛闷哼一声:“别动,让我缓缓。”
低血糖的晕眩让他胃里也翻涌着难受,胸闷心慌,恶心想吐。
司珩立刻就不敢动了,为了让他靠得舒服点,还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手上轻缓地顺着他的胸口。
司珩身上的味道很舒服,喷了香水,但香味极淡,如果不是靠他这么近,江故甚至都闻不到。
他其实不太喜欢香水,很多香水香味浓烈到让人头晕反胃,但司珩用的偏巧就戳中了他的喜好。
江故对气味挺敏感,比起香水味,他更讨厌一些浓重的汗味,大部分男生身上的汗味其实挺重的,尤其是天热时的密闭空间,例如运动后的教室,拥挤过的电梯里,那是闭气都难以忍受的存在。
他记得他以前看过一个研究的纪录片,气味和爱情。
同一种味道,会产生爱情的人和不会产生爱情的人闻到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如果你喜欢某个人身上的味道,那你们之间会有可能发生点什么,如果你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那你们之间一定不会发生什么。
会不会因为味道而产生爱情江故不知道,爱情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本就是缥缈的,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司珩身上的味道让他觉得舒服,他也愿意与他接触。
外面的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的,淅淅沥沥地飘进来,敲打在翠绿的枝叶上,飞溅到阳台的地砖上,蓄积得多了,就汇成了蜿蜒的水流,顺着倾斜的角度流入角落里的地漏中。
咕哩趴在沙发的另一边,脑袋搁在两只爪爪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抱在一起的铲屎官。
两具身体贴合得久了,体温相融,逐渐升温。
司珩抱着江故,贴着他后腰的手忍不住一点点收紧,见江故呼吸不再那么急促,便将毛毯往上拉了拉把人裹住,另一手从他的胸口移到肩膀,轻轻地,一点点试探着将人抱住。
下颚能感受到细软发丝的轻蹭,胸膛也能感受着怀里微弱呼吸的动静,怀里是满的,心里也是满的,伴随着似乎将整个空间都隔离起来的雨声,这一刻,司珩有种天长地久的错觉。
心里的爱意泛滥到无法抑制,人就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司珩却想他,想到心都在泛疼。
怎么就能这么喜欢呢,喜欢到怎么相拥都不够,渴望得到更多。
平静下是疯狂的暗涌,司珩闭了闭眼,努力想要将这一刻留得久一点。
时间滴答走过,一颗奶糖彻底融化在嘴里,奶甜的滋味散在喉间,眩晕的感觉彻底平复,江故睁开眼,感受了一会儿司珩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后,轻轻推开他坐直了身体。
仰起头,脸上是还没消去的苍白,眉眼弯弯,朝他柔柔一笑:“我好多了。”
怀里空了,初秋的冷气瞬间散透了刚才依偎在一起的热度,也让司珩的心跟着慢慢凉了下来。
天长地久是错觉,他跟江故之间,并不是那般可以亲密的关系,如果不是江故不舒服,他甚至没有拥抱他的资格。
司珩垂下眸,掩去眼尾的猩红,转过身将堆叠在一旁的靠枕拿了过来,堆放在江故的身后:“再靠一会儿,我去做饭,今天早点吃饭。”
江故嗯了一声,看着司珩一边挽着衣袖一边往厨房走,肩宽腰窄双腿笔直修长,一身精英霸总的气质,却穿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着。
盯着厨房看了一会儿,江故稍微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了沙发上,然后拿出手机戳了一下唐兆。
唐兆秒回:“怎么了江大宝贝,传召小的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