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文又开口了,他有操不完的心:“那你有问过他吗,在来我们大夏之前,他是否已经娶妻生子。”
赵哥儿摇摇头。
这事儿倒是没问,可他第一次问方子晨要吗的时候,方子晨说他不是人,说自己年纪小,怎么能做这种事,求他放过。后来两人感情好了,方子晨想同他亲热,还得去学习,这样的,之前怎么可能有媳妇。
刘小文看他否认,眉头紧拧,脸上流露出不解。
“不应该啊!”
“什么?”赵哥儿问。
“你说他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但富贵人家的,多是十几就娶媳妇儿了,即使媳妇未娶,那也是小妾通房一大堆。”
赵哥儿立马道:“我夫君才没有。”
“啊?那是不是因为他有什么隐疾,或者不太受欢迎,没人给他做通房啊?”
“怎么可能,”赵哥儿脸有点红:“他有没有隐疾我能不知道。”
“也对哈。”刘小文道:“那八成就是不受欢迎了,没人肯跟他。”
不受欢迎?
那是不可能的。
就是因为太受欢迎,才被人下了药,差点不举了,媒婆都不知道被他打跑了多少个。
赵哥儿不悦的看着刘小文:“我夫君才不是不受欢迎,他是眼光高。”
刘小文上下扫了赵哥儿一眼:“我觉得这个不太可能,要是眼光高,能找你这样的?”
“你刚说什么?”赵哥儿眯起了眼。
看他满眼杀气,刘小文笑了笑,往旁边挪了一下:“别生气,也不是说你不好,你和周哥儿在我眼里是这个。”
他竖起根拇指,这话倒也不是吹捧,赵哥儿确实是长得乖巧,可可爱爱的样,但刘小文在外闯荡这几年,自是晓得,那些高门大院里的,有多瞧不起他们这些穷苦人。
他有时只是路过,对方出门,正巧碰上,都说晦气,之前不懂,他睡人外头的屋檐下,还给那帮子下人扫开,说他胆子真是大,也不看看什么地,就敢搁这睡,这地儿是什么阿毛阿狗都躺的地儿吗?
村里人娶媳妇嫁闺女,都是看的对方家世如何,有几亩田,几间房,或嫁妆几许,能不能干活,结这门亲,能不能有到帮衬。
婚嫁就像利益的交换。
大户人家更是如此,因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也许面都不曾见过,没有感情,便去追求利益的最大化。
对方若是富家出来的,咋地可能看得起他们这些村里人啊!
“不同你说了。”赵哥儿深吸一口气,有股想捶刘小文一拳,好送他上路的冲动,他使劲揉搓着手里的鸭子,道:“晚上我夫君回来,你就晓得了。”
刘小文见那鸭爪子都要被他搓成泥,啥子话也不敢再说了。
对方是个好的就成。
傍晚时,方子晨扛着一箱书回来了。
他刚到门口,乖仔听到动静就从后院冲出来:“父亲~”
“哎哟,我的宝贝啊!”方子晨扔了箱子,接住乖仔抱了起来。
乖仔小手皱巴巴的捧他脸,拿脸同他蹭了蹭,才道:“父亲今天去哪里鸟?乖仔都不见你,想想。”
“父亲也想你。”方子晨捏他手,见有些发白,问道:“今天又拔鸭毛了?”
“嗯!乖仔锻炼完,跟爹爹和哥哥一起卖东西,店里来好多好多滴仁,乖仔收银几都收不过来,卖完鸟,才杀鸭鸭。”
方子晨闻言,夸他两句,乖仔捂着嘴,腼腆的笑了起来。
方子晨都瞧得发愣,觉得一天不见,自家儿砸真是长大了,以前要是这般夸,这死小子一定是顺着杆子往上爬,说他也是这么认为,如今竟是都会害臊了。
还懂捂起来,笑不露齿?不知是跟哪个黄花大闺女学的。
第247章
他儿砸会害臊了,难得,真是难得。
方子晨寻思着,是不是该去买张手帕之类的给自己儿砸用用。
方子晨都瞧着新奇,却突然觉得好像有一道炽热的视线一直在瞅着他。
他回望过去,就见一瘦得猴一样的,又黑溜溜,非洲难民一样的小汉子正趴着后院的门偷偷看他,见被他发现,脸涨得通红,从门后出来,站直了身子朝他笑。
方子晨疑惑:“你是?”
刘小文显得很紧张,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我,我是刘小文。”
“啊!!”方子晨有点惊了:“你是溜溜的父亲啊?”
“是啊是啊。”
“你还活着呢?”方子晨走过去:“听赵哥儿说,你去服役好些年了,一直没回来,西北那边兵荒马乱的,又刀剑无眼,我都以为你已经挂了,坟头草已经长了一茬又一茬了呢!”
刘小文:“€€€€€€€€€€€€”
“回来了就好。”方子晨欣慰的拍拍他肩膀。
见他抱着乖仔,刘小文主动去帮他搬箱子,先时见方子晨扛着,脸不红,气不喘,还以为轻得很,结果一抬,竞是纹丝未动。
他又使了九牛二虎之力,脸都红了,屁也要喷出来,箱子才堪堪抬起来。
刘小文讪讪的松了手。
饿了几年,身体到底是没劲儿。
方子晨笑了笑,把乖仔放地上,解放了双手,才走过去:“我来吧,重得很。”
箱子抱回房,方子晨又抱着乖仔坐房门口的门栏上,黏黏糊糊的,一天不见,还挺想的。
刘小文偷偷瞅了方子晨好几下,想起赵哥儿中午说的那番话,他哥们确实是没在吹的,这人确实是好看,他个汉子,瞅着都心噗通乱跳,不过可能好看的人都有共通点,他竟然觉得赵哥儿那夫君,双眸像极了他在京城见到的那个侯府世子。
不过,这人比侯府世子好看多了,他垂眸想了好些会,不知道怎么形容方子晨,只能想到在京城小饭馆后厨工作时,前头小二说的那般,方子晨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那种,仪表堂堂,气质非凡了。
他对着这样的人,都有些自行惭愧。
赵哥儿忙完了,才擦了手过来,他坐在方子晨身旁。
“今儿还顺利吗?怎么这般久?”
“别提了。”
说起这事来,方子晨就郁闷。
他早上拿了户籍文书,兴冲冲去了书院,结果那书院倒好,建在山顶上,求学跟求佛一样,好不容易爬上去,那守门的门童见他没穿着书院的院服,拦住他,说书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他拿了户籍文书出来,那门童瞧来瞧去,说让他等会,他要进去禀报一声。
门童去了差不多半小时也不见回来,原以为做为一洲首席书院,这清河书院应该挺大,方子晨便又继续等,结果日天都要晒死个人了,一小时过去了也不回来,这就有些过分了,方子晨都以为被人放了鸽子,正准备拍拍屁股回去,那门童喘着气回来,说可以进去了。
古代书院怎么个流程,方子晨也不晓得,跟着门童,走了没一会,见了书院负责管事的夫子。
那人拿着他的户籍来回看,这才抬起眼皮瞅他,态度轻蔑又高傲:“你就是方子晨?”
方子晨:“€€€€€€€€€€€€”
户籍上不都写着呢吗?
刚是白看的吗?
他等了一小时,心里有点烦躁,要是搁外头,他指不定回一嘴‘你眼瞎啊?’不过这会倒耐着性子,点了一下头:“嗯!”
爷爷说过,能曲能伸,拿得起放得下,方为真汉子。
处于什么地位,就该做什么事,他若凌驾于万人之上,那他可以肆无忌惮,螃蟹似的横着走,如果他落于尘埃,就该低头谦卑。他如今是一个拖家带口,不远千里来求学的,态度得端正些。
管事的夫子随意的将他户籍丢在跟前的书桌上,又问他些话,你读过什么书,打算明年下场吗?三月院试,为什么这么久才来。
方子晨一一驴了过去,那管事的问完,又同他说书院的规矩。
这读书人说话,就是文绉绉,但大意不过是早上八点开课,但七点就得进行晨读了,午间十一点半休息,下午两点上课,一直到下午五点,午饭可在书院内的食堂里吃,但书院不得喧哗吵闹,不得寻架斗殴,穿着要规范,行为举止也要得体,不可蓬头垢面,外出也不可随意惹是生非,一切以学业和书院名声为大。
他断断续续,似乎是想起什么就补什么,一点都不专业,方子晨听得头都大,这些院规同校规是大同小异,不说他也懂。
书院可内住,不过这就贵些,方子晨不住校,零零散散的费用加起来,也去了差不多二十两。
最贵的还要属院服,方子晨刚进来时间不对,大家伙都在上课,并未瞧见什么人,到是不晓得什么料的,竟这般贵,若是料不好,到时他可要闹了。
那人递给他一木质牌子,说让他自行去山脚下,柳安街的白家衣行,让人量尺寸,得了院服,方可来院就读。
这不符合规矩。
向来没有说是学生自己去定做校服的,那第一套都是学校给买,若是自己穿坏了,倒是可以自行去定制,而且前头他听人说这清河书院的院服,都是有书院统一发放的。
这人对自己态度也不好,懒懒散散的,正在给他办事,可做到一半,却又捧着茶喝起来,一喝就好半会,独留他在那干站着,像是把他忘记了。
方子晨刚伸出双手,正准备接过牌子,可都还没碰到牌子,夫子手一松,牌子哐啷掉地上。
方子晨:“€€€€€€€€€€€€”
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去年在醉宵楼,结账时,昊德胜也是这般。他也不觉得自己像银宝,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但这老头这态度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那夫子拧起眉,脸立马沉了,呵斥他行举缓慢,毛毛躁躁。
方子晨嘴巴动了一下,到底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弯腰捡了起来。
夫子摆摆手,说他可以走了。
方子晨都怔忡了。
清河书院分两院,一院多是秀才,二院则是一些资质好,又已取得童生的。
童生每届只在个镇录取前五名,而那帮资质好的,一没科考,二无填卷选拔,到底是如何晓得他资质好,想来应该是谁家世好,给的银两多,谁资质可能就更好点了。
方子晨深缓了口气,他这情况,该进的一院,但一院里头甲乙丙丁那么多个班,他进哪个班?
他开口问,夫子看他,似是不耐烦了,言简意赅,说丙班。
方子晨又问,甲乙丙丁班按的什么分?
甲班多的是下过乡试,但未得考中之人,还有准备下场的。
乙班则算是正统的重点秀才班,丙丁虽也是秀才班,但与乙班,却是有所差别。
乙班授课的三个夫子,在清河一众夫子中,授课经验丰富,学识也最是渊博了得。
以方子晨的‘成绩’,怎么的也该是进乙班,如今却是被分进了丙班。
“夫子,请问乙班都是些什么人呢?”方子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