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报告取完不就走了,如果强行留下来唧唧歪歪说些酸不啦唧的情话,他自己都觉得别扭受不了,这还怎么写。
江故写的东西司珩都看过,感情这一块的确是他的短板,从那些文字里,他都能感受到江故可能就没生出那根情丝来,也非常符合他快刀斩桃花的现实行为。
所以这会儿对他的茫然司珩只觉得正常又无奈,于是放开还没看完的文件道:“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用说的,工作再忙,喝水的时间有吧,发个消息,哪怕另一边看到可能是七八个小时之后,吃饭的时候拍个照的时间有吧,分享一下午餐晚餐,取报告的时候匆忙来去,递颗糖的时间有吧,不用黏糊的说情话,塞给她一颗糖,什么话都不用说,思念就已经传达到位了,喜欢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主动,用不着太刻意。”
江故哇了一声看着他:“你好会啊,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突然就开窍了!”
司珩笑了笑,心道你要是真开窍就好了。
江故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怎么这么会,经验丰富啊。”
司珩看了江故一眼,四年的暗恋经验,那当然丰富,把他的心路历程和时间发展照搬地写下来,他都能出书了。
被司珩这么一点拨,江故顿时觉得顺畅多了,剧情线不需要怎么动,照着写就行,感情线也能往里面自然地插入了。
正顺滑输出时,肚子里突然泛起一阵绞痛。
江故掐着肚子猛地坐了起来,痉挛的这一下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司珩连忙把他身上的笔记本放到一旁:“肚子疼?”
江故点点头,咬着唇缓过了那阵尖锐的痉挛这才去到卫生间。
过了许久江故才捂着肚子从里面出来,站在门口等着的司珩一把将人扶着:“又拉肚子了?”
江故嗯了一声,之前拉完会稍微舒服一点,但今天肚子里还在疼,从早上低血糖开始就不太舒服,这会儿更是绞痛的难受。
司珩扶着他到床上坐下:“我去给你冲杯益生菌,再点个艾灸,等会儿你抱着那个艾灸包躺一会儿。”
江故爬上床,不一会儿司珩就端着一杯冲好的益生菌和艾灸包进来。
江故一口闷,将艾灸包抱在身上重新趴下。
司珩揉了揉他的头发:“具体是哪里疼?”
江故:“肚脐这边,现在好些了,我自己躺会儿。”
稍微躺了一会儿,被艾灸包暖着之后肚子里舒服多了,想着可能是喝的药奇效了,又掀起衣服看了看腰上的小红点,已经好了不少了,感觉再擦两天药应该就差不多了。
江故本来以为荨麻疹好了,这种拉肚子胃不舒服的症状也会慢慢缓解,但情况并不像预想的那样,每天早上都被胃里恶心醒,肚子疼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
不是那种疼到走不动道的严重,就是持续性的绞痛一会儿,有时候十分钟,有时候半小时,直到又一次在厨房倒水时,突然发作了低血糖。
当时司珩在洗澡,江故蹲在地上完全不敢动,肚子里又开始绞痛起来,江故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抓着厨房柜门的把手。
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能看清东西,能站起来的时候江故马上喝了一包葡萄糖液,又在嘴里含了一颗糖。
司珩洗完澡出来,看到江故面色苍白的靠在沙发上,顿时脸色一沉,见一旁的茶几上有喝过的葡萄糖液的包装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低血糖了?”
江故抱着抱枕点了点头:“没事了,我再缓一会儿就好了。”
司珩弯下腰准备将人抱回房躺一会儿,江故闷哼一声,皱眉推开他:“别,先别动我。”
说着一手压着肚子缓缓吐气,脸色瞬间几乎又白了一个度。
司珩将手捂到他肚子上:“疼得厉害?”
江故闭着眼点头,身上一阵阵冒着冷汗。
司珩感受到掌下的痉挛,但江故疼得抗拒他的触碰,抓着他的手不给碰:“疼,你让我自己缓缓。”
“好我不动,疼得厉害我们吃片止疼药好不好?”
平常司珩不会让他随便吃止疼药,但这会儿见他疼得很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江故皱眉忍耐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想要起来:“我想去洗手间。”
司珩给他穿好拖鞋,直接将他抱去了洗手间,然后转身去收拾东西。
一个星期犯两次低血糖,拉肚子时好时坏几乎没停过,腰上的小红疹差不多都好了,但肠胃一直没养好,现在必须去看看了。
等他把大衣都准备好了,刚要去敲卫生间的门,江故就捂着肚子出来了,神色有些慌乱地看着他。
司珩心里一个咯噔:“怎么了?疼得很厉害?”
江故:“好多血。”
哪怕司珩再情绪稳定,那也是基于江故一切都好的前提下,但这会儿他不能乱,江故明显被吓到了,他再一乱江故只会更害怕。
司珩转身给他把大衣穿上,又将充好电的暖手宝给他:“没事的,不怕,我们去医院,可能是这些天拉肚子拉狠了有点出血,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等上了车,江故才从看到血的惊慌震惊中缓过神来,然后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
硕大一个肠癌的诊断显示在界面。
江故的头皮都麻了,说实话,这一瞬间他是真的怕,哪怕已经不止一次跟死神擦肩而过,但癌这个字就像死神的镰刀,那可就不是毫无预兆的擦肩而过了,而是眼睁睁看着那把镰刀落下。
肚子里又开始疼了起来,江故一手掐着肚子,害怕的情绪好像放大了这种疼痛,他想他还好没跟司珩谈恋爱,要是得了癌症,那才是耽误人。
可是又觉得他都没恋爱过,如果不曾动过这种心思其实也无所谓,但动了,却是这样的结局,又觉得遗憾。
司珩看着他越来越白的脸色,抓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用力:“别怕江故,别自己吓自己,不会有事的。”
江故愣愣点头,从家里去到医院,整个路上人都是蒙的,茫然的好像完全失去了独立的行动能力,一路看着司珩给他忙前忙后,最后被收治入院不是消化道出血,反而是贫血。
医生都说要是再来晚点,怕是会出现贫血性休克了。
江故还一脸恍然道:“难怪我觉得晕晕乎乎的,我还以为是被吓懵了。”
司珩很想朝他笑一笑,想缓解一下江故紧张的情绪,但他实在是笑不出来,怎么挤都挤不出一个笑脸。
依旧是单人病房,一旁甚至都推来了一个呼吸机,看着医生护士往他身上贴着各种监测仪,江故反而平静下来了。
等挂上了药,护士叮嘱了司珩一堆陪夜的注意事项后,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司珩握住了江故冰凉的手:“还疼不疼?”
江故摇了摇头:“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不疼了,司珩,你说我要是真得癌症了怎么办啊,虽然时常觉得活得挺累的,但这会儿又舍不得了。”
司珩直接沉了脸:“瞎说什么,诊断没有出来前不要自己吓自己,说不定只是拉肚子伤了肠胃,养个几天就好了。”
江故看着他:“你还说我,你明明也在害怕。”
握着他的手都在轻轻发抖呢,说不定比他还怕。
司珩道:“要不要打个赌?”
江故:“赌什么?”
司珩:“赌你只是小毛病,说不定明天检查后天出院。”
江故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他道:“那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你输了,你答应我一件事,任何事。”
司珩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应道:“好,任何事。”
第81章
江故这情况得做肠镜,距离上次胃镜也差不多过去快半年了,医生就建议总是要麻醉的,那就一起做了。
但现在得挂两天消炎针,确定不出血了才能做。
第二天唐兆下班就过来了,一看到江故就啧啧啧地捧起他的脸:“我的小乖乖哟,你怎么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江故拍掉他的手:“我怎么知道,突然就荨麻疹了,然后就出血了。”
唐兆坐到他的床边:“是不是吓死了?”
江故点点头:“吓蒙了当时。”
说着往外面看了一眼,唐鸣也来了,只不过刚进来打了个招呼就和司珩一起出去了。
唐兆扭过他的脸不让他看外面:“我还坐这儿呢,看什么,一下子都不想跟人分开?”
江故:“说什么呢,昨天司珩也吓到了,半夜我醒了一下,他坐我旁边一晚上都没睡,眼睛红红的。”
唐兆凑近他问道:“感动吗?”
江故没好气笑了一下:“感动什么,真要是癌症,那不纯纯拖累人。”
唐兆戳了戳他的脸,尽量把天大的事往小了说:“我们江小故怎么就这么点小的胆子,肠道出血而已,就算做最坏的打算,那也只是肠癌,最好治愈的癌症,死不了人的,一个小手术就解决了。”
医院里不能抽烟,一向不爱吃糖的司珩走到窗口剥了一颗糖含进嘴里。
一旁的唐鸣皱着眉:“什么情况?”
司珩摇了摇头:“等肠镜,现在还不能确定。”
唐鸣:“我看他精神还不错的样子,估计没什么大事。”
司珩看着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落的雪花,道:“我不想藏了,昨天他吓坏了,我却没办法抱着他安慰他,不管这次的结果是好还是不好,我要告诉他,我爱他,任何结果,我都会陪他一起面对。”
唐鸣笑了一下:“行,我给你备两瓶酒,成了给你庆祝,不成就当安慰陪你买个醉。”
两人没在外面站太久,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又回到了病房里。
唐鸣走到床边揉了揉江故的脑袋:“刚去问了一下医生,医生说没什么大事,把心放回肚子里,下个月就过年了,今年你们一起来家里吃年饭,我买一堆烟花给你们放。”
唐兆直接拆台:“放烟花要罚款的老哥。”
唐鸣斜睨了他一眼:“你不会看到人来罚款的时候跑啊。”
唐兆满眼嫌弃:“教坏小朋友。”
这时护士进到病房内,被一屋子的大帅哥晃了一下眼。
看着她手上拿着的药,司珩走了过去:“今天的针不是已经打完了吗?”
护士将手里的两袋银色包装的东西递给他道:“明天早上做胃肠镜,明天早上四点开始喝这个,兑水如果觉得难喝,可以兑着脉动喝,具体的这里有告知书,有什么事可以来护士站问我们。”
司珩道:“好,谢谢。”
江故看着司珩拿过来的东西,忍不住道:“要喝多少啊?”
唐兆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告知书上写的,朝江故比了个二:“两升,两个小时内喝完。”
江故吓得直接打了个嗝,两升,灌死他算了,他一天都喝不到两升水。
但做检查这事就没有轻松舒服的,司珩上好闹钟,但在闹钟震动之前他就醒了,提前关掉了闹钟,又去把药给江故兑好,这才将病床上的人喊醒。
那玩意儿的味道是真难喝,饮料的甜也遮盖不住那令人作呕的油腻味。
江故咬着吸管尽量不让味道过舌,直接往喉咙管里咽,喝不下了就撑着腰来回在病房里走。
他本来就胃浅容易吐,好几次差点吐出来,又生生忍住了,一趟趟地跑卫生间,还好的是清肠的很顺利,也没有出血。
早上六点多唐鸣和唐兆就过来了,司珩正陪着江故在手术室外面等着护士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