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儿看得目瞪口呆。
这技术可以的。
就是€€€€€€€€€€€€有点费油。
赵哥儿带着李艳梅卖了一上午,李艳梅有卖肉的经验,上手倒也快。
娇娇还不识数,只能在厨房门帮着看火,收银子这活儿,还得乖仔顶上去,赵哥儿要回去忙,只好交代李艳梅,收工了,让她帮着把乖仔送去醉宵楼,交给他父亲。
娇娇一生出来,就是大个子,李艳梅见乖仔小小个儿,说话奶音软糯,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同他说话,都刻意捏着嗓音。
“乖仔,你累不累啊?”
“不累呀。”乖仔认真的说:“男仁要顶天立地,不能说累。”
李艳梅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狂笑。
林小侠从后院出来,恰巧听了这话,赞同的摸了摸乖仔的头:“不错,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觉悟,不错不错。”
熬辣酱这一环节,是赵哥儿自己做的。
镇上也有人开始卖辣酱了,不过他们卖的辣酱不香,吃起来没有灵魂,虽是比赵哥儿卖的便宜些,大多人还是愿意来赵哥儿这里买。
之所以生意红火,关键的便是熬油这一环节。
赵哥儿忙忙碌碌,整整三天才把辣酱做出来。
他们租的铺子,后院只有一间房,当初也没想到要买人,现在给了林小侠一家住,赵哥儿和周哥儿只能回家睡。
不过倒也好,虽是走一趟累点,但能见到孩子,在家住惯了,住在镇上,多多少少是有些不习惯的。
天越来越冷,南瓜饼卖的好,之前搬去镇上的南瓜用完了,赵哥儿又让河西帮着将家里的南瓜送来。
村长之前帮了方子晨不少忙,方子晨念着恩情,又动用职权,让他专给醉宵楼送柴。
醉宵楼生意兴隆,每天要用的柴就多了些,之前他们同小榕村一老汉合作,不过最近几年,老汉身子骨不硬郎,送的柴就少了些,杨管事想着再找家农户合作,方子晨立马就把河西叫来了。
反正都是自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河西念着他的情,赵哥儿一叫,他是立马就来了。
进入十二月时,天气越发寒冷。
赵哥儿把之前托刘婶做的棉袄翻了出来,乖仔被他包得是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像个球一样,手都放不下来,方子晨瞧他走路都似只企鹅一样。
以前摔倒了,乖仔立马四肢并用麻溜的爬起来,这会摔了,那是在地上滚一圈都起不来。
不过没办法,实在是太冷了。
以前冬天,家里一直开着暖气,教室也是,方子晨就没怎么冻过,这会儿,他总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扔到了北极。
那是寒风刺骨,刮得人要掉三层皮。
晚上也要盖两床被子,就这了方子晨还喊冷,赵哥儿看他这样,又去镇上买了两袋木炭回来,晚上烧了搁房里,方子晨这才觉得好了些。
天气冷了,他也不怎么爱出门了,早上起床,是能赖就赖,常常是早餐来不及吃,匆匆刷了牙洗了脸就马达开最大,哼哧哼哧的往镇上跑,下工回来,就猫在家里,也不怎么出去逛。
他自县考后,就一直很安分。
可他退隐江湖已久,但江湖上仍处处有他的传说。
马家人闹上家里来,强迫他娶赵哥儿时,他凭一己之力,打的马家三兄弟嗷嗷叫不算,还全无还手之力,而他自己则毫发无损,自此,算是一战成名,奠定了他在小河村的基础。
话越传越离谱,传到最后,成了他把刘癞子打出猪叫声,一脚将马大壮踹飞出二里地。
这话传到方子晨耳朵里的时候,他都惊呆了€€€€€€€€€€€€这牛皮吹大发了,竟他妈的还有人信。
这天方子晨下工,乖仔又顶着寒风蹲在村口等他,个球一样,胸前的小衣裳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里头藏了东西,八成是吃的。
方子晨挥挥手:“儿砸~”
初冬的暖阳正要落下,余晖是橘黄色的,他正好面朝阳光,身姿挺拔,朝气蓬勃,轮廓硬朗,眉目英气如画,白皙的肤色被照得几近透明。
“父亲~父亲回来哟!”
乖仔冲过去,被他一把接住。
“外头冷,下次不要出来了,冻傻了可怎么是好。”他低头跟乖仔说话,语气温和,眸子里渗出略显无奈的笑意,将在不远处的河慧慧都看呆了。
她穿着一身颜色很艳丽的衣裳,村里姑娘少有这么穿的,她们大多时间都是穿一些颜色暗沉、耐脏的衣服,她目光如炬,方子晨察觉到了,微微侧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就这么冷淡疏离的一眼,某一瞬间,河慧慧竟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已经停止跳动,紧张得手心冒汗,她撩起耳边一缕碎发,朝方子晨浅浅一笑,方子晨视线没在她身上过多停留,只是好奇的一瞥,他收回视线将乖仔抱起来,抛球一样往天上丢,乖仔哇哇叫,不是吓的,是刺激。
他最爱跟方子晨玩这个,起初还有点怕,怕方子晨接不住他,后来发现方子晨每次都接得稳稳的,而且方子晨告诉他,他现在穿的厚,真接不住也没事儿,于是他就爱上了这个游戏。
方子晨一边往家走,一边抛着乖仔玩儿,河慧慧盯着他的背影,整个人都愣怔着。
她虽不怎么出门,但村里的汉子都是认识的,方子晨一张生面孔,几乎不用多想,她就懂了,这人应该就是她娘嘴里一直念叨着的,自己好奇快两月的方子晨。
回来这段时间,河婶没少当着她的面念叨方子晨,说他不止模样俊,还识文断字,在醉宵楼里当差,顶顶的有出息,你既是合离回来了,要不考虑考虑他。
河慧慧明明是村里人,可嫁去镇上做了几年‘阔太太’,这会儿却嫌弃起村里人来,觉得他们目无三寸长,眼没两尺宽,没见过世面,土包子一样。
河慧慧没出嫁之前,河婶也常说马汶模样周正有出息,河慧慧嫁去镇上后,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了,觉得马汶也就那样,给人干苦力活儿的,一个月就那么几百文钱。
几百文钱对村里人来说是一大笔数目,可在河慧慧眼里,这点银子根本就不够看,这么点银子能干什么?去醉宵楼点个菜都不够,她随随便便一套衣裳都八九百文了。
她在镇上住几年,自觉眼界开阔。
镇上安和书院里那些个读书人才算是顶顶好的,个个识文明理,一身清贵气,锦衣华服,说话端正文雅,有理有度,瞧着就跟村里灰溜溜半点儿都不讲究的汉子一点都不一样。
她认为自个娘没什么世面,于是对她千夸万夸的方子晨没什么兴趣,想着最多也就像马汶那样的。
她一边对河婶的话嗤之以鼻,一边又控制不住的对方子晨起了好奇之心,在听说方子晨极宠夫郎的时候,她便隐隐有了些心思。
河慧慧先时想接近赵哥儿,打听打听,不过赵哥儿似乎很警惕,每次她刚要同他搭讪,赵哥儿便说家里忙,要回去了。
之前未得相见,这会一见到真人,河慧慧呆愣住了。
那真的是一张漂亮的,迷人的,张扬英俊到几乎让人血脉偾张的脸。
河婶抱着一捆猪草从地里出来,见到她问了一句:“外头冷,你怎么出来了?”
第173章
河慧慧未出嫁前便不怎么爱出门,合离回来后,就更不怎么喜欢出门了。
一出来,大家总是瞅她,问她这次怎么回娘家来这么久,是不是同当家的吵架了,嫁过去四五年了,咋地还没要孩子。
河慧慧被问得烦不胜烦,她也不愿说实话,毕竟被休或合离,都是不怎么光彩的事。
不过最近冷,大家出门少了,河慧慧这才想着出来逛逛,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
方子晨还没走远,见她不回话,盯着那边看,河婶了然,笑道:“刚是不是见到方小子了?”
“嗯!”河慧慧收回视线,娇羞道:“娘,他长的真英俊。”
“不止是英俊,”河婶说:“人还有本事呢!”
知母莫如女,河慧慧闻言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无非是说他出息,还在醉宵楼里工作什么什么的。
果不其然,河婶道:“他认得字,听你舅舅说他以前读过十几年书,家里还挺富裕,力气也大,之前在码头扛大包,不过人家出息,去了醉宵楼工作,当收账先生,一个月三两银子呢!前儿又考上了童生,你舅说,他问过方小子了,开了年,人家还准备下场考秀才呢。”
“什么?”河慧慧惊呼一声,声音都高了起来,心噗通噗通的跳,她似是不可置信般:“开年他就要去考秀才了?他考上童生了吗?”
“是啊!”河婶吓了一跳:“你个丫头,二十的人了,还是这般一惊一乍的,我之前不是说过了?”
河慧慧没说话。
河婶之前是说了,可她不屑,就没仔细听啊!
她就以为对方是在醉宵楼当个跑腿擦桌的小二,后来去河边洗衣,听人说了,才知道对方竟是收账的先生,还一个月三两银子,吴家生意好的时候,刨去成本,一个月也就赚这么多。
河婶说吴家富裕,顿顿吃肉,其实也没有,就是她去了,吴家特意去买的,不然平常也是两三天的才能吃顿肉,在镇上,吴家生活水平算中下游,不过相比村里,还是好太多了。
方子晨一个月就三两银子,还无父无母,嫁过去不用伺候婆婆公爹€€€€€€€€€€€€
河婶每次一说起方子晨,河慧慧听多了便有些不耐烦,后面这一个多月她没怎么出门,方子晨考中童生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了,只独她不知情。
先时未知方子晨要考秀才,只一醉宵楼的管账先生这一身份,她便已是心动,现在,他竟然要考秀才了€€€€€€€€€€€€
镇上都没几个秀才,她越想心越热,脸颊酡红,手中的帕子都要拧成麻花,一路上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方子晨迎着余晖微笑的温润模样,她回家后便缠着河婶,打探方子晨的种种,之后几天,到方子晨下工的点,她便时常假装路过村口,偷瞧方子晨。
河婶看在眼里,笑笑,道:“我闺女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我早说了,这小子不错,之前你偏的不信。”
“娘~”河慧慧忆起她同方子晨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想着对方是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落寞道:“我嫁过人,方公子怕是瞧不上我。”
河婶对方子晨也是很满意的,虽然前头几次跟对方接触,方子晨好像对自己有点意见,不过不打紧,想想对方一个月三两银子,想想周哥儿一家,要是方子晨成了她女婿,她家没准儿也能给醉宵楼送菜,做秀才郎的丈母娘呢!
她先时就做了准备了,当下便道:“你就会瞎想,嫁过人怎么了,就你这副好样貌,十里八乡都找不着,你还担心什么,赵哥儿还是嫁过人生过娃的,方小子都不嫌弃,还能嫌弃你不成?”
想起赵哥儿那灰头土脸的样,河慧慧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不过€€€€€€€€€€€€
“娘,可是我不想做小。”
给人做小也不是不可以,但一想模样,家世,身材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赵哥儿压在自己头上,河慧慧就呕得慌。
“做什么小?你个死孩子,”河婶戳她额头:“你要真想嫁给方小子,那肯定是做大,自古以来汉子但凡娶了两个的,你见哪家是哥儿做大,姑娘做小的?你真嫁过去,那赵哥儿肯定得让位。”
这话就像一颗定心丸,河慧慧想想,也确实是如此,当下不由松了口气。
……
自从房里添了碳火后,方子晨赖床的毛病越发严重了。
被窝里暖乎乎的,起床就跟要他命一样。
以前赵哥儿还能把他喊起来,这会却是没用了,喊了他嫌吵,就会躲到棉被底下去,没得办法,赵哥儿只能掀了棉被将他拖出来,每当这时候,乖仔总是奶奶道:“父亲好果怜哟!”然后跟着赵哥儿一起拖他。
方三少娇得很,夏天喊热冬天喊冷,赵哥儿也怕他冻着了,耗巨资给他买了一件带帽的狐裘披风,深红色,白色的蓬松柔软的狐毛,披风上绣了些祥云文案。
是店家从隔壁洲进的货,那边绣娘手艺好,披风看着是很不错的。
可是不知道隔壁洲的人是不是个子都很高,这披风挂在店里,多的是人看中,可一试,拖在地上小半截。
古人平均身高都挺矮,很少有像方子晨这么高的。
赵哥儿当初进店,一眼就看中了。去了八两多银子,还是店里卖不掉,打折算给他的。
红色太过艳丽,寻常人撑不起这个颜色,但方子晨不一样,他肤色冷白,个高人也俊,穿起来一点都不显得娘,相反更衬他俊美矜贵,回来一试,这一身骚包的行头,配上他那无敌的颜值,软饭王的气质在他身上,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赵哥儿眼睛当场就挪不开了,只觉得这人披上这衣裳,瞬间就像发了光一样,夺目,耀眼,引人致命,诱人沉沦,看着看着,他不由开始脸红耳热,心脏砰砰狂跳。
他送的,方子晨就喜欢,平常穿的时候可爱惜了。
不过赵哥儿好像特别喜欢他穿红衣,为此还去买了好些布料,专门让刘婶儿给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