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刚一动,江故就做贼心虚一般将手机锁屏一收。
司珩看着江故,江故看着司珩。
气氛突然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江故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无辜的神情朝着司珩笑:“怎么啦?”
司珩没忍住笑了,怎么就这么可爱,连心虚时都可爱得让人想要抱在怀里咬一口。
本就对他没辙的司珩,面对这样摆出无辜表情的江故还能怎么办,只好假装没看见他刚刚心虚藏手机的动作,上前给他调整了一下背后的靠枕。
“看你一个姿势太久了,想让你动一动,我们下床走一走,活动一下。”
江故把手机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朝他伸出手:“好吧,那就走走吧。”
看小说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放下手机才感觉到累,后背都躺麻了。
顺着司珩的搀扶,江故穿好拖鞋开始在走廊里溜达,外面的天气太冷了,他才刚在心脏上面换了零件,这时候可不能着凉感冒,那是会要命的。
即便是过年期间,医院里也没见人少,只是他在的这一层病房住的都是大手术的重症,走廊上没有一些综合病房那种加床,溜达起来就比较方便。
江故手术后在这一层住了大半个月了,好些人都认识他了,虽然他有些记不清对方,但别人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都会笑着回应。
一路溜达下来叔叔阿姨的喊了不少,还收获了一兜子苹果石榴,司珩跟在他身后帮他一路拿着。
路过一个差不多跟他同龄曾经有过交谈的病房门口,江故下意识往里面看了看,想说对方要是在,可以打个招呼。
他刚准备探头看一下,司珩直接带着他转了身:“好了,溜达了一圈,先回去休息,晚点躺累了再出来活动。”
江故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乖乖跟着司珩往病房里走。
活动了一圈,躺久的疲累稍微缓解了一点,司珩给他脱了鞋,又擦了擦手,给他盖好被子后准备回到一旁的小桌上继续工作,就听江故问道:“那个男生怎么了?”
司珩抬头看了江故一会儿,才道:“早上手术,没成功。”
江故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那个男生年纪不大,好像才刚满二十,长得不算帅,还有点青春痘,但很爱笑,笑起来很温暖的感觉,第一次见到他就国粹式感叹女娲的不公平,说话也挺幽默。
他们接触也不多,就是每次司珩陪着他在走廊散步时,他都会挤眉弄眼哟哟哟地调侃一下,然后强烈地表示等他熬过了这次的大关,他一定要在大学里找个女朋友。
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生死离别,江故见的太多了,甚至还曾遇到过前一个小时还热情跟你说话聊天,刚躺下没多久人就没了的。
所以很快就将这事放下了,只是心情肯定没有出去之前那么好了,神情恹恹地躺在床上手机都不玩了。
司珩放下电脑坐到了病床旁,将江故搭在眉心上略微有些遮眼睛的头发往后捋了捋,发丝柔软顺滑,很容易便从他的指缝间滑走了。
司珩:“之前说要剪头发也没剪。”
江故笑着道:“只能等春天了,我看最近都没有怎么下雪了。”
司珩:“嗯,春天要来了。”
江故侧躺在床上,眼神落向窗外,感叹道:“时间过的好快啊,去年这时候刚开学,我收到了第一本剧本杀的稿费,扣掉税有九万多,原本打算毕业之后找个气候条件好一点的小三线定居,收到稿费之后就动摇了,就开始考虑要不要留下来。”
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还记得那个炎热的夏天里为租房发的愁,高不成低不就的怎么都看不上。
还有第一次见到司珩时,被他帅到漏跳一拍的心脏。
江故笑着戳了戳司珩的手臂:“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感觉?”
司珩闻言也笑了一下,问道:“什么感觉?”
江故:“哇,大帅哥。”
司珩被他逗笑了。
江故:“笑什么,是真的,你走出来的时候,我心都跳漏了一拍,我当时就想着,个子这么高,身材这么好,万一我把持不住了怎么办。”
司珩:“那如果你大一的时候我就去追你了,你会答应吗?”
江故想了想,嗯了一声:“会。”
如果是司珩,他想他会答应的,因为出现的人不对,所以他斩桃花,只要是对的那个人出现了,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会答应的。
见司珩有些愣神,江故笑了笑:“是不是后悔偷偷摸摸的那四年了?本来早就可以修成正果的。”
司珩摇了摇头:“不是后悔那四年,只是后悔没能早点出现在你身边,没能早点去陪着你,照顾你,但我觉得,也许现在才是最好的时候。”
江故有些不解:“为什么?”
司珩道:“因为如果是四年前,我可能会走错路,如果是四年前,我会把更多的重心放在事业上,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哪怕你并不需要,哪怕你也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但我会忍不住想要给你我所能给的一切。”
“吃的差了,住的简陋了,让你无法随心所欲写你自己喜欢的东西,为了五斗米费心伤神了,我会心里觉得亏欠,会觉得对不起你。”
“我把高高的月亮摘下,不是来陪我吃苦受委屈的。”
“追逐事业的脚步快了,总会疏忽更多身边的东西,那就本末倒置了。”
所以或许现在才是最好的时候,事业的松弛让他更能专注自己想要的,当两者不可兼顾的时候,他能毫不犹豫将所有都倾斜到江故的身上,他不会为了工作而疏忽江故。
怦然心动的初见,沉淀累积的情愫,他的感情在暗恋里发芽,在忍耐中生根,那些破土的挣扎,生长时所需要承受的风雨,他不需要江故来承受他感情上的青涩,只需要当这朵花盛放时,江故能过来把它摘下就够了。
听着司珩的话,江故突然想起圣保罗在《罗马书》中所写:凡事都不可亏欠人,唯有彼此相爱,要常以为亏欠。
从前他只是字面意义的理解,现在突然就能明白这里面的亏欠是什么意思了。
爱是亏欠,因为爱,便会亏欠地觉得自己给的不够多,给的不够好,而另一方能够看到这份亏欠看到这份爱而珍惜,那才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江故握着司珩的手笑了笑,他怎么能这么幸运,这辈子能遇到这么好的司珩。
天马行空地想到一些可能,江故有些好奇地看着司珩:“那如果我们是高中相遇呢?”
司珩一手撑在他的床头,看着明显泛起困意的人,眉眼里溢满了温柔:“如果是高中相遇,那我们会一起做题,一起考大学,我再哄着你来我家吃饭,我妈妈做的糖醋排骨特别好吃,我们会别扭又直白地表达着爱意,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江故睡着时脸上是带着笑的,好像真的吃到了司珩妈妈做的糖醋排骨,在那栋外面种满了漂亮鲜花的小别墅里。
前前后后这次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手术后确定他恢复得很不错,医生总算是批准出院了。
出院这天又是一群朋友隆重地来接,回到家后,程橙还在门口烧了个火盆:“快来跨一跨火盆洒洒柚子水,把去年的霉运全都跨过去挡在外面,新的一年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事业红红火火顺顺利利!”
江故见他们弄得这么起劲,自然也就顺着他们来了,扶着司珩的手跨过了火盆,又站在门口被程橙用艾叶沾着柚子皮煮的水在身上撒了撒,这才被允许进家门。
这么久没见江故的咕哩不知道是看到了江故,还是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兴奋的,直接开始在客厅里跑酷起来,将坐在沙发上的唐兆一踩一脚。
甘辰也来了,带着一大束鲜花,江故手术的时候他不知道,出于避嫌的心理,他在有意避开一些跟他们有关的信息,但后来还是知道了,住院的时候他还去看过几次,这次出院司珩就邀请他过来一起吃顿饭。
程橙走完了去霉运的仪式感后,就拿着手机各种拍照发朋友圈,被一屋子帅哥包围,简直不要太幸福。
司珩由着他们热闹,这段时间在医院里住太久了,怕给江故住抑郁了,回来自然要热闹一下换换心情。
但又怕他们吵到江故,在客厅里待没多久,很快就扶着江故回了房间:“累不累?觉得累了不要勉强,睡一会儿,待会儿吃饭我再来喊你。”
手术是做完了,但恢复到能不受影响地正常生活,至少得一年半载的,这期间只能适当的运动,要足够的休息,半点不能劳累。
江故坐在床边朝他笑着摇头:“怎么会累,从医院到家里也就十分钟不到,倒是你们,又是买菜又是做饭,还搞了个火盆,这么折腾,辛苦啦。”
司珩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亲了亲:“欢迎回家。”
江故仰起头,点了点自己的嘴巴。
司珩笑着再次低下头,轻轻吻在了他的唇上。
“咳咳。”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亲吻。
唐鸣双手环胸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被这般撞见江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朝他露了个笑脸。
司珩站起来,眼带杀气地看了过去。
唐鸣无辜耸肩:“别看我啊,不是要来打扰你们,是程大小姐说该切蛋糕了,虽然小故不能吃,但这蛋糕的第一刀得他来切。”
唐鸣说完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挑着眉挂着笑地转身出去了。
司珩回头看到江故的笑,也跟着笑了出来,朝他伸出手:“走,切蛋糕去。”
余膝征梨!
屋外唐兆和程橙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咕哩被撸的喵喵叫声,热热闹闹地传进了屋内。
江故看着眼前那只宽厚又温暖的手,轻轻放了上去,然后被用力握住。
第97章
再多的热闹都有结束的时候,愉快地度过了一个周末之后,众人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该上班的上班,该养身体的养身体。
年已经过完了,之前司珩积攒的工作一下子就反噬了上来,忙的脚不点地,有时候天不亮就要飞别的城市,再披星戴月地晚归回来,能一天往返的都不会拖到第二天,只为了每天回来陪一陪江故。
看着司珩这么累,有时候晚上甚至只能抱着他睡几个小时就又要出门了,江故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不用这么赶着回来,我自己会好好吃饭,会好好休息,会慢慢走路保证不会在家里摔到,你要是不放心,那就开着监控守着我,你这样赶着飞来飞去也太辛苦了。”
司珩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就这一个项目了,最近是忙了些,把合作敲定了就不会这么忙了,到时候我就有更多时间陪你了,再努努力,说不定能提前退休。”
江故笑着道:“那我以后也是要忙事业的,我还不想这么早退休。”
司珩把人圈在怀里抱得紧紧地:“你忙你的,我给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做你背后的男人。”
江故被他逗笑了,捏着他的脸道:“那岂不是委屈了我们的司大老板。”
司珩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在他耳边厮磨道:“司老板不委屈,司老板甘之如饴。”
温热的气息喷洒,激起阵阵麻痒,江故有些难耐地避开,又忍不住仰了仰脖子,亮晶晶的眸子里含着笑意,在卧室柔和的暖光灯下,氤氲出缠绵胶黏的气息。
奈何身体不争气,根本没办法下一步,亲一亲就已经是极限了,怕惹得他动情,司珩连摸一摸都不太敢。
被子里的温度明显热了起来,司珩立即忍耐住心口的那股躁动,把江故抱在怀里轻拍着后背:“睡吧,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江故将自己的脚压在他的腿上蹭了蹭:“我可以用手帮你。”
司珩一把将人按在自己的胸口,怕他再说出什么瓦解他自制力的话,故意凶凶道:“睡觉!”
江故闷笑:“或者你用我的腿蹭蹭?我看小说里......”
话还没说完,脑袋再次被司珩按住了,直接手动给他消音。
江故睁圆了眼睛看着他,乌溜溜水润润,满眼无辜地眨巴着,看得司珩心头仿佛被点了一把火,烧得浑身燥热。
奈何凶不得,说不得,更没办法顺着他的意思来,只好声音沙哑道:“乖乖睡觉好不好,我给你讲故事?”
江故也想顺着他来,但又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才能更进一步,他身体还没恢复的确不太能做这些事,但又不是一定要自己来的,用手也是可以的嘛。
于是搭在司珩腰上的手,在江故眼一闭心一狠后,握住了最滚烫的地方。
那一瞬间,江故的脸上立刻便烧了起来,胸腔里的心脏咚咚地跳。
他自己的身体不太好,对这方面的事念想淡得很,偶尔晨间的反应根本不需要外力,稍微躺一会儿就能重新静下来,所以哪怕是用手,他的经验也只停留在一些文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