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儿虽是个哥儿,可他跟男人并无任何区别。
他一个gay,怎么可能对个女人硬得起来。
就算硬得起来,他也不能对不起赵哥儿。
面对杨铭逸那样的,他都不为所动,更何况是怜娘,这比杨铭逸差了一大截的。
欲望消退,在怜娘承认是她下药时,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何止的暴戾。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只喜欢你的夫郎,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得到你的喜欢而我不可以?我哪里比不上他?他不过是个哥儿。”怜娘看着他,不慌不急。
方子晨已中了药,这会便是她的掌中之物,方子晨即便出言不逊,多次羞辱她,也无所谓,只要再等等,她就不信,方子晨还能忍。
“我找人打听过他。”怜娘道:“他以前是马家一傻子的童养媳,后来他把那傻子克死了,十六岁那年不知道跟哪个野汉子勾搭上,生了个野种,就这样的,不知廉耻的贱人,你€€€€€€€€€€€€”
啪的一声脆响,怜娘愣怔住了。
直到脸上升起火辣辣的痛感,她才回过神来。
“你他娘的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方子晨冲上去抓住她,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抵到墙上:“他是贱人,那公然给我下药的你是什么?他是个哥儿,那又怎么了?哥儿低贱你就高贵了?”他恶狠狠的瞪着他,声音像是从深渊里传来。
“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算计我。”怜娘给他下药这件事,让方子晨格外的暴躁,那股怒意汹涌而上,他手铁爪般,怜娘使劲挣扎竟是挣不脱。
方子晨不敢再留在这个地方了,可外头人守着出不去,药效刚上来已是这般,他身子沉重的不可思议,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
等会对方若是来个强的,他怕是都毫无反抗之力。
也不知道这古代的春/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欲望是有了,可人却像中了软筋散一样。
谁整出的这药,真他娘的是个傻逼。
他将怜娘一把甩到了地上。
怜娘毫无防备,也没有预料,后背重重的撞到青石路上,后脑勺也碰到了,这一下,磕得她头晕眼花,天旋地转。
她见方子晨想走,咬了咬牙,抓住了他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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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哥儿卖完辣酱,也没回去,而是去了铺子里,逛了一圈后,又去买了些锅碗瓢盆。
这些家里虽也有,可当初置办时没想着要做生意,家里就三口人,买的锅盆都是小号的,拿来铺子里用怕是不方便。
买回来了,他蹲后院里洗,一瓷盘擦洗时,却突然毫无征兆的从手中掉了下来。
他想捡,可明明很小心,拇指却还是被割破了一道口子,冉冉鲜血冒了出来。
他顿住了。
以前也不是没伤过。
在马家砍猪草,上山砍柴时,他不小心砍到手时,伤得比这都重,那时候也没觉得怎么样,只是麻木的看了眼,然后又继续去砍柴。
这次不知为何,突然心里慌慌的。
他刚找了块布包好,前头没关门,有人在外头喊了一下。
他擦干手走出来,见着一姑娘正站在外头。
“你好,是有什么事吗?”
“你是赵哥儿吧!”那姑娘说。
赵哥儿并不认识她,点了下头:“我是。”
“那你跟我走一趟吧!”姑娘说完,见赵哥儿警惕的看着她,又笑着解释道:“我是杨府的丫鬟,方公子今儿携令郎去给老夫人祝寿,令郎不小心打翻了水杯,衣裳湿了,方公子还要给老夫人画寿,不得空,便差我过来告知你一声,让你过去将令郎抱回来,换身衣裳。”
这话漏洞百出。
可赵哥儿没有多想。
方子晨今天确实是带乖仔去给郑老夫人祝寿的,并不是假。
“你等我一下。”
他回后院取了钥匙,关好门,这才跟着丫鬟走。
他们从后门进去,一路避开人,直到小后院,也没见着乖仔,赵哥儿没敢乱看,一路垂着眸,前头领路的丫鬟突然顿住,叫了起来。
“小姐€€€€€€€€€€€€”
她冲过去,赵哥儿抬眸往去,就见前头地上躺着个人。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快醒醒,你别吓唬奴婢啊!”
怜娘被她抱起来,脸上巴掌印明显。
赵哥儿道:“她可能是晕过去了。”
……
乖仔没接到。
那丫鬟忙着她小姐的事,哪里还记得赵哥儿。
杨府大,光个小后院就望不到尽头,赵哥儿也不敢乱走,只得按原路返回。
有方子晨在,他不担心,方子晨把乖仔当眼珠子护,真湿的厉害,见他没去,肯定会自己想办法的。
他又回了铺子,洗洗刷刷,下午才回小河村。
傍晚刚煮好饭,他在院子里摘菜,一辆马车停在了外头。
杨铭逸从车上下来,然后转身从里面将乖仔抱出来。
乖仔似乎不太高兴,小嘴巴嘟着,见了赵哥儿才笑起来:“爹爹。”
“回来了。”赵哥儿接过他,同杨铭逸问了声好。
他看向马车,可里头再无人出来。
“我夫君呢?”赵哥儿问。
杨铭逸闻言,蹙起眉:“方哥没回来吗?”
赵哥儿摇摇头:“还没,他没同你们一起吗?”
“没有。”杨铭逸说:“下午我就没见着方哥了,我以为他已经回来了。”
方子晨这人看着有点不靠谱。
中午他说去趟茅房,把乖仔塞给他后,便一直没有回来。
杨铭逸也没多想,只以为他忘记乖仔,自己一个人回去了,加上府里有些乱,忙忙碌碌的,这会才得将乖仔送回来。
结果,方哥竟是还没回来吗?
赵哥儿急了。
杨铭逸安抚他,转头吩咐身后的车夫和丫鬟,让他们回去帮着找找,是不是还在镇上没有回来。
在镇上,方子晨能去的地方不多,醉宵楼没见到人,街上也没有。
杨铭逸回府,问守门的小厮,小厮说整个下午,他们并未见方子晨出来。
方子晨长相出众,个子又高,小厮们对他映像颇深,如果他出来,不可能看不见,也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杨慕涛听闻方子晨不见了,杨夫人和管家的事他都来不及处置,先派人去找。
可在府里找了一圈,却也没见着人。
他又派人去外头找,可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不见方子晨。
他似乎,突然人间蒸发了。
毫无痕迹,毫无踪影。
杨慕涛安慰他,说没事,他一个汉子,又不是小孩哥儿,出不了事,而且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消失的。
这话灌进耳里,赵哥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的血色骤然褪去,顷刻苍白衰弱。
他身子止不住的颤栗,几乎如风中瘦弱无靠的竹竿,摇摇欲坠。
杨铭逸伸手扶住他,可刚一触上他手腕,杨铭逸就顿住了。
冰凉的,死人般,没有丝毫温度。
“赵哥?”
赵哥儿没有反应,垂着头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那上面缠着块小布,渗着些血。
已经过了一下午,彼时未觉得如何,可这会竟是疼痛难忍。
“赵哥€€€€€€€€€€€€”杨铭逸拧着眉头,又喊了他一声。
半响,赵哥儿才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声音颤抖,眼神悲伤。
“我夫君回来了?”
“还€€€€€€€€€€€€”他眼里希翼太浓,杨铭逸突然就开不了口了,‘没有’两字仿佛只要一说出来,赵哥儿便要坠入深渊。
乖仔还紧紧抱着那个果子,这会他似乎也懂了什么,他看看赵哥儿,又看看杨铭逸,见两人脸色浓重,他突然朝门口跑了出去。
“乖仔,你去哪里。”杨铭逸追出去。
“找父亲。”乖仔说。
杨铭逸拦住他:“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你别去。”
“可系€€€€€€€€€€€€可系都没有找到。”乖仔眼眶红了:“父亲,系不系迷路鸟?”
杨铭逸默了片刻,哄他:“嗯,他迷路了,等会就回来了,你别乱跑,不然方哥回来不见你,他该生气了。”
乖仔看着他:“真滴吗?你不要骗乖仔。”
“嗯!”杨铭逸帮他抹眼泪,语气艰涩:“杨叔不骗你。”
杨府没见人,赵哥儿再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了,他慌乱无措,杨铭逸突然道:“方哥会不会已经回去了?”
赵哥儿看着他。
小河村到扶安镇只有一条道。
可镇门口到杨府,却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赵哥儿抱着乖仔就往回跑,路上一刻不敢歇,远处传来狼嚎,虎哮,他似都听不到,只一个劲的往前跑,他从未如此用命的跑过,心脏难受得似乎要裂开,深秋寒凉的夜晚,他却浑身冒着冷汗,回到院子外不远处,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突然踉跄了几步,仿佛再也受不住,那股撑着他一勇无前跑回来的力气顷刻之间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