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有两块豆腐,方子晨想把它煎了,但软趴趴的,却是不太会弄,先时他就煎了一次,锅铲一翻,豆腐直接碎了。
小风自告奋勇,说他会。
方子晨在一边看,这孩子起锅烧油动作娴熟,很像那么一回事儿,想来在刘家时这种活儿没少做。
煎好端上盘,方子晨端详半会,点评道:“这豆腐煎得很好,不过,如果条件允许,我们再散一把正经葱花,这样搭配起来,就色香味俱全了。”
乖仔趴着灶台,唯他马首是瞻:“对滴对滴,父亲说滴很有道理。”
小风不懂:“葱,葱花还,还还分,正,正不正,经吗?”
“那必须的啊!”方子晨道:“人都分男女,葱花自是也分的。”
小风不耻下问:“那,那不正,正经的,葱,葱花是,是什么样,样的呢?”
“不正经的葱花,它比较绿。”方子晨拍拍他的头:“乖,去院子里摘一点来,等会你赵叔该回来了。”
赵哥儿跑了半个村子,以前他胆子小,同小风也差不多,性格也有些内向,害怕与人交际,十几年养成的性子,跟方子晨呆不到半年,便有隐隐有向方子晨靠拢的趋势,现在他不怕人了,跟谁都能聊两句,加上他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大家总是挑练着好话说,好话谁都爱听,赵哥儿自也不能免俗,听她们夸方子晨和乖仔,他总是听不腻。
村里人上门,总是先唠两句闲话,再进入正题,赵哥儿走了十几家,喉咙要冒烟才把鸭子买够了。
这会正吃着饭,有一夫郎寻上门来,听说赵哥儿收鸭子,要的量大,便想问问他,隔壁村的鸭子收不收。
那自是收的。
本村的鸭子这会都不够杀了。
小夫郎说他娘家那边家家户户都养了些鸭子,赵哥儿若是要,他便让娘家人卖给他。
“要的,一斤我给八文钱,但他们得自己送来。”
过年过节鸭子便是这个价了,寻常也不过是七文钱。
小夫郎很高兴,同赵哥儿又聊了几句,便说要给娘家带话,先回去了。
方子晨之前学了两年企业管理,对生意上的事儿也颇为精通,晚上赵哥儿跟着他学,如今看着好像没做出什么大事儿,做事有时也考虑不周全,但初学者,能管着个店,不用自己操半点心,方子晨便觉得已有进步了。
铺子开了这么些日子,赚了多少钱,方子晨没过问,但应该也赚不了多少,因为赵哥儿经常在喊穷,不过应该也不会亏,若是亏了,赵哥儿早把铺子关了。
晚上孟氏又来了。
她在院门喊人,方子晨俊气的眉毛颦了起来,凶巴巴的:“怎么又是她,那什么狗为什么每次都让她来?他是在家坐月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在十点半左右。
第193章
赵哥儿起身:“我出去看看。”
孟氏午时那会还挺迂回,只说想见小风,看他伤口怎么样了,赵哥儿没让,她便讪讪的回去了,这会来,倒是直白,说想把孩子带回去。
赵哥儿没让她进门,直接伸出手:“他是你孩子,你想带回去自是可以,不过上次我同夫君带他去医馆,废了好些药钱,你先给我?”
家里的银子都是刘狗子在管,他生怕孟氏拿了银子会花在小风这个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身上,银子抓得死紧。
村里婆婆老了,或者媳妇但凡硬气点的,银子都是掌管在自个手里,孟氏脾气软和好拿捏,至今还未能管家,她莫名害臊:“我,我没有,你€€€€€€€€€€€€”
刘狗子从一旁跳出来:“给什么银子?”
“小风的医药钱。”赵哥儿说。
家里活儿多,小风不在家这几天,刘狗子实在是忙,原是想让孟氏一个人做,可孩子总黏着她,硬要她背,不见人就哭,刘狗子宠孩子宠得紧,只能自己干了,劈柴挑水,细碎活儿又烦又累人,以前马家没了赵哥儿,撑不了半月,就想把人要回来,如今刘狗子亦然:“多少,老子给就是了。”
“六百两!”赵哥儿说。
刘狗子瞠目结舌:“多,多少?”
赵哥儿重复:“六百两。”
“你怕不是驴老子,”刘狗子蹬着眼,脸红脖子粗,似是想打人:“那小畜生在医馆吃黄金了?”
“差不多。”方子晨在屋里,赵哥儿就没在怕的:“吃了根人参,要是不信,你自行去济世堂问,今儿你们若是想把小风领回去,就给我六百两,没有,那就给我滚。”
方子晨趴着门缝往外瞧:“哟呵,你爹爹现在真是牛逼哄哄,都懂得叫人滚了。”
“嗯!”乖仔点头,他趴在方子背后:“母老虎发飙,那个坏蛋都怕怕滴鸟。”
方子晨拍他屁股:“这话以后别在你爹爹跟前说,小心屁股开花。”
乖仔被赵哥儿抽了几次,这会一听,下意识小屁股一紧,捂着嘴不敢说什么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那是我家的孩子,凭什么留在你”刘狗子瞪着眼:“那银子是你们自己出的,又不是我叫你们出的,凭啥的来问我们要。”
赵哥儿气笑了:“那你是不想给了?”
“不给。”刘狗子伸长脖子朝院里喊:“小畜生,你给老子滚出来同你娘回去,今儿你要是不出来,以后你就别想进门了。”
他自以为这般说,小风就该怕了,毕竟以前他就常拿这话拿捏小风,谁知喊完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像没人一样。
“这小畜生。”他推开赵哥儿,蹭蹭的要往里去揪人,赵哥儿踉跄两步,刚一站稳就扭头喊了声:“夫君~”
方子晨从堂屋里冲出来:“来了来了。”
刘狗子一见方子晨,立马蹭蹭蹭的又退到了院门外。
赵哥儿见他这般模样,宛如见了豺狼虎豹般,嘴角微微有些上扬,他从怀里掏了张纸出来抖了抖,方子晨就见上头明晃晃写着三字€€€€断亲书!
这是料到孟氏会来啊?准备得这么齐全。
赵哥儿不搞那套虚的,对刘狗子道:“这是断亲书,你给我签了,不签,你就给我六百两,没银子又想耍赖要孩子,我便去衙门告你。”
刘狗子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签是不可能签的,他眼珠子转了一圈,拉了孟氏就走,想先行回家想对策。
赵哥儿眼神示意:“夫君!”
方子晨:“€€€€€€€€€€€€”
这是把他当打手了吗?
不过赵哥儿这会威严着脸,同以前偶尔畏畏缩缩性子懦弱的样判若两人,他就像只猫,以前把爪子收了起来,只露着掌心软乎乎的肉,这会炸毛了,性子开始有了棱角,会挥着锋利的爪子试图吓退敌人了。
哎呦,这小样儿,狐假虎威的,有点辣啊!
方子晨瞧得心如擂鼓,血液翻涌,三两步拦住了刘狗子。
“我夫郎同你说话呢!走什么走,他让你走了吗?”
刘狗子面对方子晨,那是怂得不能再怂了,若是跟方子晨杠上,那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赢。
他做孙子,赔笑道:“不走不走。”
赵哥儿把纸递过去:“那签字吧!”
刘狗子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我不会写字啊!”
这倒是要紧,见赵哥儿蹙起眉,刘狗子心里暗爽,谁知赵哥儿瞥了他一下,突然叫乖仔把针拿了出来。
他不会做针线活,先时买了布回来,总要麻烦刘婶子,次数多了,赵哥儿难免不好意思,现在虽有银子了,不必再像当初那般扣扣搜搜那几十文,直接买成衣也行,但赵哥儿还是让方子晨帮着买了针线回来,想学着做,希望有朝一日能让方子晨穿自个给他缝的衣裳。
做衣裳的绣花针普遍细小,纳鞋底的便要粗些。
古代没机械,细致活儿弄出来的货就贵,方子晨当初去买,老板说绣花针两根三文,纳鞋底的大针一根两文钱。
绣花针细得很,一看就不中用,没准缝两下就断了,方子晨自觉自己已经是个会顾家的男人了,生活中也能考虑得面面俱到,当下大手一挥,直接花了四文钱,买了两根大头针。
这针又粗又长,比牙签还粗一点儿,能用几十年不坏。
刘狗子都还不懂啥子意思呢!方子晨先拿了针,恶霸似的抓住刘狗子的手,直接朝他拇指上扎了五六针。
这人看着忒不要脸,想来皮也是厚的,先时小风伤着做不得活就不来要人,等人好了才想着领回去,从来都是自己占人便宜,如今竟有人想爬到他头上来占便宜,方子晨简直不能忍。
他用了力,刘狗子嗷的一声,直接叫了出来。
孟氏见他拇指飙血,哆嗦了一下:“当家的~”
方子晨扎了两下,只感觉越扎越过瘾,怪不得当初容嬷嬷那么爱扎紫薇呢!
乖仔瞧得眼热,扎一下,刘狗子嗷的叫一声,扎一下又仰天大叫一声,挺有节奏,似乎很好玩:“父亲,乖仔也来,乖仔也来。”
“好。”方子晨对儿砸那是有求必应,他朝刘狗子膝盖骨踹了一下,刘狗子噗通一声,双膝跪到地上,接着被方子晨牢牢禁锢住,并被掰起了拇指,方子晨把针递给乖仔:“儿砸,扎这里,要用力,要瞄准,别误伤了哈。”
刘狗子只觉得被坐大山压了似的,动弹不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怎么都没料到方子晨竟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他求饶,方子晨不为所动不松手,他便开始破口大骂。
孟氏要去帮忙,被赵哥儿伸手拦住了。
乖仔拿着针本都要扎下去了,见他骂人,小眉头立即拧起来,在他眼里,自己受欺负没事,但敢骂赵哥儿和方子晨,那是不行的,他像吃了半斤炸/药,气鼓鼓的往后退了几米,眯着眼睛瞄准后,两只小手儿紧紧捏着绣花针朝刘狗子冲了过去。
“敢骂我父亲,乖仔扎喜你,扎喜你!!”
“啊€€€€€€€€€€€€”十指连心,乖仔这一扎,刘狗子拇指都要对穿了,当场便去半条命。
乖仔还嫌不过瘾不解恨,连扎数针:“你个大坏蛋,骂父亲,乖仔扎你,扎你,扎你~”
刘狗子狼一样,一直在叫唤,眼泪鼻涕糊一脸,拇指都要千疮百孔没处扎了。
这会血是流得够多了,赵哥儿直接让方子晨把他的手摁在了纸上。
为防万一,还让孟氏也按了。
刘狗子哭着被孟氏扶了回去,走远了,他骂骂咧咧的,问候方子晨祖宗十八代,这还不算,又骂各种人体器官。
孟氏心有余悸:“当家的,少说两句吧!若是让人听见告到他那里去,怕是又要被打了。”
刘狗子立马住了嘴,扭头往后看,只觉得那篱笆围着的小院子比那土匪窝还要恐怖。
先时他还想着,六百两他肯定是给不出,那孩子不领回来也就算了,赵哥儿能给那小畜生买人参,想来对那小子定是不错,他在镇上开铺子,这几月又在村里买了这么多的辣椒和蒜头,粗粗一估计,都去十几两了,小畜生跟着他,他指缝里漏点东西,小畜生都能赚不少,到时他让孟氏过去问要点,小畜生同孟氏是母子关系,孟氏问,他自是会给。
如今挨了这么一遭,别说签了断亲书,即使是不签,他都不敢再来了。
这家,大的小的,忒恐怖了。
看刘狗子屁滚尿流一样匆匆滚了,方子晨拉了赵哥儿回房:“这断亲书怎么回事啊?你事先有同小风商量过吗?”
“商量过的。”血印还没干,赵哥儿吹了下:“小风同意我才这么做,村里人多是良善,但总有那么几个心思不纯,若是不签这断亲书,以后怕是麻烦不断。”
他在村里住的久,什么腌€€事儿都见过。
人有同情心理,小风同他们住一起,不说吃香的喝辣的,但起码都要比村里人好,以后刘狗子若是派了孟氏上门打秋风,小风不给,村里人怕是要眼红,指着他的脊梁骨说他不孝了。
断亲了,也不能完全保证刘狗子不来找事儿,只要刘狗子怂他们一家,这事儿才能彻底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