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逸接过奶狗,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它:“方哥,这是你买的吗?”
“那肯定啊!不然人家送的啊?”方子晨说:“怎么样,可爱吗?”
杨铭逸垂眸看了看,静静看着躺在他怀里的狗子,点头道:“嗯!”
方子晨笑起来:“那我儿砸肯定喜欢。”
杨铭逸道:“是买给乖仔的?”想起乖仔,他心里不由一松。
“是啊!我儿砸可喜欢这玩意儿。”方子晨一提起乖仔,就来劲了:“之前我给他用泥巴捏了一只,他喜欢得要死,晚上睡觉还想塞到被子里,结果被我家那母老虎收拾了一顿,屁股挨了两下,可惨了。”
杨铭逸:“母老虎?”
方子晨点头:“是啊!”
“你这么说赵哥,不怕赵哥知道吗?”杨铭逸道。
“知道就知道呗!他还能把我怎么样?”方子晨牛逼哄哄的道:“在家里都是我这一家之主说了算,我叫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我叫他往西,他就不敢往东,可听我的话了,不过你也知道,你方哥这人,除了长得帅,脾气好,勤俭顾家外,也是出了名的会疼人,你赵哥找了我这么一个,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杨铭逸:“€€€€€€€€€€€€”
吴老听了两耳朵,实在是听不下了,这人忒不会说话,尽是会吹牛。
上次街上,他对着谄媚的样,他可是瞧得门清。
杨铭逸心神都在奶狗身上,苍白的脸色渐渐好转,眉目鲜活。
方子晨暗暗松了口气。
倒地上几人呻/吟声渐渐小了,他们满满挪到一边,想趁着方子晨不备,跑了。
方子晨正在和杨铭逸说话,没注意这边,山匪们咬咬牙,忍着痛,爬了起来。
若是官等兵来了,那等待他们的,不是牢底坐穿,就是流放。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后世子孙三代皆不得入仕,这要是被家里人知晓,砍了他们都是轻的。
山匪们此刻万分后悔。
这任务原也是不想接,可那边人给的银子实在是高,三百多两,平摊下来,每人也能分到五六十两。
五六十两,他们十几年都赚不来这个钱。虽是要对个举人老爷下手,心里有点怂,可到底还是欲望战胜了担忧与恐惧。
‘举人老爷算什么?一大把年纪了,只要你们做得干净点,我不说,你不说,神不知鬼不觉的,
谁会知道?而且,你们首要下手的目标,可是杨老板那出了名的独哥儿,你们这辈子,没碰上过什么美人吧,那杨老板的哥儿,在我们扶安镇可是首屈一指的,论样貌,他要说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到时候得手,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要是实在不放心,得了手你们先去外面躲一阵子,风声过了,你们再回来。’
对方这么一劝,顾虑顷刻烟消云散。
他们刚站起来,一棍子就飞了过来。
方子晨蹙着眉头提着刀慢慢走了过来。
大刀反射着锐利的光,刚砍了人,这会上头血迹斑斑。
“还想跑?是想我把你们的腿也砍了吗?”
“€€€€€€€€€€€€不,不不不,我们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们。”
护卫带着官兵来时,已经一个时辰后了。
他在吴老身边多年,很多人都认识他,见着他来报案,官兵们哪里敢耽搁,上报之后,领着兵马不停蹄的赶来。
吴老乃源州人,山匪虽是冲着杨铭逸来的,可这若是传出去,对他一未出阁的哥儿名声总归是不好,他让官兵们将山匪押送回源州调查审问。
吴老被人从马车上搀扶下来,道:“逸哥儿,你先跟我回源州吧!”
过几天便是郑老夫人大寿,前几天方子晨要来源州参加府试,杨铭逸中午便空闲了下来,吴老夫人想他,便差了人将他接去源州住了几天。
这般回来,一时方子晨府试结束,二便是回来参加郑老夫人的大寿。
杨铭逸想了想,摇了摇头。
吴老眉头微蹙:“可是€€€€€€€€€€€€我不太放心。”
谁想要杨铭逸的命,吴老心里一清二楚。
她此次不成,只怕还有下次。
杨铭逸虽早熟,也懂事,脑子也聪明,可再怎么样,也不过十一二,到底还是个孩子。
妇道人家,若耍起心机手段来,那是阴狠毒辣防不胜防。杨家乃虎狼之窝,他哪里放心让杨铭逸回去。
“没事的。”杨铭逸道:“父亲在家,而且奶奶寿节在即,只要她们不傻,便不会在家里动我。”
“那好吧!”吴老叹了口气:“你自己要小心,若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去衙门找你蒋叔叔。”说着,他又看向一旁,已经背了包袱,急不可耐的方子晨,道:“方小子。”
“啊?”
“我家逸哥儿,也拜托你帮忙照顾一二。”
方子晨:“€€€€€€€€€€€€”
这话简直就像在开玩笑。
人家是老板的儿子,他就个打工仔,哪里用得着他照顾。
杨铭逸照顾他还差不多。
不过老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驳。
“你放心,安心的回去吧!一把老骨头了,别瞎操心,这心操多了,容易死的快。”
吴老:“€€€€€€€€€€€€”
吴老最后让一护卫跟着杨铭逸回去,方子晨为了早点见到赵哥儿和他儿砸,在杨铭逸的邀请下,又爬上了马车。
下午四点,终于到了扶安镇。
第129章
早上起来,赵哥儿照例去卖辣酱,今儿乖仔竟一反常态,没黏着赵哥儿,说要呆在家里。
一赵哥儿走后,他就把赵哥儿之前洗干净的,已经叠好了放在箱子里的衣服拿了出来。
这衣裳有点薄,不太适合这个季节,中午穿着倒是没事,可早上和晚上冷,多穿一件又热,不加又凉,赵哥儿又去买了匹稍微厚些的布,给他做了两身衣裳。
他比较务实,养过孩子,知道孩子好动,也不懂事儿,总是弄得一身脏。
乖仔虽是懂事儿,可以前吃不好,加上早产,也不怎么长个儿,一身衣裳,能连着穿三年。
那些衣裳有些是村里的大婶和嫂夫郎们看他可怜,送的。
可那些送的衣裳,也是穿过了的,不要了的。虽是洗干净了,可他们家里也穷,买的粗布料子,磨人不说,洗多了,颜色灰扑扑的,并不怎么好看。
乖仔要去挖蚯蚓,扯羊草,即使是小心再小心,也难免脏一些。
赵哥儿刚给他做的这两身衣裳,颜色稍暗,耐脏,他自个虽然也喜欢,却是不及另一套。
那套是方子晨买的料,鹅黄色的,鲜艳得很,刘婶子还在两个口袋上缝了两只小鸡,他第一次穿的时候,羞答答的问方子晨,他这么穿可爱吗?方子晨哄他,说可爱死了。
乖仔就一直记着。
今儿他扯了羊草,又挖了蚯蚓,小伙伴们喊他出去玩儿,他也不去,直到忙完了,他才洗了手,自个去箱子里找,然后高高兴兴的换上。
等赵哥儿回来,怕他傍晚会冷,想给他换,他却不愿,赵哥儿想来强的,他就躲到一边,捏着衣角,红着眼眶,泫然欲泣。
今儿方子晨回来,赵哥儿只得妥协,若是乖仔哭了,方子晨回来瞧见了,肯定要念叨他,赵哥儿想着让方子晨回来了,哄他换别的。
明知方子晨快的话也要下午才到家,可早上开始,赵哥儿就略显心不在焉。
心里既高兴又激动,甚至昨晚儿就开始睡不着,早上也不想去卖辣酱,想在家里等他回来,分开几天,于他而言,却像是过了几个春秋,初时觉得无比漫长,可如今恍然一想,又觉得只像个梦。
这个梦浑浑噩噩,没有现实感。
临行前一晚,方子晨抱着他,扶着他的脸,缱绻的对他说:“等我回来”。于是,方子晨不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等。
等日出西方,等晨曦与落霞交换,等€€€€€€€€€€€€他的夫君。
赵哥儿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可生意不能不做。
吃过苦的人,比任何人都现实,光是甜言蜜语填不饱肚子。
他对金钱的渴望,也远超常人。
一来到镇上,熟客们就来了。
见他今儿只背着半背篓辣酱,生怕晚了买不到,嗑都不敢唠,买了辣酱就走。
张怀文又来了:“赵哥儿。”
“张公子,是来买辣酱的吗?”张怀文每次来,总要买上两罐辣酱,赵哥儿有些歉意,道:“今儿的辣酱卖完了。”
“啊?今儿卖得这么快吗?那真是可”张怀脸色有些沮丧:“不过这也证明赵哥儿你的手艺不错,这辣酱很受大家欢迎。”
赵哥儿:“谢谢。”
张怀文看着他,默了片刻,似是而非道:“谁能娶到你,真是上辈子造了福。”
他目光如炬,直白得不加掩饰。以前赵哥儿倒是不怎么在意,对方乃县太爷小舅子,回南镇首富之子,身份尊贵,赵哥儿自认自己不过一村野哥儿,粗鄙庸俗,能得方子晨喜欢,已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别的他是不敢妄想。
大娘那天说的话,他是往心里去了,却也不过是想着要跟张怀文保持距离,镇上人多嘴杂,方子晨认识的人又多,他就怕一些不好的话会传到他耳里,至于大娘说的张怀文喜欢他,他却是不信的。
地里刨食的哥儿,飞吹日晒的,粗糙不甘,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清楚。
可这会张怀文用这般歆慕的眼神看他,赵哥儿不由拧起眉。
“张公子过奖了,我€€€€€€€€€€€€”
“精品斋昨儿个刚出了道甜点,我弟说很好吃,口感不错,你今儿收摊快,我想请你一道前去,可否?”张怀文突然笑着说。
赵哥儿摇了摇头,开始整理东西:“不好意思,我儿子还在家,他还小,我不太放心。”
笑容顷刻停顿在脸上,张怀文心沉了沉:“赵哥儿€€€€€€€€€€€€”
他知道赵哥儿在拒绝他,而且拒绝他的理由很是敷衍。
上次乖仔没来,张怀文没见着那个大头娃,每次他总是绞尽脑汁找话同赵哥儿搭讪,那次也毫无不列外。
他一问,赵哥儿便说孩子在家,张怀文道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家,没个大人照料,没事吗?
赵哥儿当时怎么说的?
他说没事,孩子听话,不会乱跑,没什么好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