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赵哥儿背了背篓就要走,张怀文一把拉住他。
赵哥儿脚步顿住,脸色不愉:“张公子?”
“赵哥儿,”赵哥儿挣了挣,张怀文没有松开手:“你拒绝我拒绝的那么干脆,我就那么不得你青睐?我是哪点不够好吗?”
若说方才还算含蓄,那么这一刻,这话算是彻底挑明了。
赵哥儿虽是个哥儿,也比张怀文矮了半个头,可到底是常年干活儿的,张怀文富家子弟,没吃过苦受过累,手无缚鸡之力,赵哥儿用力一挣扎,甩开了他的手。
张怀文愣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被甩开的那一瞬间,他似乎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张公子,请你自重。”赵哥儿说。
张怀文说开了,挑明了关系,对自己抱有这种心思,那便是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赵哥儿阴沉着脸,既是有些震惊,又有些许的愤怒。
他把张怀文当朋友。
可张怀文€€€€€€€€€€€€
赵哥儿不再看他,只是换了脸色,道:“我已嫁人,公子好于不好,自当与我无关。”
“我知道,我都知道。”张怀文表情痛苦,当街挑明关系,实非上举之选,也太过倡促,可他再也等不了了。
赵哥儿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与他保持距离,他废了多大的心思,才得向他走近一步,可结果,在他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赵哥儿却一把将他推开了。
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像朋友,又不像朋友,他们只是能说得上两句话,多的,再是不能了。
他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赵哥儿为什么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接受他?
他哪点不好?
他有钱有才,跟了他,不说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起码比现在这般要好得多。
他不必再如此辛苦,不必在遭受风吹日晒,赵哥儿,究竟为什么€€€€€€€€€€€€
赵哥儿微不可见的撇了一下嘴,这场景似曾相识,他突然就想起了方子晨和马汶。
马汶当日也曾这般问过他。
他不知道马汶喜欢他什么,在马家时,他问过马汶,马汶却是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最后只道他好看,喜欢他笑时的模样。
赵哥儿当时听得一阵恍惚,他不记得他有笑过,于是他料定了马汶在敷衍他。
后来,方子晨哄他,不害臊似的,开口闭口就是我爱你。
他说时,赵哥儿总要打他,说他不正经,是浪荡子,但不得不说,听了那些话,无论多少次,多少遍,每次方子晨说,他心里都是难掩的高兴。
可他极度自卑,于是,他患得患失。
他这辈子,前十几年,就像一场噩梦,他深陷在泥潭里,苦苦挣扎却是愈陷愈深,他也没得过什么好,想要的东西,也多是苦求不得。方子晨说喜欢他,他想当真,可又怕这只是他寒冬腊月里做的一个美梦,梦醒了,他又是一个人,带着孩子,苦苦挣扎,就像在马家,他梦到爹娘来寻他,把他接回了家,可结果醒来,他依旧躺在稻草剁里,冷得瑟瑟发抖。
黄粱一梦,醒了,那种落差,那种失落,最是要人命。
于是,方子晨说喜欢他时,他又抑制不住,问方子晨喜欢他什么?他的喜欢,是不是真的。
方子晨没有直面回答,只是认认真真看了他一眼,赵哥儿不确定当时自己内心的自卑和忐忑是否被他看穿,只听他道:“不要问我喜欢你什么,我喜欢你的所有,不是你单一的某一个优点。我喜欢你,你放的屁我都喜欢,你要知道,能被我这么优秀的男人看上,那就证明你也是不赖的,不然一般人入不了我的法眼,你自信点。”
方子晨那番话,他听了是又气又无奈,可更多的,是心里滋生出的一股暖意。
要是方子晨看上的只是他的皮囊,那么以后,比他更好看的人出现了,方子晨是不是就会抛弃他?
喜欢他勤快,那么有一天他动不了了,方子晨是不是就不屑的再理会他?
马汶说喜欢他的笑,可他从未在马汶面前笑过,他的敷衍显而易见。
他想要的,是那个无条件喜欢他的人。
他已经找到了这么一个人,张怀文再好,跟他都无甚关系。
“你很好,”赵哥儿直白的说:“但我已有相伴一生的人。”
“相伴一生?”张怀文脸色陡然苍白,用嘲笑的语气,问:“他就那么好?你就敢确定,你们能相伴到老?”
街上人来人往,他们面对面,中间只隔着不远的距离,有人在往这边看。
赵哥儿没有在乎,他只是垂眸沉默了半响:“我能确定。”
他一改常态,面色坚定:“我不知道他能不能,但我知道我能,只要他不抛弃我,我就陪着他,一直一直。”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在更一章 (-^€€^-)
第130章
张怀文一顿,赵哥儿说完,拔了腿就走。
张怀文眼睛一片血红,拳头握得死紧。
“少爷,您€€€€€€€€€€€€没事儿吧?”小厮见赵哥儿走远了,才从街对面走过来。
张怀文闭上眼,缓了片刻,道:“你过来。”他俯身在小厮耳旁轻声吩咐了两句,小厮怔了怔,而后点了点头:“少爷,小的知道了。”
……
回到家吃过饭,赵哥儿再无心思做别的,便牵着乖仔去村口等。
乖仔规规矩矩,赵哥儿找了块石头,让他坐着,他摇头,说他不累,让赵哥儿坐。
村里有人经过,知道方子晨今天回来,见了他们,便笑着打趣。
“哟!这会儿就来等了?源州离我们村远着呢!方小子怕是要晚上才到家,你们这些小夫夫啊,就是耐不住。”
“这小别胜新婚,晚上怕是要干柴烈火咧,赵哥儿,你赶紧回去休息休息,不然晚上怕是应付不过来,听婶子的,婶子有经验。”
“可不是么,赵哥儿你可别不信,”有人说道:“她当家的那时去帮她娘家插秧,去了三天,回来一趟,隔天一天我就见她去了老王家,说是家里的床坏了,要订新的。”
“哪里是三天,明明是两天。这两天都这么猛,方小子一去就是五六天,怕是更不得了咯!”
赵哥儿:“€€€€€€€€€€€€”
有人见赵哥儿涨红了脸,帮他说补:“你懂什么,赵哥儿这是怕方小子离家久了,认不得路,特意在这儿等的。”
赵哥儿:“€€€€€€€€€€€€”
赵哥儿忍了忍,又遭了两波逗,他指了指正目不转睛眺望着的乖仔,道:“孩子想他父亲了,哭着闹着,非要我带他来,我都被他闹得没办法。”
乖仔立马扭回头,拧着两道小眉头,严正道:“爹爹,你西莫说假话呢?父亲说,骗仁系不对滴,乖仔都没有哭,也没有闹,乖仔系乖孩几,不阔能哭滴!你骗仁,父亲回来我要告诉他,让他打你屁股!”
赵哥儿:“€€€€€€€€€€€€”
周边几个村民哄堂大笑,连周哥儿都忍不住,等人走了,才摸了摸乖仔的头,笑着:“你真是你爹爹的好儿子。”
乖仔腼腆的笑了笑。赵哥儿臊得面上滴血认,尴尬得恨不得挖个洞窜进去。
直到大家打完趣,他才缓了一下。
想想也确实是有些着急,可呆家里坐不住,还不如来村口等着。
今儿风大,村口东边有条小河,乖仔等的久,方子晨迟迟不归,他忍不住问:“爹爹,父亲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赵哥儿也等的心焦,他拿不准,不过天色已晚,方子晨估摸着也应该快回来了,他道:“应该€€€€€€€€€€€€快了。”
乖仔眼睛亮了起来,突突突跑道小河边,蹲在河边仔细瞧了瞧,见着头上被风吹立了几根头发,他小手儿抚了抚,见它没被抚下去,愁苦郁闷,他噘着嘴,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把手伸到河里去,将手弄湿了,才又将头发抹了抹。
赵哥儿看的直叹气,只觉得他实在是臭美的不行,当真是像极了方子晨,以往方子晨起来,头发翘得厉害,他便是这般,乖仔是有样学样。
赵哥儿目光一移,落在乖仔衣裳上,又垂眸往自己身上一看,浅青色的新衣,料子极好,往日都没怎么舍得穿。
他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并没有资格说儿子。
“父亲€€€€€€€€€€€€”乖仔突然高声叫了一声。
赵哥儿就见他小脸通红,激动得原地跳了几下脚,然后像个小炮仗一样,朝着村口那边跑过去。
赵哥儿心跳不由加速,砰砰砰,只觉得耳膜都在震动。
“父亲€€€€€€€€€€€€”
“儿砸,我的小宝贝哎€€€€€€€€€€€€”方子晨本来累得够呛,都快喘不过气了,可一听到乖仔的声音,他好似回光返照般,浑身都充满了劲,快步跑了过来。
赵哥儿身子一颤,极速回身寻望,方子晨脖子上绑了一个饭桌大的包袱,满仓进城似的,他蹲下一把接住乖仔抱了起来。
“儿砸€€€€€€€€€€€€”
“父亲€€€€€€€€€€€€”
“儿砸€€€€€€€€€€€€”
“父亲€€€€€€€€€€€€”
赵哥儿满头黑线。
知道的知道方子晨不过外出几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对父子八百年没见了。
乖仔紧紧抱住方子晨的脖子,拿小脸蛋儿去贴他,然后又蹭了蹭。
“父亲,乖仔好想你,好想你~”
方子晨亲了他一口,爱死他了:“有多想啊?”
乖仔松开手,双手朝空中一抱:“这么多滴!想你,乖仔都睡不着去。”
“我的小宝贝想我,”方子晨朝赵哥儿看去,脸上荡着笑,挑着眉,道:“那我的大宝贝想没想我?”
赵哥儿抿了抿嘴,走了过来,刚一靠近,方子晨便一把将他揽进怀中,吻了吻他的发圈:“可真是想死我了。”
赵哥儿再也顾不了其他,他眼里盈着水光,思念也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夫君€€€€€€€€€€€€”
方子晨今儿回来,很多人都知道,大家像是约好了,三三两两徘徊在村口,想着来等等,问问路上是否安好,源州怎么样,可这会见人家小夫夫抱在一起,倒是识相的走了。
方子晨左手儿子,右手夫郎,一下亲亲这个,一下亲亲那个,满足得不行。
要是家里再有个八九百千两的,人生巅峰也不过如此了。
乖仔拉过方子晨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脑瓜子上:“父亲,乖仔昨儿洗鸟香香,头发也洗鸟,父亲闻闻香不香。”
在源州时,方子晨想儿砸想得紧,这会见了人,自是儿砸说什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