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习武,打拳,这些倒是该学,文人学子,少有文武双全的,并非是文武双全不好,而是贪多嚼不烂,往往只一文,专攻一术,大多数人已是焦头烂额,捉襟见肘,而且,要全方面培养一个人才,使其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全面发展,不止要求这人有极佳的头脑和天赋,其家族财力、实力都得不容小觑。
家世若是不显赫,如何为其聘得名师?乖仔说的这些,吴老是不疑有他,方子晨当初打人时那架势,他如今依是记忆犹新。
那一看就是练过的,跟街上的混子打架全然不一样,街上那帮,打前先放狠话,对方若是不被吓跑,那就开打,出招都是胡乱的踹,胡乱的砍,接着抱成团,滚一圈,你揍我一下,再滚一圈,然后我揍你一下,最后双方往往都是‘伤亡惨重’,若是个头壮些的,倒也有一拳就把对方揍趴下的,但这算不得什么,这都是借的个头和力量的优势。
方子晨个子高,但看着是清清瘦瘦,一副斯文样,那天揍起人来,那帮人都近不得身,屁/眼似会看人,直觉敏锐,对方想偷袭都不成。
这是练就出来的经验,可不是街上那帮人可比拟的。
他会教乖仔这些,吴老并不奇怪。
但学唱歌做啥子?又不是楼里的姑娘,要来取悦客人。
“对滴,”乖仔晃着腿:“父亲说鸟,学唱歌阔以丰富情感体验,培养对生活的积极和乐观态度,提高素养,丰富情感体验,陶冶高尚情操。”
吴老感觉方子晨是在吹,学叫两声,还能陶冶情操?他咋地不晓得?又不是抚琴,不过不论如何,他既是说好,那想来是有用的。
他刚这般想,又听得乖仔说。
“父亲也说鸟,会唱歌歌,会抓鸡摸鱼,会耍帅,就会酷酷滴,遇上喜欢滴仁,给他唱两首情歌,再送些花花,就算穷得几剩一件裤衩衩,也能一举把他拿下来,然后让他对乖仔爱滴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吴老:“€€€€€€€€€€€€”
乖仔摸着脑瓜子,很是苦恼的道:“不过父亲说,乖仔现在还小小,不能早恋,不能唱情歌,只能唱小孩几滴歌,要等乖仔长大鸟,才阔以,到时候,乖仔要唱给杨猪听。”
第254章
吴老:“€€€€€€€€€€€€”
吴老整个人都噎住了。
这话但凡换个人说,他都气,要一拳揍过去了,他外孙才几岁?就敢这般惦记,真当他是死了不成,可对方是个孩子,那就是童言无忌。
看着乖仔,他就知道,方子晨那小子,怎的会教孩子,看看,看看,教的这都是些什么不三不四的玩意儿?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纠正乖仔,别让他走了歪路。
方子晨连鬼都驴,而且驴起人来,那是有理有据,说的跟真的一样,别说乖仔,有些时候赵哥儿都被他带沟里,翻车了才晓得自己上了当。
乖仔对方子晨的话,那是深信不疑,这会听吴老说唱歌没有那个效果,不能让喜欢的人爱爱,你父亲骗你的,小眉毛立即拧了起来,小老头似的。
“父亲说滴,西莫会不对?夏天滴蝉一直叫,为西莫叫呢?系因为系饱鸟撑滴吗?”
吴老哪里晓得,更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这个。
见他眉目间流露出不解的神色,乖仔继续道:“系因为雄蝉想引起雌蝉滴注意,所以他吱吱叫,谁叫滴大声又好听,谁就有老婆,这就系会哭滴孩几有奶喝。”
吴老:“€€€€€€€€€€€€”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这话是这么说的吗?
而且你父亲怎么知道,是雄蝉在叫?他掰虫屁股看过了?
吴老看着乖仔,那是心情复杂。
他既欣慰感叹于这孩子的聪明,又可惜不是自己家的,又害怕他被方子晨教歪了,以后成个纨绔子弟,即使不成纨绔子弟,像他父亲那样€€€€€€€€€€€€那还不如当个纨绔子弟呢!
可孩子是别人家的,他也不能一直拘在身边,他家外孙跟着那小子都混不久,就已经变了,何况还是同他日日呆一起的儿子。
这孩子,以后也不晓得会变成咋样。
中午方子晨才同赵哥儿带着孩子回来。
因为乖仔早上要习武,吴家几个孩子早上七点便要到课室里学习,但乖仔可以八点再送过去。
这会正直大中午,迎面来的风都好似裹着一层热气,源州富饶,街道上都是铺的砖块,两道尽是些商铺,连棵招风的大树都没有,地面上仿佛都烫能煎蛋了。
吴府这边僻静,因靠着清河书院,山角下多是一些同吴夫子这般的人家,铺子也多是书肆,和一些玉器店,反正同香凌街和祥和街是不同的一副面貌。
这边稀稀疏疏的就几个行人,香凌街和祥和街那时时时热闹。
天气热,大家都想赶着回家,可这会不知看到了什么,纷纷驻足,小声议论。
“这孩子是不是捡来的?”
“这两当爹的,也不怕把孩子的嫩脑瓜子给晒坏咯。”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还可以这般用。”
方子晨举着乖仔,同赵哥儿一起躲在他小身板投射下的阴影里。
乖仔两手安详的交叠放在小腹上,面上带笑,好像在马尔代夫享受高级沙滩浴,整个人已经得到了升华,要进入极乐世界了一样。
赵哥儿问他,热吗?要不要下来给爹爹抱?
他摇头说不用,他现在正在进行光合作用,准备长高高了。
先时方子晨便是这般驴他给自己当木板用,他说小草花儿为什么会长那么快,那是因为它们晒多多地太阳,乖仔就一直记得。
这会被举着,他还觉得舒服。
到底是苦过来的,不似城里孩子那般娇生惯养,方吃饭,吴家几个孩子后头还候着几个丫鬟,一直给他们扇风。
往年这种时候,即使再热,赵哥儿也总是顶着烈日干活,乖仔跟着他,挖够了野菜,就蹲在他后边,帮他捡草根,赵哥儿疼他,说让他去树荫底下歇息,他也不干。
先时还要干活,这会儿只是晒,乖仔也没觉得有什么。
男孩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方子晨好像在煎蛋,走到一半,还给他翻了个面,力求做到两面金黄。
到了送赵哥儿到香凌街,方子晨亲了乖仔一下,让他们先行回去。
自家儿砸要入学了,怎么的也得备些东西,方子晨跑了一趟布庄,找到绣娘比划半响,又在祥和街逛了半天,买了一堆东西,这才往家里赶。
铺子里今儿依旧是人满为患。
夏日冰本就紧张,多是供不应求,有银子都不一定能买得起,而且那些冰也不太适合吃。
雪糕冰棍冷饮那是全源州独一份的,一口下去,那任督二脉似乎都被打通了。
天气热,人也没什么胃口,泡鸡爪,卤鸭脖,这些吃食酸酸辣辣,嗦两口冷饮,再啃一口鸭脖,那滋味,那种快活,简直无敌了。
大家买东西的,都有一种心理,见着这家铺子人多,就觉得里头买的东西应当是好的。
不然旁的铺子那么多,咋地人就不去?
虽不晓得里头卖的什么,但人多啊,定是好东西,先挤进去看看再说,到了里头,见着是卖吃的,一想,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过关斩将一样,差点被挤出屎了才勉强进来,若是不买一点,都对不住自己,一问价,倒也不贵,还是买得起的,这边熟食区的买完了,又见着另一边人更是多。
那边一定有好东西,挤进去瞧瞧,到了冰柜前,那是立马屁股扎了根,不想走了。
方子晨在门口都瞧得发怔,吵吵嚷嚷的,又人挤人,总觉得超市晚上打折,大爷大妈们去抢折扣品都没这般厉害。
他抬步进去,喊:“麻烦让一让。”
前头那人都不看他,只反手推他:“挤什么挤?老子屎都要被你挤出来了。”
“先来后到,小子,你后面去。”
“走不走?不走老子放屁轰你了。”
旁边人也看都不看就推他,方子晨话都没能说,就被推了出来。
家里几个人围在摊子边,隔着‘重重人海’,也没瞧见他。
方子晨站在门口,只觉得日了狗了。
外头实在晒,他又挤进去,没一会衣裳凌乱的又被轰了出来。
他说这是他家的铺子,他不买东西,他只是想去后院,竟也都没人信,还觉得他‘不讲武德’,想‘插队’就寻这种借口。
方子晨插着腰,在门口一直徘徊,有客人来了,像是抢年货争分夺秒,嫌他挨路一样,都不看他,先把他推一边。
“别挡道别挡道!”
方子晨默默的退到了一边,想了想,去找黎艺盛了。
到了医馆,竟是没见到人,医馆里瞧着生意好像也很不景气的样子,老大夫说他在后院,这几天他心情不好,都没怎么出诊。
心情不好?
那不是来得巧了嘛!
黎艺盛见到他还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温暖。”方子晨非常感兴趣的问:“听说你心情不好?”
黎艺盛点点头。
方子晨坐到他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牛嚼牡丹一样,一口闷了,才好奇道:“怎么了?为什么心情不好?说出来,我乐乐。”
黎艺盛踹他一脚,方子晨躲开了,坐到另一边:“是不是又为情所困了?”
黎艺盛抬眸看他,似有些诧异:“这你又懂?”
“你搬年纪的,除了为情所困,还有春困,还能有什么困啊!”方子晨嫌弃的看他:“这么久了,小胖子都没拿下来,你真是不行,太废了,走出去别说认识我,我嫌丢人。”
“€€€€€€€€€€€€我不行你行?”黎艺盛还嘴。
“哎,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方子晨笑得荡漾:“我若是不行,这会儿怎么子孙满堂啊?”
黎艺盛:“€€€€€€€€€€€€”
这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兄弟虽是还没有孙,但已经两儿子了。
方子晨胡诌,说:“当初我看上赵哥儿的时候,你都不知道,那时候他对我爱答不理的,我蹲在半路,等了半天,等他下地了,想跟他来个转角遇见爱,同他搭讪,结果他一个眼神都不给我,还说对我没意思,但可惜,我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我是越挫越勇,最后,我用了三天时间就把他拿下了。”
黎艺盛觉得这话水分太大,他觉得就冲方子晨这张脸,几乎很少有人能对他爱答不理的吧!
先时他们一起出去,满街的姑娘哥儿都一个劲的偷瞧他呢!
方子晨见他不信,又道:“赵哥儿不是那种肤浅的哥儿。”
黎艺盛到底不是小河村的人,根本不晓得马家闹上门的破事。
方子晨依旧在吹,说他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让赵哥儿深深的了解到了,他不止有一副好皮囊,皮囊之下,还有一颗有趣的灵魂,再然后,赵哥儿又被他的才华所深深的折服,如今他是爱他爱得无法自拔,一刻不见,内心深处就如烈火焚身,撕心裂肺。
黎艺盛看着他,半响疑惑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把他拿下的?送首饰?玉钗?腕饰?金银珠宝?”
方子晨:“€€€€€€€€€€€€”
他当初穷的叮当响,房子都是住人家的,身上不仅一个子都没有,连铜板长啥样子他都不知道,蹲茅坑还是用的木棍,饿了只能张着嘴巴站门口,风往那边吹,他就往那边张,吃个寂寞,然后勒紧裤腰带往床上躺,都穷成这样了,送个屁,有心都无力。
他咳了一声,战略性喝了口茶:“你庸俗了不是,金钱砸下去的,那还能叫爱情吗?送这些东西,一点新颖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