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也明白,他要是不点这个头,这三兄弟怕是还要闹,不走了,便道:“行,我帮你们跑一趟,成不成不关我事。”
怎么能不成呢!
当初方子晨便不想娶赵哥儿,是他们闹着,后面又见赵哥儿实在可怜,这才同意。
赵哥儿脏了身子,寻常人谁会要?
三两银子都够娶个黄花大闺女了,干干净净的不比赵哥儿好?
而且他还带着个儿子,要是个闺女哥儿还好些,养大了嫁出去还能换笔彩礼钱,这一个小子€€€€€€€€€€€€真是亏死。
马老三想了想,觉得这事稳了。
王大梅把人送走,马老三后脚跟刚从门栏跨过去,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像是送瘟神,迫不及待。
马老三心情好,没张口骂人。
王大梅回屋就对村长说:“这缺德事儿你可别做啊!”
马家那是什么?那是个火坑,村长要真是帮他们一家子说话,以后在村里见到赵哥儿,她怕是都没那个脸跟人打招呼。
“我能不晓得,”村长在屋里翻找起来:“伞你放哪儿了?”
王大梅站着不动:“你晓得你还找伞?人家是你爹啊!你真要替人跑一趟。”
“瞎咧咧什么,”村长找了会儿都没找到:“伞你放哪了?帮我找找。”他开口解释:“我就是去给方小子提个醒,看看他是个什么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王大梅松了口气,伞收在另一间屋里,村长就关心地里的活儿,家里的事一概不管,哪里晓得伞这玩意儿放哪里。
村长在后面喊:“你再去后院抓只鸡,我等会给方小子带过去。”
王大梅脚步一顿,有些心疼,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救命之恩应以身相许,她家还算沾便宜,就许了一只鸡。
村长来的时候,方子晨一家子已从厨房转战到堂屋,见他冒雨前来,方子晨有些惊讶。
赵哥儿跑厨房给他搬了个凳子,村长点点头,把手里的鸡递给他。
这年头鸡可是贵重物,平时走动登门一般都不会带东西,也就过年过节才送些菜啊,几个鸡蛋啊之类的。
菜是地里种的,蛋是自家母鸡下的,都不值几个钱。
赵哥儿不敢收,抬眼去看方子晨。
要搁以往,一只鸡在方子晨眼里算不上什么,但这会儿都在小河村呆了近一个月了,村里什么经济条件他是都摸清了。
这鸡贼金贵,无缘无故的拿了烫手。
“叔,这鸡您拿回去,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贵重,给了你就收下,”村长直接把鸡塞赵哥儿怀里,摸摸乖仔的头,说:“留它下几个蛋给我们乖仔补补,可怜见的,脸上都没有一点肉。”
方子晨摸了摸鼻子,莫名有些心虚。
这话感觉在内涵他虐待继子。
不过仔细想想,这些日子他们家虽然天天清汤寡面,比不上他以前过的日子,可要只跟村里人天天野菜圪塔粥比,他们算是吃的顶顶好的了。
乖仔身子骨弱,清汤寡面的也没什么营养,肥不起来是正常的。
赵哥儿抱着鸡没动,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要,村长说:“你家汉子救了你六叔公一命,这恩情大着呢!我给再多都不算过分,一只鸡而已,就收下吧!”
赵哥儿见方子晨也点了头,跟村长道了声谢,这才抱着鸡往后院走去。
村长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正坐在方子晨腿上的乖仔,叹了口气。
“方小子,刚刚马大壮三兄弟来找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小可爱们留言啊!
第19章
他们找你你转头就找我,看来是冲着自己来的。
方子晨撇了撇嘴:“他们又想干嘛了?”
村长便把马大壮的打算说了。
乖仔对这三人有阴影,特别是马大壮,一听到名字就害怕得浑身颤抖,他小手儿紧紧抓着方子晨的衣服,趴在他怀里,不像刚才那么开朗了。
屋外传来一声轻响,不知是什么被风吹倒了,村长没在意,问:“你是怎么想的,跟叔说句实话。”
方子晨往门外扫了一眼,外头的雨渐渐小了,好像有要停止的迹象,但天还是黑压压,晚上怕是又要一场雷阵雨。
乖仔浑身都绷直了,他不抓方子晨的衣服,改去抱他的脖子,似乎是很恐惧,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父亲。”他低低的喊,听着很是不安。
乖仔三岁了,听得懂人话,马家不是个好地方,他并不想回马家去。
方子晨学着赵哥儿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乖仔怎么了?”
乖仔头埋在他脖颈处,声音闷闷的:“€€€€€€€€€€€€不喜欢爷爷。”
方子晨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而后才知道他说的爷爷是指马大壮。
乖仔见他不说话,就抬起脸颊挨着他蹭了蹭,软软的喊他‘父亲’,等方子晨扭头看他,他就笑出一排小白牙。
方子晨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这么小这么乖这么漂亮的孩子喊他父亲,谁跟他抢,他就跟谁拼命。
“叔,这事儿你不用管。”
村长问:“那你是怎么打算?”他也猜不透方子晨会不会答应。
照他自己来说,三两银子和一个带着娃的嫁过人的哥儿比,正常人都会选三两银子。
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聘礼也不过就这个数,这不比嫁过人的好?
何况当初一开始方子晨就不想娶,后来实在是看人可怜,这才娶回
方子晨又往外头扫了一眼,想了想说:“我觉得赵哥儿挺好的,乖巧,听话,人也勤快。”
没来小河村之前,他还不到十八岁,总感觉结婚这件事对他来讲还很遥远,后世结婚普遍都晚,他也没设想过未来的另一半该是个什么样子。他妈有空跟他聊天时常会问‘咱们小方子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跟妈说说,妈以后给你留意留意’。
他的回答很大众:‘长得好看的就行’。
赵哥儿皮肤有点黑,但长的很清秀,算得上好看,性格脾性也对他胃口,可要说喜欢,好像还差了一点。
若要定义,便是正处于有好感的阶段。
听他这么说,村长就知道他不会把赵哥儿送回去了,当下莫名松了口气。
“你要是想把赵哥儿留下,那三两银子还是赶紧给马家送过去的好,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马大壮和马二柱这两人横虽横,但脑子也简单,马老三就不一样了,这人算是有点脑子的。”村长说:“早点把赵哥儿的卖身契赎回来,就早安心。你有没有银子,要是没有,我先给你垫上。”
方子晨摇了摇头:“我现在没有。”
村长站起来:“那我回去拿给你吧!等你以后有银子了再还我。”
“不用。”方子晨一口拒绝。
“你不用跟叔客气!”
“我没客气啊!”方子晨说:“我现在没有,明天结了工钱就有了啊!”
就在码头干了半个多月,工钱就想结三两银子,你怕不是在做梦!
村长张了张口,方子晨又往外头看,突然道:“村长,好像要下大暴雨了。”
您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
送走村长,方子晨抱着乖仔进到厨房,就见赵哥儿捧着一碗水呆呆的站着,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
这模样,他方才肯定是听到村长说的话了。
之前方子晨还庆幸,赵哥儿在马家受虐十几年性子还没扭曲,可是相处久了,他才发现,赵哥儿虽然性子没有扭曲,但整个人却是极度的敏感和自卑,他没有安全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惶恐失措。
就像今早冒着雨跑码头去,要是自己不出来,他能淋着雨站一整天,而后又偷偷回来。
“赵哥儿?”他小声的喊了一声。
赵哥儿抬起头,眼神柔软脆弱。
“你€€€€€€€€€€€€”他倏忽伸出手,抓着方子晨的手腕:“夫君€€€€€€€€€€€€你别把我送回去,我,我不想回去,求求你,我求求你。”
这是他第二次开口这么喊,之前喊过一次,见方子晨似乎不太喜欢,之后便一直没有再这么叫。
他手极为冰凉,整个人慌的厉害,方子晨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一时愣住了,见他不说话,赵哥儿便松开手,痛苦的弯下腰,用双手抱着脑袋。
“爹爹~”乖仔看他这样,从方子晨怀里挣脱出来,跑过去抱他,也抽泣着:“爹爹不哭,乖仔听话,爹爹不哭~”
父子俩哭起来没有声音,只有微微的抽噎声,眼泪却是吧嗒吧嗒往下掉。
方子晨都无奈了,感觉一家三口人,两个抱成团的哭,就他站着,似乎都有些不合群。
要不要过去也哭一下,意思意思??
“我之前说过,我不会走,就算要走,也会带着你和乖仔,你喊我夫君,他喊我父亲,我便对你们有责任,这是我最后一次说。”
熟悉的声音响起,赵哥儿抬起头,看到方子晨蹲在他面前,神色很认真,跟往常那副混不正经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是我夫郎,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不会不要你。你要是还不信,以后我走哪儿都把你揣裤腰上,行不行?”方子晨装模装样,像哄孩子一样,摸着他脑袋说:“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了,你就跟我说,我给你出气,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你记住了吗?”
赵哥儿擦了擦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眼前的雾气驱散:“€€€€€€€€€€€€真的吗?”
这样的保证,方子晨不止一次说过,对待赵哥儿他表现出史无前例的耐心:“真的,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做不到以后你见了我,就喊我孙子。”
赵哥儿提着一口气:“你不准骗我。”
“嗯!不骗你,骗你我是狗。”方子晨说:“这么大的毒誓,你信了吗?”
“还要天打五雷轰。”赵哥儿说。
方子晨:“€€€€€€€€€€€€”
都说最毒妇人心,这哥儿心也挺毒的。
“行行行,”方子晨捏住赵哥儿的鼻子:“都听你的,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