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不叫姨妈,方子晨想了想,换个措辞:“就是葵水,你们哥儿也会来吗?”
这种话怎么大咧咧的就说出来啊!赵哥儿脸有点红:“€€€€€€€€€€€€没有。”
晚上洗完澡,赵哥儿和乖仔已经上床了,方子晨却迟迟没进来,乖仔撮着肚皮,问:“爹爹,父亲洗澡澡西莫那么久?乖仔都想他惹。”
话刚落,方子晨敲了敲门,捏着嗓音娇娇嗲嗲的,兰花指甩着洗脸用的小毛巾,趴着门,似羞还迎,说:“嘿~赵哥儿。”
“啊~父亲?”乖仔笑得直打铁。
“……”赵哥儿不懂他搞的哪一出。
方子晨扭着腰走进来坐到他旁边,用肩膀去撞他:“赵哥儿,你的小闺蜜方哥儿来找你聊天了!”
赵哥儿噗嗤笑起来,拍他:“你干嘛啊!”
“有什么事不要放在心里面嘛,多难受。”方子晨说:“讲给方哥儿听一下嘛,赵哥儿,你讲一下嘛!”
乖仔笑得肚子疼,在床上滚了几圈爬起来贴到方子晨后背,抱住他脖子,笑嘻嘻的:“父亲变成女孩几了,好好玩!”
方子晨亲他一口,将他抱怀里,想哄他睡。
屋外有蛙叫,有蛐蛐叫,晚上是它们的天堂,初时那会,方子晨嫌它们吵,这几个月来,渐渐适应后,便能从中体会出一份悠闲来。
乖仔已经睡了,赵哥儿抱着方子晨的腰,贴在他胸口上闷闷的说:“我想找工作,想赚点银子,可是,可是我好像什么都不会。”
“读书要废很多银子,考了童生还要考秀才,秀才还得去府城那边的书院读书。”
他不想和方子晨分开。
府城书院给学子提供住宿,他若是想跟着去,就得租房子,镇上一小小院只带间房每个月就得四百多文钱,府城只会更加贵。
吃的住的都得花银子,没有银子他就只能呆在村里等。
等方子晨每月一休。
可他不想等。
也不舍得分开。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在一起。
方子晨问,他便一五一十的说。
“我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但我没有用,除了地里的活,什么都不会。”
“谁说你没用?”方子晨捏住他下巴,让他抬起头来视线相对,重复问:“是谁说你没用?”
赵哥儿不自觉移开目光,回答:“没有谁说,我自己觉得。”
“我不允许你这么看轻自己,这话别人说,我会揍他,你说,我也会揍你,但念在你是初犯,这次就先放过你。”方子晨轻声告诉赵哥儿:“永远不要小看自己,每一个人,都有无限的可能,你在我这里,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无可替代。”
这话像往清水里倒了一大瓶蜜汁,猝不及防甜得发€€。
赵哥儿忍不住亲了他一下,方子晨抚着他的脸:“这事儿我想到了,我一个月三两银子,吃是够了,但我要是想往上走,以后肯定要花不少银子,所以,”
说到这,他有些不好意思,尽量说漂亮话:“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哥儿,所以,赵哥儿,我就靠你了。”
赵哥儿想让他靠,但实力不允许:“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赚钱。”
他不像方子晨打得一手好算盘,他虽是跟着学了,但还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扛大包也不行。
给人洗衣服,也赚不了几文钱。
想学周哥儿种点菜去卖,家里还没有地。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方子晨原本打算休息那天带他和乖仔去衙门落户,把文书和户籍办下来,不过休息那天却是没去,而是在镇上溜达了一圈,考察市场,这会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我们做血肠卖吧!”他说。
这是新鲜吃食,镇上还没见人卖。用料也都便宜,主意是玩意儿他吃过,之前校门口就有个老头子煎着卖,怪好吃的。
赵哥儿未听说过:“血肠?是什么?”
“一种吃的,”方子晨说:“明天我买料回来教你做。”
赵哥儿高兴起来,微微撑起身子:“我们是要做生意吗?”
想要银子来得快,那就只能下海。
“嗯,”方子晨说:“我们先试着卖,看看情况。”
这算小本生意,前期资金人力投入不需要太多,适合他们这‘一清二白’的情况。
……
方子晨一个月休三天,之前休了一天,今天他又休了。
早上吃过早餐他亲了乖仔一口,拿了背篓出来,乖仔送他出门,走出老远,他回头一望,乖仔还站在院门口看他。
姿势未动,有点望夫石的味道。
之前乖仔也是这样,那时候上工没得办法,可今天又不上工。
方子晨实在受不了他这样,跑回来。
“父亲?”乖仔跑过去牵他手,只以为他忘了什么东西。
赵哥儿也从院子里出来。
方子晨说:“今天还要去周哥儿家帮忙吗?”
周哥儿家就那么几块地,两个哥儿手脚麻利又勤快,草都要被他们割得灭绝了。
赵哥儿摇头:“不用,都忙完了。”等时间到了去收就成。
“那我们一起去镇上吧!”
乖仔双眼皮都瞪宽了,看向赵哥儿:“爹爹?”
他想去。
赵哥儿自己也想:“嗯!那我回屋拿荷包。”
一家人上路了。
早上天边浮着几朵橘黄云,午间热,干活的都趁早,道路两边的地里已经有人在忙活了,也有的正扛着锄头在路上,远处还鸡鸣声,是一副恬静祥和的农村景象。
见他们一家三口,嘻嘻闹闹的,有人打招呼,问他们去哪。
马汶和他爹娘正巧在不远处,方子晨瞥了一眼,笑着朗声回:“带我夫郎和儿子去镇上逛逛,老伯您先忙啊!”
赵哥儿背着背篓,乖仔腿短走不快,赵哥儿便把他装在背篓里。
今天要买的东西多,他特意背的大背篓,乖仔勉强露出个小脑袋。
路边开了一些小野花,不知名,沾着露水鲜艳夺目。
方子晨摘了一朵,插到赵哥儿头上,夸赞:“鲜花与美人,绝配。”
他说的像是发自肺腑,赵哥儿被夸得脸红:“胡说八道什么呢!”
乖仔小短手抱着赵哥儿的脖子,凑近闻闻,说:“父亲,乖仔也要花花。”
方子晨又给他摘了一朵,插到他头顶的小揪揪里,乖仔看不见,用手小心的摸摸,眼睛亮晶晶的提醒:“父亲还没有夸乖仔哟。”
方子晨服了他了,逗他:“鲜花插在牛粪上。”
乖仔:“€€€€€€€€€€€€”
爹爹是美人,怎么到了他这里,他就成了牛粪了?
牛粪是什么他知道,村长家的牛在外头拉的时候,他还帮村长捡过。
一坨黑黑的,丑丑的,可招苍蝇了。
乖仔不高兴了,蹲到背篓里:“父亲系坏蛋~”
方子晨伸手从背篓底下的洞口戳他屁股:“生气了?要画圈圈诅咒我啊?”
乖仔用手挡着,说:“不要戳乖仔滴小屁股哟。”
“我就要戳。”
“那我就放屁臭喜父亲。”
方子晨笑起来,将他从背篓里抱出来放到肩膀上。
视线突然变高,视野开阔,乖仔害怕又兴奋,抱着他的头,两只脚紧紧夹住方子晨的脖子。
方子晨抓住他的脚裸捏了捏:“别那么用力啊!夹得你父亲要断气了。”
乖仔咯咯笑起来。
“我们是不是该给乖仔取个大名了?过几天我就可以领工钱了,到时候得去衙门把户籍和文书办下来。”方子晨说:“你有想过给他取什么名吗?”
这事儿真没细想过,而且自己认知有限,赵哥儿摇头:“你取吧!”
方子晨说:“村里的小孩都叫什么二狗,铁蛋,柱子之类的,我想了想,暂时定了几个,你看看哪个好。”
赵哥儿:“哪几个呀?”
方子晨:“方一狗,方大爷,方铁柱,方小山,方包子,方大米,方扣肉,你觉得哪个好。”
赵哥儿:“€€€€€€€€€€€€”
方子晨不等他回话,自顾自的评价总结:“我觉得方大爷就不错,够霸气,或者方大米也不错,你觉得呢!”
赵哥儿:“€€€€€€€€€€€€”我觉得并不怎么样。
但这心里话他没说出来,赵哥儿朝乖仔看去,目光饱含歉意,乖仔看不懂,坐在方子晨肩头上,见他看过来就喊他爹爹又对他嘻嘻笑起来,一张小脸上满是兴奋。
赵哥儿心里的愧疚感更重了。
他说:“我€€€€€€€€€€€€我也觉得挺好。”
第55章
方子晨看他那样就懂了,笑起来:“骗你的,我还不至于这么坑儿子。”
不是真的就好,赵哥儿松了口气:“那你有想好给他取什么名了吗?”
“想好了,”方子晨说:“叫方兰泽,取自‘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里的兰泽二字,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