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徐被他贬得一文不值,那些话也不好听,可却让他心尖一颤,原是想找个人诉说心里事,排解一下,可现在€€€€€€€€€€€€心里似乎更堵了。
他缓了口气,缓缓起身,没跟同方子晨计较,衙门事物繁忙,他躲闲半个中午,也是极限了。
方子晨送他:“刚也跟你说清楚了,大家都是亲戚儿,有空多串门,联络联络感情,不过你下次可别再空着手来了,看望长辈,空着手,这不合适。”
蒋正徐:“€€€€€€€€€€€€”
方子晨说:“但也别带太贵重的礼,看望长辈,送点人参啊,燕窝啊,银耳啊这类的就可以了,别瞎浪费银子哈。”
蒋正徐:“€€€€€€€€€€€€”
他现在特别想叫人将这小子压回去,关牢里。
……
今天卖出了九只鸭,四百多个南瓜饼,三百多个南瓜寿司。
赵哥儿浑身酸疼,可脸上却盈满笑意,他觉得若是生意天天都能如此,他便是累死都愿意。
周哥儿也不回去了,晚上同他宿在店里。
刘叔刘婶去店里看过,见生意好,也替赵哥儿高兴,周哥儿不回来,他们也不反对,相反的,他同赵哥儿一起,两老更是放心。
不然一个哥儿,守着那么大一个店,中午客人多,想想都知道赚不少,就怕有人使坏,晚上摸进去。
多个人,起码多个帮衬。
有银子赚,赵哥儿就笑呵呵的,可方子晨就不开心了。
以前他买这铺子是为了什么?
一是为了赚钱,二是想着等冷了,雨天路不好走了,他可以同赵哥儿歇在镇上,不用来来回回的跑。
现在赵哥儿确实是歇在镇上了,可怜他成了第二个古夫人,守起了活寡。
之前说古夫人可怜,也就嘴上说说,现在感同身受,才知晓古夫人哪里是可怜,她是真真可怜。
“父亲,睡觉觉,”乖仔躺在被子里,被子盖到鼻子,只露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奶奶的喊他:“乖仔暖好床铺咯。”他伸出一只手,像青楼门口招客的姑娘一样:“父亲快来,快来~”
前几天下了场雨,气温骤降,虽是没下雪,可应该也只有三四度,之前都没有这么冷的。
方子晨吹了灯,野狗追一样,飞快的窜到被窝里。
“儿砸,快来给我抱抱。”
小孩子体温高,暖乎乎的,晚上睡觉,像身边搁着个暖炉。
降温后赵哥儿想把乖仔留在镇上,后院的床他置办时买的大,就是一家三口睡的,乖仔个子小,睡他和周哥儿中间,也不会挤。
方子晨睡觉不老实,之前夜里有些凉,赵哥儿半夜起来给他盖被子,可隔天起来,那被子总会被他踹到地上。
这会冷得很,他就怕这人晚上也把被子踢床下。
方子晨人高马大的,冻一宿他也不担心,可乖仔还小,前年冷,他受了寒,发了高烧,折腾了半个多月才好,村里那赤脚老大夫说他儿子早产,身子虚,让他多注意一点,这次是熬过来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降温那天,他想把乖仔留下,可乖仔想溜溜,想小狗子,想羊咩咩,不愿意,赵哥儿无奈,只好叮嘱方子晨。
方子晨拍着胸口“儿砸跟着我,你就放心吧!”
赵哥儿揽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口,闷闷道:“冷了,你别踹被子。”
“我从不踹被子。”方子晨说。
赵哥儿抬头看着他:“前几天我们睡一起,你还刚踹。”
方子晨赧然,呐呐的道:“那是前几天的我,现在的我长大了,不会踹被子了。”
赵哥儿没信他,当天晚上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担心这两父子会冻着。
方子晨早上会把乖仔送到他那,然后才去醉宵楼,可隔天他等了半响,也没见他和乖仔来,跑醉宵楼一问,杨掌柜说方子晨今天还没来。
赵哥儿脸色煞白,匆匆跑回
他不是担心方子晨又走了,而是担心他两是不是踹了被子,冻着了,伤寒了,烧得起不来了。
回到家,屋子里静悄悄,他打开房门进去,方子晨用被子裹成个蚕蛹,睡得喷香。
赵哥儿刚要松口气,见床里头没有鼓起来,儿子不知道去哪了,又吓了一跳。
他喊了方子晨两声,方子晨胸膛那里动了动,乖仔揉着眼睛从里头窜了出来。
乖仔同他在一起,习惯了,早上总是早早就起来,今儿睡到大中午,实在罕见,赵哥儿问,才知道这两父子晚上玩到半夜才睡觉。
之后赵哥儿不放心,让刘叔早上送菜的时候,绕道过去,叫一下方子晨。
……
这会抱着儿子,方子晨又同他闷在被子里玩起来了。
一个演怪兽,一个演奥特曼。
乖仔被他压得死死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他怀里窜出来,他把头伸到被子外,小屁股搁在被子里,趴在床上,脸红扑扑的:“大怪兽,让你看看乖仔滴威力~”
方子晨整个人还捂在被子里,听了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砰’的一声响,接着一股恶臭袭来。
方子晨:“€€€€€€€€€€€€”
乖仔屁股像烟花炮筒一样,砰砰砰连着放了三个屁。
今个回来,溜溜来找他玩,带了几个烤红薯,两小家伙坐门栏上,迎着凉嗖嗖的寒风吃的贼啦香。
都说吃红薯放屁臭,方子晨以前没闻过不知道,现在只觉得这味堪比核/武器。
所过之处,怕是都要寸草不生。
要死人了!!
方子晨爬出来,猛喘两口气后将他拖到被子里,牢牢压着被子,不让他出来。
“你个兔崽子,竟敢放屁轰炸你老子,我让你自产自销,怎么样,好不好闻。”
乖仔笑呵呵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依旧清脆:“味道好正宗哟,父亲也来。”
方子晨青着脸:“我来你个头。”
第167章
这天,河四叔来送鸭时,身边还跟着三个汉子。
鸭子他是用两个笼子装的,他们见赵哥儿还忙,鸭子味儿大,而且屎多,做吃食生意的,最是讲究,三人便在街对面停了下来。
看着排得老长的队,几人羡慕。乖仔像招财童子,三头身儿,方子晨给他绑的小揪揪像根筷子一样,直朝天上竖,他抱着瓦罐,忙着收钱。
“这赵哥儿的生意真是好啊!”
“可不是,之前听说他在镇上开店,还想着年轻人鲁莽了,没准过几天了就得关门回去,没想这生意竟是真的好。”
“四哥,他买那南瓜饼,你吃过没?味道咋样?”
河四叔砸吧砸吧嘴,道:“挺不错的,里头应该搁了糖,是甜的,用油煎。”
“那一个卖三文钱,有的赚吗?又是糖又是油的。”
糖和油都不便宜,一斤能比猪肉贵好几倍。
一汉子道:“你傻啊!没得赚人家不早关门回去了,虽是搁了糖,可南瓜留久了,也甜,糖也放不了多少,主要还是费油。”
河四叔叹气,之前来送鸭的时候,赵哥儿包了几个给他,南瓜饼软糯香甜,那味儿至今都忘不了:“没想到这南瓜还能这么搞,以前咱怎地不晓得呢!”
他旁边的汉子道:“应该是海外的吃食,镇上也没见人这么卖过。”
一汉子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他直愣愣的看着乖仔,过了半响,道:“嘿,这小娃娃,了不得啊!我看他收了这么久,竟没出过错。”
“你不常在家,不知道。”河四叔说:“那是乖仔,你别看他年纪小,长得又矮,人娃娃厉害着呢!会认得字,而且算术也厉害,我家那小孙子跟他玩,五十以内的数儿都会算了。”
他们聊着天,直到赵哥儿忙完,这才起身过去。
“赵哥儿。”河四叔喊了一声。
赵哥儿招呼他们进了后院,周哥儿给他们倒了水。
“四叔,”赵哥儿道:“辛苦你了。”
“有啥辛苦的。”河四叔笑着,额上皱纹明显。
以前他就常挑鸭子来镇上卖,有时候运气好,能卖出个两三只,运气不好的话,一早上都卖不出一只。
毕竟鸭子个头大,夏天一餐吃不完,留到晚上就有点味了,冬天鸭子长新毛,不好宰,更没人买了。
以前不赚银子,他挑着都不喊累,这会能赚银子了,更是不觉得累了。
赵哥儿笑道:“河二叔你们今儿也来赶集啊!”
三汉子摇头,一同朝河四叔看去,他们同赵哥儿不熟,没好意思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赵哥儿烤鸭生意做的好,配着酱料,若是忙得过来的话,一天三四十只都能卖得出去。
这会就他和周哥儿,一天十只,拔了毛,杀干净,还要熬料,晾晒,整理到半夜才勉强忙活完。
天天十只,河四叔家养的鸭快被嚯嚯光了,他前儿又买了些鸭苗回去,因着能赚钱了,一家子伺候起鸭来,越发的用心,当祖宗供,不过晓是如此,这批鸭子要养大,没三个月左右怕是不行,眼看着鸭要供不上了,想着河老二家和柳家也养了些,便带他们来了。
再哪买不是买,只不过之前他还在马家的时候,河四叔他媳妇曾帮过赵哥儿几次。
他是个念恩的,想买鸭,便直接去了河四叔
河四叔见他没意见,给的价也公道,笑了一下,又问:“这事要不要同方小子说一下?”
“不用,”赵哥儿道:“这事儿我能做主。”
河四叔笑呵呵的带人走了,方子晨来的时候,赵哥儿刚要杀鸭。
他在盘里放了些水和盐,等会要拿来装血,若是不放水,鸭血凝固后会硬,也没有味,煮出来会不好吃。
方子晨喊他,说一起去人牙子那里看一下。
赵哥儿手上还握着把明晃晃的大刀:“要干嘛?是想买人吗?”
在现代,买人这种事儿是要被戴手铐吃牢饭的事儿,这思想根深蒂固,家里再忙,方子晨也没想过要买人,不过跟赵哥儿分隔两地,每天只能匆匆见一面,方子晨就不高兴了,上工算账的时候总是唉声叹气,像是生意不景气,醉宵楼马上要倒闭了一样。
杨掌柜问他,他说他烦啊!晚上不能搂着夫郎睡,独守空房,他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消瘦憔悴了好一大圈。
杨掌柜上下瞧他,硬是没看出他哪里消瘦。
说食不下咽,那就更夸张了,刚刚刚干了三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