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口是心非。”方子晨侧过身子,一手撑着脸颊,赵哥儿睁着大眼睛,就见他衣领微敞,露出白皙的肌肤,脖颈修长,下颌线完美,他笑着看他,眉宇间俱是傲色。
方子晨笃定的说:“别狡辩了,我爱吃饭,你也爱吃饭,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你就是喜欢我。”
赵哥儿:“€€€€€€€€€€€€”
赵哥儿服了。
……
闹了一夜,隔天赵哥儿煮了早餐,有些担心方子晨起不来,准备回房叫他,谁知方子晨已经醒了,酸豆角炒肉沫配着粥喝,他自个就干了两碗,包子看都不看一眼。
去上工的路上,神清气爽,感觉整个人都有点飘,他心情好,看谁都眉清目秀,到了醉宵楼,杨掌柜已经在了。
他今儿正巧穿了一身新衣裳,深棕色的,方子晨夸他:“杨叔穿这一身,好看,一下年轻了好几岁。”
这话杨掌柜爱听,他笑了起来,眼尾几道褶皱,正要谦虚两句,方子晨又道:“看着像四十五六。”
杨掌柜:“€€€€€€€€€€€€”
杨掌柜胸口燃起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我今年刚四十四。”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换个人,也许就尴尬了。
但方子晨根本就不知道尴尬这两字怎么写。
不要脸到了一定境界以后,就会被叫做心理素质过硬,他义正言辞,不慌不臊,说:“我知道啊!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乖仔今天穿了新鞋子,可高兴了。
方子晨眼光好,给赵哥儿买了浅紫色的,给乖仔买的是黄色的,上头绣了两只正在啄米的小黄鸡。
绣娘绣的好,栩栩如生,胖乎乎的憨态可掬。
方子晨想起乖仔蹲在鸡圈边学小鸡唧唧叫,想着他应当喜欢,虽然贵,也买了。
就是有点大了。
乖仔穿上,走路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走两步,就要低头看一下鞋子脏到没有,赵哥儿看得好笑,抱他到羊背上。
今儿正巧赶集日,周哥儿要去镇上买点盐和线,便等在村口,想同赵哥儿一起去。
村长赶着牛车,停在村口,陆陆续续有人来,牛车不一会就坐满了,他见周哥儿不上车,问了一嘴。
周哥儿说等赵哥儿,等会走路去,不坐牛车了。
正说着,赵哥儿牵着羊走过来了。
牛车上的人都愣怔住。
只见乖仔坐在羊背上,握着个脸大的包子在啃。
那么大个包子,得四文钱不止吧!
常做针线活去镇上卖的,看到他脚上的鞋子,都羡慕了。
村里人穿的鞋子,一般都是载了旧衣裳做的,像乖仔脚上那一双,全新的布料,那料一看比她们身上穿的还要好,少说八九十文。
方子晨买羊的事儿,村里人还不知道,周哥儿有点惊:“哪来的羊啊?”
赵哥儿回:“我夫君买的。”
羊这玩意儿,除了吃,驼东西驼不了,犁地也不行,农家人,只会卖羊,不会买羊。
买羊的,也大多都是镇上的人。
周哥儿似乎有点懂,但还是不确定的问:“他是买回来给乖仔骑的吗?”
“嗯!”赵哥儿点头。
乖仔笑着,甜甜的喊:“周叔叔。”
周哥儿最喜欢摸他的脑瓜子:“骑羊好玩吗?”
“好玩滴。”乖仔说:“回去我也给溜溜骑。”
周哥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觉得有点好笑。
哪有人骑羊的啊!
乖仔坐在羊背上,眨巴着大眼睛,怎么看怎么逗。
牛车上的人听了一耳朵,啧啧赞叹,觉得方子晨实在是宠这个继子。
走点路而已,竟是都怕累着,村里小孩,哪个不是在村里、田里见天的跑。
一只羊,得一两多二两银子呢!
有钱人,就是会造。
村长同赵哥儿打了声招呼,赶着老黄牛走了。
有人还在看赵哥儿:“赵哥儿最近好像天天往镇上跑啊!是去干嘛?”
“卖血肠。”有经常去镇上卖菜的,知道,便道:“最近好像还卖什么辣酱。”
村里人除了地里的活,没什么赚钱的手艺,想做生意特别不容易,就算有点手艺,做的好,卖得火,也会被人盯上。
像小榕村老蒋家,会做馄饨,小摊生意好,被同行的眼红,刚开始是叫混混来收摊位费,后来又叫了人来砸,还好蒋家认识人,不然摊子被砸了都算轻的,打个半残扔回村里,那才叫倒霉。
没背景,想在镇上混,实在是难。
“那他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那辣酱,镇上的人都是抢着买。一瓶这么大,”那人比划着,抛出惊天大雷:“一罐子,一百文。”
众人倒抽口凉气:“真的假的?”
那人道:“肯定真,我当时就在场。”
“啥子辣酱啊!卖的这般贵。”
众人叽叽喳喳讨论着,想看看赵哥儿生意是不是真的那般好,卖东西的,就挑着赵哥儿附近的摊位,买东西的,也不去买了,先看先。
赵哥儿嘱咐嘱咐乖仔看好羊,这可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了,不能丢。
背篓刚一放下,木板横在背篓上,辣酱罐子一瓶一瓶摆好,血肠搁一边,就有人围上来了。
辣酱吃多了,会有点上瘾的感觉。
一百文一罐,一罐也不算大,挖几勺就去了大半,可是拌两次面条,拿来做蘸料,吃几次,再不吃,总感觉少了什么,吃什么嘴里都没味。
所以觉得贵,有的客人也还是咬咬牙来买了,大不了少吃几斤肉。
村里人就见赵哥儿被一群人围着,那些镇上人,挣着抢着,吵着骂着,就为了一罐辣酱。
乖仔抓了一根血肠,挤出人群,想送给街对面的老乞丐吃。
那老乞丐老可怜了,断了腿,穿得破破烂烂的,每天推着个破碗,拖着两只残腿,满大街的爬,蓬头垢面,骨瘦如柴,乖仔偷偷给他送过几次血肠。
他自以为做得隐蔽,可镇上人鱼混杂,赵哥儿再忙,也总是分两分心神在他身上。
街对面不远,就在眼皮子底下,赵哥儿才放心让他去。
乖仔刚挤出人群,就见老乞丐正被两个年轻汉子踢打,他蜷缩着身子,抱着头,嘴里哆哆嗦嗦喊着一句又一句‘求你饶命,求你饶命’,模样十分可怜,路边人来人往,竟无一人上前阻拦。
乖仔想起跟方子晨玩时,方子晨撸着袖子,对他说:“我们是男人,男人就要保护女生,保护小哥儿。”
“嗯!”他说:“要尊老爱幼,保护比我们弱小的人,还有小动物。”
“对,就是这样,没错。”
然后方子晨亲他了。
做好事就能亲亲,乖仔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子正义感,他看不下去了,脚底抹油一样,低着头对着其中一个汉子撞了过去。
第82章
那两个汉子都没有防备,其中一青衣男子被乖仔撞得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
“谁他娘的找死?”
他骂了一声,视线平扫过去,竟是没看到人。
旁边穿棕色衣裳的同伴指了指矮不楞蹬的乖仔。
乖仔长得实在太矮了,他张开两手,母鸡护犊子一样,把老乞丐护在身后,跟方子晨混了几个月,说话跟村里的小孩都不太一样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为西莫打仁?”
青衣男子脾气冲得很:“小屁孩,不想挨揍的就给我滚。”
乖仔丝毫不惧他,反问:“他打你了?”
两个汉子被这话逗笑了。
先不说老乞丐骨瘦如柴还断了两条腿,就算他腿没断,一个老头子,还敢打他们?
简直不自量力。
棕衣男子摇头:“他敢!”
乖仔又问:“那他骂你们了?”
棕衣男子不耐烦道:“没有。”
“那你们为西莫无缘无故滴打仁?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乖仔拧着眉头问。
青衣男子很嚣张:“想打就打咯!你再不走,我连你一块打。”
周边不知何时围了一圈人,乖仔左侧正好是一茶楼,二楼窗户边,吴老和一中年男人正盯着乖仔看。
杨铭逸也在,见到乖仔冲出来都顿住了。
“乖仔?”
吴老扭头:“你认识那小孩?”
杨铭逸搁下茶杯,道:“认识的,他是方哥的儿子。”
又是这个方哥!
吴老对方子晨真的是起了浓浓的兴趣,杨铭逸怕乖仔受欺负,正要起身下楼,中年男子拦住他。
“不用紧张,我们再看看。”
“可是€€€€€€€€€€€€”
“没事,”中年男人目光落在乖仔身上,笑着说:“他不会被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