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婆都怔住了:“啊?”
几个妇人顿时笑了起来。
人既然已经没事了,方子晨便拉着赵哥儿回去,路上他感慨万千,对赵哥儿道:“赵哥儿,你们好不容易啊!”
赵哥儿看向他。
方子晨真心实意:“你们不仅要被压,还要生孩子,那么痛的,哎,不容易,太不容易了,但也很伟大。”
“€€€€€€€€€€€€”赵哥儿黑云罩顶,扯开话题:“你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方子晨去牵他的手,拇指在其手背上轻轻摩挲着:“东家回来了,请了人吃饭,不迎客。”
“哦!”赵哥儿笑起来:“我们快些回家吧!我有惊喜给你。”
回到家,方子晨一见辣酱果然很开心,赵哥儿看他这样子,心里莫名就满足了。
辣酱做起来费时又费力,剁辣椒和蒜头时他手都发酸了,可这会儿,他觉得就冲方子晨喜欢,能让他开心这两点,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晚上煮的面,赵哥儿擀的面条又细又长,面烫熟了,淋上骨头汤,加几根青菜一点葱,一个煎鸡蛋和炒香的肉沫,一勺酸豆角,一点酱油,再来点辣酱,那滋味儿~方子晨一个人就干了三碗,满足得不行。
乖仔也爱这么吃,吃了满满一碗,肚子都鼓了,还说再来一碗,小孩子常常是肚饱眼不饱,没个分寸,以前在马家,过年过节做好吃的,马小顺他们总是猛的吃,吃饱了眼还馋,饱过头了就吐出来,锅里还剩半碗面,赵哥儿不给他打,说自己还没有吃饱。
乖仔一听,立马就道:“那乖仔不吃多惹,给爹爹吃。”
父子俩先吃完,来到外头,乖仔抱着方子晨的脖子,小声地汇报‘工作’,说今天他去马家外头转的时候,发现马家的稻谷已经晒好了。
“是嘛!”方子晨挑了挑眉。
第76章
太阳没落山那会,马大娘和李氏孙氏三人就将谷子收了往屋子里搬。
方子晨之前问过赵哥儿,赵哥儿说稻谷粒小,不像玉米那般需要晒很久,谷子一般晒个四五天就行,前两天下了雨,算起来这会过去一周,也是该晒好了。
晚上,方子晨洗过澡后坐在院子里,他一直抬着头,乖仔拿着矮凳坐在他脚边,学他,可望的脖子都酸了,也没看见什么好看的,他挤到方子晨两腿间,问:“父亲,你在看西莫呀?”
“看天象。”方子晨道。
乖仔歪着大大滴脑袋:“什么系天象。”
方子晨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糊弄儿子一点都不嘴软:“你还小,这事儿深奥,说了也不懂。”
赵哥儿洗了脚,拎着张凳子过来,房间里闷得很,便想跟着他们一起乘会凉,谁知才坐了不到一会就被方子晨拉回屋:“今晚儿早点睡。”
赵哥儿只当他困了,然后刚至半夜,他便被方子晨推醒。
“怎么了?”他迷迷糊糊的问。
“快点起来,”方子晨催促道:“干大事去了。”
赵哥儿往外看了一眼,提醒他:“外头天还黑着。”
“就是趁着天黑才好干事啊,月黑风高,最适合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了。”方子晨说。
村里没有狗,赵哥儿只当他真的要去偷鸡,整个人都呆了。
方子晨这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做偷鸡这种事儿吗?
他要不要阻止?
方子晨是不是想吃鸡肉了?这几个月来,家里确实没有吃过一次鸡肉,他若是想吃,自己手里还有点银子,虽然不多,但买只鸡还是够的。
……
直到来到马家院墙外,赵哥儿都还是呆呆愣愣的模样。
方子晨见他一副还没睡醒的迷糊样,戳了戳他的包子脸,小声问:“你知道哪间是厨房吗?”
这几天他拎着乖仔假装散步,实则是在马家附近踩点,只可惜马家泥搭的院子有点高,隔的远了,看不到里头。
马家人多,房子搭的也多,六间挨着一起,实在叫人分不出厨房到底在哪儿。
上次来马家教训人,他也只顾着耍威风了。
赵哥儿回过神来,毫不犹豫的直接抬手指了最右手边的一间小屋子,有种舍命陪君子的气度,回:“那间。”
“嗯!”方子晨道:“你在这儿等着。”
话落,赵哥儿就见方子晨从怀里掏出个像小竹筒似的东西,中间还插着一根线,然后左手撑着墙,一个利落的翻身就进去了。
方子晨把炸/药从厨房窗口扔进去,又往马家堂屋扔了一个,将引线拉到墙外,掏出火折子一点,火线嘶嘶嘶燃了起来。
“快跑!”
赵哥儿只听他喊了这么一声,然后手被牵住,被方子晨带着一起跑。
跑出去不远,他还是未搞清楚方子晨到底在干什么。
赵哥儿扭头疑惑的正要开口询问,身后就传来‘砰’的一声震天巨响。
脚下的地似乎都在波动,耳朵被震得嗡鸣,在这寂静夜里,爆炸声响荡在整个小河村。
尘土散去,马家的厨房还有紧挨着厨房的堂屋全塌了。
赵哥儿目瞪口呆,迟迟说不出话来:“这€€€€€€这€€€€€€”
“哼,让他们欺负你和儿子,”方子晨拉着他的手往回走,道:“帮你教训教训他们,给你出口气儿。”
他原本是想半夜摸上山炸了马家祖坟,可是想想,此举有缺大德的嫌疑。
炸/药他早做好了,等了这么久才对马家下手,就是想来个大的。
来了小河村几个月,他懂了很多事,知道粮食对于庄稼人来说有多重要,马家辛辛苦苦将稻谷收回来,又辛辛苦苦将它们晒好,若是全被炸成了灰,看他们还吃个毛。
粮食被炸了虽然浪费,但他总不能去偷出来,再说了,给马家那帮人吃,其实跟浪费也没什么区别,与其拿去养那般畜生不如的人,倒不如炸了个干净。
没穿越前,他奶奶是官家小姐,爷爷是军人,养母是财阀千金,家教严厉,接受的也都是顶级教育,又加上本身性子原因,教养素质这一方面是无可指摘的,他没有架子,尊老爱幼,不小瞧任何人,但他也信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谁若敢对他捅刀子,他也必然要把对方捅成筛子不可。
敢对他夫郎儿子下手,那跟直接打他脸没有任何区别。
闻言,赵哥儿只觉得心口莫名的酸胀,胸腔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他以为€€€€€€€€€€€€以为方子晨已经把这事忘了,原来,方子晨一直都记得,即便已经过去了好些天。
他喉咙干涩,讲不出话,方子晨抬头看了一下,月亮明亮,看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不过要是没弄错,下半夜应该就要下雨了。
到时候,火线烧过的痕迹会被冲刷得一干二净,这年头还没火药,马家人想破脑袋瓜子,估计都想不出来是他干的。
“我们快些回去吧!被人看见了,可就麻烦了。”方子晨道。
爆炸的声音很大,赵哥儿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
马家妇女哭嚎的声音,也看到远远有人举着火把正往这边赶来。
马家这事他不知道方子晨是怎么做到的,但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在马家附近晃悠,将两件事联在一起,难免惹人怀疑。
“那我们快走吧!”赵哥儿有点急了。
可他们终究慢了一步,在半路上,村长带着家里的汉子朝着他们迎面走来。毕竟是第一次干坏事,赵哥儿脸色不由煞白,掌心都出了汗,他下意识抬眸望向方子晨,想问怎么办。
方子晨心理素质过硬,脸色没什么变化,好似这种缺德事儿他经常干,对付意料之外的可能导致露馅的事儿经验丰富,他捏了捏赵哥儿的手,道:“放心,我在呢!怕什么。”
村长见到方子晨,有些诧异:“方小子,你怎么€€€€€€”
“村长,”方子晨先发制人,道:“马家的房子塌了。”
村长拧着眉头:“他家的屋子近几年才刚翻修,怎么会塌了?”
他也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循着声音过来,实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最近赶着秋收,一直忙活到现在,村里人睡得都早,也睡得熟。
“我也不知道啊!”方子晨也是一脸困惑,神色相当逼真:“我睡的迷糊呢就听见砰的一声响,后来拉着赵哥儿抄近路跑过来看,就看见他家屋子塌了。”
年轻人都爱凑热闹,平时干什么都不积极,一有个什么小猫小狗打架的热闹,就跑得比谁都快,村长也不怀疑他的话,而且赵哥儿大汗淋漓,估计就是跑的。
为了凑热闹,赵哥儿也是不容易。
河西为了赶热闹,此刻衣衫不整,他从村长身后探出头来问:“方子晨你要不要和我们再去看看啊!”
“有什么好看的,”方子晨摇摇头:“莫名其妙塌了房子,我嫌晦气,才不去凑那个热闹,回家睡觉还香过。”
方子晨和赵哥儿跟马家都不太对付,此时过去,也确实有那么点看热闹和幸灾乐祸的嫌疑,村长挥了挥手:“那你们快些回去吧!大晚上的。”
直到回到家躺在床上,赵哥儿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方子晨,他的夫君,给他出气了。
他们一起去炸了马家的房子。
而且还差点被村长他们发现了。
这一晚上,过得有点兴奋,也有点刺激。是他前十九年人生从没体会过的。
方子晨看他翻来覆去的不睡觉,便撑起上半身,越过乖仔凑过去,轻声问:“怎么还不睡觉?睡不着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两个人靠的极近,赵哥儿只觉得心脏砰砰跳,身子不由紧绷,呼吸不自觉放缓,他垂下眸子,道:“有点刺激,睡不着。”
他睫毛长且翘,抬眸垂眼之间,就像一只蝴蝶停靠在开放得正艳的鲜花上,轻轻挥动着双翅,那双翅膀是比鲜花还要吸引人的存在。
方子晨不由抬手轻松碰了一下,赵哥儿没有阻止,反而乖顺的闭上眼睛。
方子晨想,当真人比花娇!他喉咙有些沙哑的道:“高兴吗?”
赵哥儿点头:“高兴的。”
方子晨收回手重新躺好,声音有些困倦的道:“高兴啊!那等马家把厨房重新建好了,我们再去炸它一次。”
赵哥儿:“€€€€€€€€€€€€”
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同情一下马
月光还很明亮,它还没被空中忽然出现的黑云遮挡,光从窗户和屋顶倾散进来,照亮这一方狭小的空间,赵哥儿听着方子晨逐渐安稳的呼吸声,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
方子晨已经睡着了。
他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的模样很是温和,是和睁开眼时有些凌厉的模样不同。
他五官极尽出色,眉眼硬朗,平时总是一副笑模样,看着很是乖张又没心没肺的样子。
赵哥儿隔空描绘他的轮廓,心想,这么好的一个人,是他的,真好。
隔天赵哥儿起床的时候,方子晨已经去上工了,是乖仔叫他起来的。
赵哥儿来到后院,见乖仔正蹲在鸡圈外跟着小鸡仔唧唧叫。
赵哥儿摸了摸他小脸:“吃过早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