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爽就想整他?
他看他不爽,却也从没想过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去整他。
敢惹他,这人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这天李志诚刚下值出来,正要上马车,看见方子晨迎面走来。他停了动作,像是没对不起方子晨一样,颇有气度的朝他笑了一下:“好巧。”
“不巧。”方子晨说:“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
李志诚略微挑眉:“哦?有事儿?”
方子晨比他高大半个头,看着他的时候目光微垂:“我听说你娘做了缺德事,故意丢人儿子,被秦家老将军砍头了?”
李志诚脸色骤变。
旁边的马夫默默退后两步,身为李家奴,他很清楚,李志诚最是忌讳别人谈及他娘。
“你闭嘴。”李志诚咬牙切齿,阴沉的说。
方子晨叉着腰,嚣张的道:“不闭你能把我怎么样啊?打我啊?我告诉你,你若是敢碰小爷我一下,你今天就完了,当年你娘€€€€€€€€€€€€”
李志诚磨着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话:“我说了,让你闭嘴。”
两人之间有些剑拔弩张,火药味隔着十条街都能闻到。
方子晨眉目张扬得紧,视警告为无物:“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闭嘴?我就是觉得这秦老将军真是太善良了,要换做我,我不砍你娘,我砍你,让她也尝尝丧子之痛,不过,这缺德是不是会遗传啊?你娘是个大缺德,生的货色,也同样是个大缺德。”
“你给我闭嘴。”李志诚一拳头挥过去。方子晨略一侧头躲开,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拉力极大,李志诚朝前摔去,王八似的趴在地上,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方子晨一脚踩到他后背上。
“少爷。”小厮冲过来,方子晨抬眸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小厮在他逼人的盛气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顿时不敢再动作。
李志诚挣扎不得,回头怒瞪着方子晨:“方子晨,你怎么敢?”
“我有什么不敢?”方子晨脚下用力撵了一下,看见李志诚脸色略微扭曲,笑了一声:“我虽是看你不顺眼,但我从没想着要去整你,可是你呢?同样是看我不顺眼,知道我在乎赵哥儿,你便同郑佩瑶联手起来整我,你说你贱不贱?破坏我的家庭,你真的是把我惹生气了,我虽然是没身份,比不上你,可你是不是以为这样你就可以随意欺辱我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人,从来没有人惹了我,还能安然无恙的。”
李志诚满脸讽刺:“你在威胁我?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
方子晨没说话。
正面杠目前是没那个能力的,但李志诚敢跟他玩阴的,他自是也不介意耍同样的手段。
这会正直下值时间,不少人都看到了,纷纷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有人呵斥:“官门重地,你是何人,竟胆敢在此滋事?”
这人应是想卖李志诚一个好,官职小,当初宫宴未能前去,认不出方子晨,一上来就先行呵斥,让他赶紧松脚。
旁边有同僚拉了他一把,小声同他嘀咕了一下,那人神色突然就变了,一句话都未敢再说。
旁儿几人也同样如此。
方子晨把脚松开,又看了那人一眼,嗤笑一声才转身离去。
几个小官脸涨得通红,过去搀扶李志诚。
“大人,您没事吧?”
“这状元郎凭着皇上那点宠爱,当真是好生嚣张,竟敢对着您下手。”
“就是,也不知道他能嚣张到几时。”
大多状元郎风光一时,但入了翰林没有突出的政绩,不过两三年,皇上怕是连他是哪根葱都不晓得了。
“大人,这事要不要同李老大人说?”
官职小于李志诚的,都会喊他一声大人,把李原喊李老大人。
李志诚没说话,只拳头紧握阴沉沉的看着方子晨离去的背影。
他这模样有些骇人,大家对视几眼,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事儿很快就传开了。
李志诚回到府上,觉得胸口疼得紧,刚唤了大夫来看,下人过来说老爷有事,让他前去书房一趟。
李志诚刚一进门,李原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李志诚猝不及防,脸刹时肿了:“爹?”
“你做的好事。”李原指着他:“要不是你赵伯伯突然登门造访,我都不知道你做的好事,你是越大越糊涂了是不是?”
李志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不反驳:“我可以娶小旭。”
李原瞪大了眼,事到如今只觉他还冥顽不灵,又一巴掌过去:“你娶小旭?他若是清白的哥儿,你娶了便娶,但他已为人夫,你同你郑姨挑拨他们关系,小旭便是不喜方子晨,同意跟你再一起,娶个合离被休的哥儿,你丢得起这个人,侯府却丢不起这个脸,如今,人夫夫和好了,这事传出去,大家只会当你品德不不端,道德败坏,你郑姨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怎的也跟她如此?你赵伯伯待你不薄,他疼赵哥儿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做这种事儿,便是弃两家情面不顾,皇上若是知晓,又该对你什么印象?”
李原失望至极:“你当真是糊涂。”
李志诚沉默着不说话。
他也没料到会如此,他不管家世,地位都优过方子晨太多,而且他同赵哥儿有儿时情分,他不认自己比不上方子晨,但凡清醒些的,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他也不怕这事儿被方子晨知道,即使是知道,他也定是不敢招惹与他,结果谁晓得€€€€€€€€€€€€
方子晨胆大包天了,竟敢公然打他。
他如今是跌了面子了,这事儿,没完。
他不再反驳,李原当他听进去了,叹了口气:“我晓得你看方子晨不顺眼,他无权无势确实是不足为虑,但那天宫宴上,皇上如何待他,你当是看得清了,这小子我看他那样,并非如调查的那般简单,六元及第,我们大夏多少年没出过这般人才了?若他只是聪明,没有扎实的功底基础和见识,便能一路过关斩将,那定是不可能,先头不管是殿试还是乡试,他所述时政,和其它题的见解并非只夸夸其谈,实乃言之有物,寻常人家,可没这般见识,且他身上那气质,远非你所能及。”
‘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让李志诚脸色越发难看。
李原没看到,指尖轻敲书桌:“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同方子晨和他小儿子走得亲,他俩不是感情用事的,你一旦跟方子晨冲突起来,知晓你做的事,即使你是他们亲外孙,他们也不一定会帮你。”
望眼看去,整个京城,就孟家、赵家最为特别,把哥儿当宝,左相夫人老往广福街跑,这事儿瞒不过李原,上次乖仔被方子晨带去青霞镇,左相夫人还闹着要跟过去,说想那小娃子想得紧。
就算左相感情用事,若是同那小娃子对上,自家儿子怕是还得靠边站。
毕竟李志诚小时候,左相也未曾待他如方子晨和乖仔那般。
方子晨得皇上青睐,又得左相喜爱,他自身又才学过人,起来是迟早的事儿。
郑佩瑶并未看到这一层,只晓得盯着他的家世看,一介妇人,眼界终是有限。
“当年的事儿已经过去了,你也不必再揪着不放,方子晨只是长得像,你便如此,心胸实在狭隘了些,说到底终究是你娘对不起你小舅,秦家多盼着你小舅肚里的孩子,你不是不懂,你娘做了那种事,也确实是不该的€€€€€€€€€€€€”李志诚突然抬头看了他一下,眼神冰冷,李原顿时说不下去了。
他转开视线咳了一声,才说让他明儿寻了空过去同赵嵩道个歉,李志诚点点头,李原便让挥手他下去。
李志诚直径去了郑晓燕的院子,让郑晓燕给他擦了药,吃过晚饭,夜里便也直接宿在了郑晓燕那儿。
郑晓燕被赵嵩喊回赵府,回来后精神一直不太好,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完全没了先时的容貌,枯槁消瘦,双眼混沌,有什么瞧着还有些恐怖,让人没有兴趣,偶尔还会神神叨叨的,请了大夫来看,竟也没出什么原因,只道她太过焦虑紧张又抑结于心。
李志诚知道李欣怡的死对她打击很大,但死了就死了,活的人日子总是要继续,他孩子众多,不缺李欣怡一个,根本无法体会郑晓燕的痛苦。
郑晓燕真正的恐惧他也不晓得,只知道如今这节骨眼再休妻,他爹怕是会更气。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郑晓燕躺下,虽是躺在同一张床上,他却未碰郑晓燕,郑晓燕看他脸色不太好,咬咬牙要去解他亵衣,却被他避了过去。
李志诚心里本就不畅,此刻听着郑晓燕低低抽泣更是烦不胜烦,只觉今晚宿在这儿实在失策,要不是他爹李原喊他来,他才不来。
他烦躁得紧,眼皮也不知为何跳得厉害,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睡着。
他不知道今儿他竖着进了郑晓燕的院子,最后却是要横着出去。
第328章
京城不似村里,村里入夜后,总蟋鸣蛙叫,京城夜里万籁俱静,除了打更和巡城的官兵、守夜的下人,大家都歇下了。
郑晓燕的贴身丫鬟正守在门外打着盹,一阵怪异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像是踩在腐朽的楼梯上,咿呀作响,在夜里格外清晰。她下意识寻声抬头看了一下,接着脸色惨白。
头顶的房梁在剧烈的晃动,丫鬟都来不及叫人,整个房子轰隆一声,顷刻之间直接坍塌了。
一排连着一排,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丫鬟狼狈的四肢并用跑开,到了安全地儿再回头,浓尘散去,原本屹立的院子,皆夷为平地。
一帮护卫和下人涌了进来。
“什么声音?出了€€€€€€€€€€€€”什么事?
在看清后,所有人不禁瞪瞪大了双眼。
隔天赵哥儿去铺子里做活儿,听见排队的客人在激烈的讨论。
“那李公子没事儿吧?”
“听说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昏过去了,听李府里的人说他下身被房梁砸中,抬出来的时候血淋淋的,白森森的腿骨都漏出来了。”
“不是吧!这么恐怖。”
“奇怪了,听说李夫人住的那院子在成婚那会儿刚扩建过,这才几年,咋地就塌了?是地龙翻身吗?”
“你蠢了不是,地龙翻身能整个京城就侯府出事?”
“就是,真地龙翻身,你这会儿都在奈何桥上了。”
“没死人吧?”
“没呢!就是那李公子和李夫人怕是以后都走不了了。”
房梁砸下来的时候,李志诚和郑晓燕躺一起,直接一箭双雕了。
“这就怪了,听说李夫人那院子都塌了,竟是都没死人吗?”
“没,就李大公子和李夫人出了事儿。”
赵哥儿都没反应过来,谢肖宇看他一副懵懵的样,手上一边给客人捡吃食,一边解释。
赵哥儿听完,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心噗通噗通跳。
这作案手法实在熟悉得紧。
他想回家问一下方子晨,不过人今儿去了翰林院正式上职,怕是要晚上才回来。
赵哥儿不留痕迹的同客人打听。
“雷声?没有啊?听说那院子是直接塌了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也是听人这么说的,那侯府什么地儿,要是有什么声音,护卫也不至于在院子塌了才赶过去啊!”
赵哥儿松了口气。
当初方子晨不敢打三品官家的夫人,就想偷偷炸了郑晓燕,说他会精准控制,还问赵哥儿他想要郑晓燕哪条腿,赵哥儿说右腿,方子晨就出去打听了一圈,可惜那会李欣怡还活着,同郑晓燕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他就没下手。
兜兜转转,郑晓燕还是挨炸了。
这招虽是不新鲜,但实在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