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晨没说话,只往他小腿那儿戳了一下,哎呦呦的叫起来。
赵哥儿刚要骂方子晨,乖仔双眼泪汪汪的先道:“哟,乖仔滴腿西莫还没有好呀?系不系猪腿腿西太少鸟?”他举起短乎乎的手指头,很可怜的说:“爹爹,你可以再给乖仔煮一次吗?乖仔觉得再西一点点,乖仔就能好鸟。”
赵哥儿:“€€€€€€€€€€€€”
方子晨:“€€€€€€€€€€€€”
想吃就直说。
还搞这一出。
想来是之前前三年吃野菜吃太多了,方子晨发现乖仔很爱吃肉,无肉不欢,特别是鸡肉,赵哥儿上次买了好些只鸡回来,儿砸是勤快得不得了,天天跑河边去挖蚯蚓,后来又跑山脚去挖,山都要被他给挖塌了,听赵哥儿说,鸡也撑死了好些只。
第一批买回来的已有一斤多差不多两斤重,村里人养鸡,是不舍得用粮食喂的,鸡还小时,就把菜躲得碎碎的,和着米糠喂,大一些,全是喂的菜叶子,因此鸡就长得慢,一斤多,也差不多两个多月大,不是病死的,赵哥儿就没舍得丢,鸡小煲汤不合适,他就切成小块炒,蒜头紫苏叶跟着,出锅香得不得了,乖仔吃过一次,可喜欢了。
方子晨隐隐有些怀疑,乖仔是故意的,这孩子,有时候鬼精鬼精的,都知道用核/武/器轰炸他,把鸡喂得撑死这种事儿,他还是能做出来的。
最近赵哥儿都是熬些清粥给他喝,乖仔怕是馋肉了。
不过就只鸡,想吃就吃了,他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他夫郎和儿砸顿顿吃鸡,如今虽是离顿顿差了几步,可是他在努力努力,就能实现了。
儿砸受了这么大个罪,别说猪肘子,就是想吃恐龙腿,他也能€€€€€€€€€€€€
这个还是有点难度的。
算了,还是吃猪腿吧!
他想吃,赵哥儿自是要给他煮的。
猪脚不好煮,早市才卖得新鲜,这会四月份,热了些,猪腿留一整天虽不会臭,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点味了,赵哥儿打算早上起来早早去买了回来卤上,不过他之前伤得也不轻,方子晨原本很爱赖床的一个人,今儿勤快了,赵哥儿刚醒过来,方子晨已经提着条猪腿回来了。
猪腿这玩意儿脏,不似肉那般,买回来过个水就能下锅煮,要是处理不干净,一股子的味儿。
起火烧毛,接着又是刮皮,昨儿在赵哥儿的指导下做过一次,今儿方子晨再做起来,到是得心应手。
方子晨整天去逛早市,鸡鸭鱼肉都买回来,一个劲的给他们补。
乖仔是吃了完全不长肉,也不知道都吃哪去了,赵哥儿和小风是明显的胖了一些,方子晨瞧着赵哥儿脸圆乎乎,似是婴儿肥一样,大眼睛清澈明亮,可爱死他了。
赵哥儿注视着他,眼睛弯成了月牙,声音清浅,带着温柔,音色悦耳:“你老是看我干嘛呀?”
赤裸裸的,孩子们都在呢!
撞见了他这抹笑,方子晨又是一阵强烈的心动,呼吸都有些艰难起来。
这小妖精,真是有点磨人。
他扭开脸,极小声地说:“你是我夫郎,看你两眼还不行了?还要收费啊!稀罕你老子才愿意看,我要是都不乐意看你,你得着急了。”
赵哥儿又笑起来,踹他:“胡说八道什么。”
方子晨侧身躲开这一脚,跑另一头坐去了。
第218章
乖仔骨头愈合的很好,脸上的青肿也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徐大夫检查,说孩子这会儿可以动了,一家人这才收拾了东西搬回去。
这一个多月,家里全多亏了刘婶子帮着照料,后院那帮鸡鸭羊,这会瞧着比之前大个了不少。
村长同河慧慧有舅侄关系,那天方子晨也踹了他一脚,如今再住人祖屋,方子晨多多少少觉得有些不得劲。
可不管是去外头租房,还是重起,都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得好的。
儿子如今需要静养,方子晨虽是不得劲,也只能按耐住了。
醉宵楼的工作,他给辞了,杨铭逸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该教的都教了,方子晨一走,他也能马上顶上来。
家里生意赚大头的,便属烤鸭和辣酱,先时买的南瓜已经完了,南瓜饼这一生意便也做不了了。
原时南瓜饼走的便是薄利多销的路子,一个压根没赚得多少银子,不过赵哥儿算了账,当初买南瓜去了好几两,加上一些糖,油和碳火,这些成本一一销去,最后也赚了二十多两。
瞧着好像不多,可一个冬天,便入账这个数,也算是顶顶好的,寻常村户,一年到头,赚的也不过几两而已。
若是重新买些南瓜回来,倒也还可以做,可是一整个冬天过去,家家户户备的南瓜,都差不多吃光了,外头那些个小摊贩冬日里赚了些,开年后便窜村里买,这会再想买南瓜,怕是也买不着了。
乖仔回来,村里人都抽了空前来探望,倒也不是空着手就来,多是带些鸡蛋,带些肉,说是给孩子好好补补,一个多月没见着,都瘦了。
瞧着可不得瘦。
冬天那会赵哥儿生怕他冷,给他穿得跟个球一样,这会天气暖和,外头剥了一层又一层,就跟那鸟一样,瞧着碗大,去了毛,也不过乒乓小,可不得瘦了。
他腿没恢复好,去哪不是方子晨抱便是小风背,赵哥儿又开始忙着做烤鸭了。
期间村长来了几次,以前他是把方子晨当小辈,对他也多有照顾,如今因着河婶,村长自觉愧对他,上门来,话没聊几句,便又开始道歉。
恩是恩,过是过,方子晨没搞连坐将他置之门外,不过道歉的话听得多了,心里对他的那点气,也消了大半。
村长到也没完全糊涂,在这节骨眼替河婶说话,来时王大毛便同他说了,别在方子晨跟着提河婶,即使王大梅不说,村长也不会提的。
乖仔伤成那个样子,不是一句‘对不住’就能掀过去的。
不过他当初阻拦方子晨,如今他们两家这情分,多多少少是不能跟之前比了。
方子晨考上了秀才,每月能领二两银子,三斤肉,半匹布,还有二十亩的地税,先时因为儿子的事,方子晨都没怎么高兴,也没放在心上,赵哥儿甚至忘了这茬,午时官兵上门,赵哥儿还有些怔。
后头也跟了大串村民,只以为方家又出事了。
可瞧着也不像,毕竟人家手上拿着肉呢!
跟在后头一听,不得了了。
这秀才郎真真是不得了啊!
村里没出过秀才,家家户户穷得叮当响,勉勉强强吃饱,从没想着送孩子去读书,读书耗银子,谁都送不起,于他们而言,读书都是有钱人家才能做的事,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因此对科举这事,也不是很了解,就听过几耳朵,知道科举,考好了能当大官,考上秀才了能免赋税,每月能去衙门领些银子,找活儿也容易,再具体的好处,却是不懂了,不关己事,大家也懒得打听清楚。
如今见着又是肉又是布又是钱的,算是真真正正对秀才有了个清晰的认识。
乖乖。
一月啥子都不用做就能领二两银子,都不用愁吃喝了。
羡慕,实在是羡慕。
寻常秀才月例不去领,衙门是不会送上门的,秀才不好考,但举人更不好考,多的是人一辈子止步于院试。
衙门代表朝廷的脸面,自不会把姿态放得太低,区区一秀才,爱领就领,不领拉倒。
方子晨也就是个特例。
府试那会,他就在源州文人圈子里出了名,府试离院试不到半年,大家都觉得他应是不会这么快就下场,毕竟县试府试接连摘得第一,若是院试摘摘得那首位,便是妥妥的小三元了。
别瞧这小三元好像没什么,但想一连摘得三次榜首,没有过人的学识,谈何容易?
县试,一县之争,想脱颖而出,倒也不算得困难。
可得府试、院试,那便是全源州才子集聚一堂,几百上千人,去抢那几十名,抢上已属不易,何况还是那第一名呢!
小三元说到底也不过秀才,但以后若是进学或者考上举人后不想再往上走,想某那小位官职,上头者两相对比,自是取那更为优秀的。
就像现代,同样考的一本线,好学校也只招收那总分最为优异的。
大家都觉得方子晨应该会沉淀两年,然后一举夺下小三元,从贡院出来,大家便都在猜测,这会第一名,怕是又出自那清河书院了,大家最为看好的,便属白桦南和记锌舟,这两人在学院,属学识文采最好那类,上次院试两人并未下场,倒不是担心下场了考不上,而是想着再积累积累,一举夺下那魁首。
白桦南和方锌舟两人皆在甲班,由汤夫子、杨夫子、吴□□同授课。
前两次考校,汤夫子和杨夫子对两人交上来的答卷甚是满意,但两人实力不相上下,对于谁能摘得那第一,两人都说不准。
院考前夕,三人喝茶闲聊时,便也提起这事。
“桦南诗词造诣皆高,唯策论有些短板,锌舟却恰好与之相反。”汤夫子说:“不过院试若同前几年那般难度,若策论占大题,锌舟当比桦南多有胜算。”
杨夫子点头:“此话有理。”
吴老倾茶倒水,并未言语。
“院长以为呢?”汤夫子问。
吴老默了半响,对于方子晨的实力,他是猜不准的,但这人瞧着就是个聪慧的,说话也是一套一套,谬论一大堆,从府试答卷看,这人有些本事,不过府试和院试终究不同,难度高了几个度,他寄过去的书,方子晨说看完了,可差不多二十多本书,标有注解的不过那么八/九本,他问方子晨可有遇到什么不懂的,方子晨说没有。
这话一出来,吴老就头疼。
没有问题,便是最大的问题。
要么是没看懂,问题都发现不了,要么就是哄骗他,压根就没看完。
方子晨也不住跟前,吴老也没那么多时间搁他跟前一直督促他,期间见了两次,话都没怎么说,就被他气了个半死,倒是没能问多少。
不过方子晨好面子,若是没有十足的准备,怕是不会下场丢这个人。
想起那晚方子晨牛逼哄哄的样,吴老道:“难说。”
汤夫子搁下茶杯:“院长此话何意。”
“府试榜首方子晨这次也准备下场。”吴老道:“他若是下场,桦南和锌舟胜算不大。”
杨夫子眉头微拧,疑惑道:“这人我倒是有些耳闻,只是€€€€€€€€€€€€”他顿了一下:“院长如此看好他?据我所知,他并未有教导的夫子,也未曾进学,想来都是自学,无人指导点拨,县试、府试胸中有点墨水倒也能过,但院试算是道难以衡越的分水岭,他这般,怕是有些难。”
“我们瞧着是难,但那小子说他不打无准备的仗,”吴老说到这里,想起乖仔那一堆话,‘我父亲明年三月份去考试,过鸟就系秀才,大明年考举人€€€€€€€€€€€€”他哽了一下,方子晨敢对儿子说这番大话,那定是信心满满:“如今多说无益,到时便知晓了。”
吴老这般说,便是相当看好这这人了。
从他话语和表情,汤夫子两人便也知道,吴老是相当欣赏此人的,如此,这人定是有些过人之处,毕竟白桦南和记锌舟几斤几两,吴老最是一清二楚,他觉得这两人比不过,那看来八成是比不过了。
能得吴老如此看重,汤夫子和杨夫子对方子晨起了浓烈的好奇心。不过一想书院又要输给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后生,心里多少有些不对味。
院试结束,考卷流露出来,汤夫子和杨夫子心里更悬了。
往年院试从不出算数,如今一出就是两道,他们拿往年院试题材做比较,攻的是八股和策论时政这三块,如今竟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算数于文人而言,是最致命的弱点。
不过倒也不算太大的问题,他们没想到会有算数题,其他书院定然也是如此,大家都一样,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但是听说方子晨乃一酒楼的管账先生,如此,算术怕是了得。
这般想,又自我安慰。
算术了得,却也不代表算数了得,记两个账,打个算盘,谁还不会了。
放榜那天,无数人涌到衙门口,红榜一贴,方子晨三大字,明晃晃的最为显眼。
大家都愣了。
这人不是府试刚过吗?都不喘口气又直接下场了吗?
他拉稀了吗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