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仔不愿走,下楼时一步三回头,大眼睛泪汪汪的,好像此去一别,便是生死两茫茫,再也不见了。
方子晨心有不舍:“要不今晚留下来吧!反正这儿床也大,够我们三睡了。”
一米五宽,两个人睡也可以,乖仔€€€€€€€€€€€€可以趴他胸膛上睡。
家里有鸡,有羊,一顿不喂也饿不死,可村长家的祖宅比较偏,周围没什么人,主人家不在,容易挨人偷,而且也没带换洗的衣服,赵哥儿还是抱着乖仔回去了。
科考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杨慕涛怕他累着,特意放了两天假,让他回去休息休息。
‘带薪休假’,傻逼都知道这是好事儿,谁会拒绝了。
方子晨乐颠颠的整理衣裳,让王小九给他包了两块点心,笑呵呵的走了。
童生试要在三天后放榜。
这三天对于考生和考官来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的。
参考人多,考官连夜批改,也是累得够呛。
扶安镇这帮考官乃由州府分派而来。
按理来说,童生考既县考,乃由一县县令主持,可要是管辖县内出的童生、秀才多,县令业绩就能好一些。
因此往年经常有县令‘徇私舞弊’,学子给县令送银,达成利益共赢。
这般,寒门学子难以出头,富门子弟又徒有其表。
担着童生的名,可一到院试就漏出马脚来了,答题牛头不对马嘴,压根没有童生该有的料。
于是为避免再出现这般情况,考官都是从京城与各州分派而来。
南州考官负责北州考场,北州考官负责南州考场,对调这般,情况倒是好了些。
考官阅卷不论年代,总是一样的。
字丑的,就粗略看两眼。
写的密密麻麻且不工整的,也粗略看两眼,再多一眼都不行。
所以,为什么学子们总是花大把时间用于练写上,是吃饱了撑着吗?
当然不是。
字写的好了,也能给阅卷的考官留下映像,卷面分也能高一些。
像以上两种,即便这个学子学识渊博,有真材实料,可考官不细看,第一眼就扔一边,有什么用。
方子晨一回村,村长立马就上门了,他也有分寸,没问他科考的情况,问了,难免给人压力,而且对方也不好答。
说难,考中的人多了,就显得自己没用。
说不难、还好,要是不过,又显得自己口气大。村长只是跟他聊了会儿,看他一派轻松,并未愁眉苦脸,若是换了王书生那样的,村长心下估计就有了答案。
可对方子晨,他是半点儿希望都不敢抱有,只当这人心大,豁达,看得开。
不说村长,全村里人都是这般想。
没一个人觉得他能考上。
不过不管考不考得过,刘叔家、河大愣家,族长家知道他回来了,特意送了好些鸡蛋来,说他累了,辛苦了,好好补补。
方子晨提着一篮子鸡蛋,挠着头,自个都想不通他累在什么地方。
考场上‘吃得好,睡得好’,村里农妇坐月子都没他那么快活。
晚上睡觉,赵哥儿想起周哥儿前儿个说的:‘现在村里好些个都在等着看你家夫君的笑话,说的话贼难听,他要是回来,你让他呆家里几天,没事别出门了。’
周哥儿这话倒不是怕方子晨丢脸,而是怕他听了气着,又动手打人。
赵哥儿怕方子晨打人,更怕他听了那些话心里不好受,情人眼里出西施,方子晨在他眼里是顶顶好,他听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好,也不舍他有丁点的不开心,当下便叮嘱他让他好好呆家里,不要出去。
方子晨纳闷儿:“为什么啊?”
“我和儿子想你了。”赵哥儿说。
这话中听,方子晨心里又得意又美滋滋:“思之如狂,你要学会控制一下你自己,想多了,很容易发疯的,你要是疯了,还得我照顾你。”
“€€€€€€€€€€€€好。”赵哥儿说。
等结果的这三天里,方子晨听话的一直呆家里,不是跟乖仔满院子玩,就是帮着赵哥儿剁辣椒,腌酸菜。忙忙碌碌的,时间倒是过的也快。
之前开的那块小荒地种了些芥菜,这会都大了,他特意去杜家买了个大缸,回来洗刷干净,搁院子里晒。
酸菜做的也不麻烦,就是洗的时候挺磨人。
这年头没农药,菜地里有虫子,就靠人两只手抓,家里没闲人,乖仔虽小,可一天时间安排的也是满满当当。
早上要跟赵哥儿去卖辣椒酱,中午回来要挖蚯蚓喂鸡鸡,然后帮着剥蒜头,做的快,就能去菜地里抓点虫,晚上方子晨回来,他又要跟着认字,又要跟他玩,简直是忙得不得了。
虫子多是一方面,还有就是上头有蜗牛,这玩意儿吃了菜还不算,拉的东西山路十八弯似的弯弯曲曲黏在菜叶上,不仔细洗仔细刮压根洗不掉。
洗好的酸菜放到开水里烫一下,然后等凉了直接放到大缸里,有条件的就倒入些盐水,没条件的就放些淘米水,盖好盖子,密封好,如此过半个多月也就可以吃了。
第三天晚上,赵哥儿躺床上后,一直翻来覆去的,方子晨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哄了两句,赵哥儿还是睡不着。
“夫君,你不紧张吗?”
方子晨捏了他小圆脸一下:“不紧张啊!紧不紧张都是那样,素质杠杠的人,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这样的不行。”
赵哥儿说:“我就是控制不住。”
方子晨心痒了:“那€€€€€€€€€€€€我们做些别的吧!”
他素了快半个月了。
之前赵哥儿怕影响到他科考,晚上都不让他碰,科考三天他又住镇上,连个啵儿都打不得。
这开了荤,知道其中精髓美妙,哪里还能素得下来。
这会赵哥儿衣领微开,锁骨明显,常年被衣裳遮掩的肤色羸白剔透。
赵哥儿眼神闪烁:“做什么?”
这年头,大多夫妻,房里的事都是男的做主,对于汉子们来说,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必须处于主导的地位,大事必须得他们做主,媳妇、夫郎是他们的附属,受他们掌控,这种观念已经渗进骨子里,他们以自己为中心,大男子主义,想了就要,哪里还如方子晨这般,想要了,还要问,还要征询他的同意。
方子晨撑起上身,那双在微黄的光下显得尤为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声音听上去哑得令人心惊:“你说呢!别跟我装糊涂。”
他手隐忍不住,捏住赵哥儿的下颌,拇指不住的摩挲着他略微濡湿的嘴唇,然后缓缓向下,在赵哥儿凹陷下去的腰窝上停了一瞬,然后慢慢向上,探进他衣服里。
赵哥儿不自觉嘤咛一声,他眼神即刻就变了,里头像是含着戾气,又仿佛耐心耗尽后的那种烦躁,那是一种莫可名状的神情,让他看上去像是变了一个人,此时的他,是成熟的,稳重的,尊贵不可侵犯,与他之前吊儿郎当放荡不羁的形象判若两人。
赵哥儿不自觉沉迷,即使已经有过多次,他依旧像是没有经验,羞涩无措,却又配合地任方子晨对他为所欲为似。
一切都是在本能的驱使下进行的。
赵哥儿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吻了他一下,学着方子晨之前的动作,他用舌尖拨开方子晨的唇缝,探进他湿热的口腔里,舌尖与舌尖相触,然后很快就纠缠到一起。
方子晨感觉到赵哥儿的舌尖正在生涩地回应自己,衣袖滑落,那两只细腻滑白却又消瘦的胳膊伸出来勾住他的脖子,让他忍不住低头加深这个吻。
熟悉的气息充盈在自己的鼻息间,赵哥儿眼神湿润,额头与他相贴,喘着气,气若游丝般,说:“我们€€€€€€€€€€€€去隔壁。”
他在隔壁那间屋子里摆了一张小床,本来是打算让乖仔自个睡,不过乖仔被方子晨的恐怖故事吓坏了,之前还能忽悠他去上茅房,现在讲奥利给、给利奥也没有用。
每次做这事儿,两人总是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
乖仔睡着了,直接在床上做也不是不行,可上次赵哥儿忍不住,咬着手背,还是漏出点低低的□□声。
本想着小孩睡得熟,不一定听得见,而且也没见乖仔醒过来,他就没放心上,结果隔天早上,乖仔同他去卖辣酱,路上坐在羊背上偷偷告诉他,他半夜好像听见鬼在哭。
赵哥儿当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好笑,问他:“它怎么哭的啊?”
乖仔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早上醒来忘了大概,只记得那么一点。
他说:“那个鬼一直说不要了,慢一点,慢一点,然后就呜呜呜的哭,声音好恐怖,乖仔都怕怕滴咯。”
赵哥儿:“€€€€€€€€€€€€”
乖仔:“父亲果然没有骗我,世界上真滴有鬼!”
“€€€€€€€€€€€€”赵哥儿闻言,都恨不得当场去世,即使知道儿子还不懂事,也没看见,可他一整天都无法直视乖仔,脸更是火辣辣的。
这之后,两人都是在隔壁儿办事。
这一闹,便闹到半夜,赵哥儿累得慌,再也无心想其他的。
不过一大早,天未亮,鸡未叫,他就醒了。
今个儿放榜,得去快一些。
慢了,人多了,可就挤不进去了。
虽觉得方子晨大概,可能,估计是考不上了,但不亲自去看看,不到黄河,总是不死心。
再且方子晨还大言不惭的说,挺容易的,我刷刷刷的就写完了。
所以€€€€€€€€€€€€还是去看看吧!
第105章
此时天未亮,赵哥儿摸黑到厨房拿了根柳枝。
这年头没牙刷,讲究一些的,早上起来含着水漱一漱口,有那不讲究的,早上起来连脸都不会洗。
之前家里没银子,他和方子晨都是拿柳枝来刷牙,后来赚了银子,方子晨就奢侈的拿盐巴来刷。
盐巴虽是比不上牙膏,刷后口气清新,但也聊胜于无,总比没有的强。
但赵哥儿还是习惯拿柳枝刷。
这会刷完牙洗好脸,回到厨房洗好锅热了水,才回屋,给乖仔穿好衣服,又拿了薄被子将他包好,这才抱着他往刘家走。
今个儿放榜,又逢赶集日,这街上怕是得人挤人,带着个孩子委实不便不说,就怕一不留神丢了。
昨儿他已经跟刘婶子说了,让他们帮着照看一早上。
天都没蒙蒙亮,方子晨就被赵哥儿揪着耳朵起来了。
他洗完脸,面也煮好了。
很简单的一碗面,是拿昨儿剩下的骨头汤煮的,上头卧着个煎蛋,几片菜叶,还撒了点葱花。
若是再放一勺辣椒酱,那滋味就更绝了。
不过他刚摸到装着辣酱的罐子,就被赵哥儿拍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