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厉和小丽两个打手英雄无用武之地,被赵哥儿安排去店里帮忙,晚上直接在那边吃。
方子晨煮了一大锅饭,小风正陪着赵哥儿在说话,突然闻到了一股怪味。
说不出来是什么,刺得人直打喷嚏。
晚上四菜一汤端上桌,味道奔香,瞧着也很有食欲。
乖仔迫不及待夹了块鸡肉,刚送进嘴里,他像是含不住,鸡肉从嘴里噗通一声掉到了桌上。
方子晨拿筷子敲他头:“粒粒皆辛苦啊!”
乖仔脸都变了。
小风夹了一块,也是刚送进嘴里就吐了出来。
方子晨感觉不对,自己夹了一块€€€€€€€€€€€€
他冲厨房漱了口,回来黑着脸道:“这是什么鸡?这么难吃的。”
赵哥儿有点想笑:“我想,应该不是鸡的问题,你可能是把醋当油用了。”
方子晨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抿着嘴,面上有些尴尬。
赵府又送了好些礼过来,赵哥儿早上让冯嬷嬷看着收拾,他则带着乖仔和小风出门去买些礼。
秦恒煊和孟如清都是喜文的,赵哥儿在书店买了两江南来的砚台和墨锭,去了四百多两。
小风看得都咂舌。
不过他在京城住了大半年,也晓得京城这地儿物价贵,这砚台刚小二也介绍了,有几十两的,一百多两的,两百多两的,什么价儿都有。
这是‘高档’店儿,都没有便宜货。
赵哥儿虽是心疼银子,但也晓得该花的花,便宜的,秦家怕是也瞧不上,只回信道谢,他想想,还是觉得失礼,又给秦老夫人他们买了两斤茶叶,这才带着两孩子回来。
小巷出去左拐,便是镖局,乖仔已经熟得很了,赵哥儿回来也累得慌,便给了银子让他自个去,乖仔转了身就要走,赵哥儿揪住他衣领叮嘱道:“不准乱买别的东西了,听见没有。”
乖仔上次同方子晨蹭了夏景宏一顿饭,觉得那里的鸡好吃,就买了一只回来,用荷叶包好,抱去镖局,说要寄给孟如清,当时镖局忙,也未仔细看,就放到了小箱子里贴上封条,后头还没运到半路就臭了,客人的货品,特别是送往秦家的,他们更不敢私自打开,一路顶着恶臭,到了衡阳便马不停蹄的,急于脱手一样,把东西交给了秦家门房。
那味道直冲天,大得紧,能熏死个人,十年不掏的茅房都比不上,要不是见上头署名方兰泽,门房都以为是哪个同秦家有仇的在搞恶作剧了。
唐阿叔同赵哥儿唠嗑时说了一嘴,不然赵哥儿都不晓得。
乖仔点点头,说西道鸟。
小风跟着他去。
赵哥儿休息了一会,叫来唐阿叔,说让他陪着去牙行看看房。
方子晨上值忙,等他有空,都不晓得要猴年马月,这房子实在是难找,这会他身子还方便,到后面重了,怕是想帮忙都不行。
第332章
房子当初买的这个,一进的,都快上千两,大一些,位儿好,怕是没有几千两的拿不下来。
家里过不了多久又要添丁进口……
赵哥儿迫不及待想要做辣酱和烤鸭卖了。大厉两人重新签了卖身契,赵哥儿打算把这两手艺交给他们,方子晨拉谢肖宇入了伙,让他百分之二十的提成,店里以后可以让他帮忙照看,小风知事儿了,有空了也能跟着管,他如今身子都不到四月,已是这般大,后头定是做不了多久的活儿了,京城寸步寸金,啥子都贵,只靠方子晨那点月例定是不行。
朝里官员不得为商,但向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没谁真守着那点月例吃饭,三品的官儿,一月也不过差不多两百多两,若没别的收入,满院妻妾孩子奴仆上百人,哪里能养得起。
像赵家,挂在旁支名下,赵云澜打理的铺子就有七/八间。
若是过不下,回赵府也成,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赵哥儿定是不会拉着方子晨回去的,古往今来,嫁出去的哥儿带着夫婿住岳丈家,少不得被人说三道四,戳脊梁骨。
他在外头忙着,顶着日头跑,方子晨却闲得不行,他脑子好使,动脑子的活儿做得贼快,旁儿的官员还在忙,他已经趴在桌上数手毛。
翰林院的活儿,有些像‘文员’,多是负责修书撰史,起草诏书,实在无聊得紧。
这些活儿看上去感觉都是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但实际上,翰林院却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官员贮备基地。
大多学子未入仕前,多是一心扑在学业上,虽文学造诣不错,但为官还是差了火候,而且有些人,只适合读书,并不适合做官。
没有任何从政经验,贸然派他们去地方上担任父母官,对于当地百姓来讲,可能就是祸不是福了。
每届状元、探花、榜眼都被投入翰林院,做一些文书方面的工作,久而久之,对锻炼他们的从政能力有极大的帮助,比如负责上一代皇帝实录的编修,可以加强状元们对上一代皇帝执政时期的政情了解,帮皇上起草一般性文件诏书,也有助于他们适应政务,加强对国家事务和局势的熟悉。
这活儿看着是好处多多,但也实在是无聊得紧,旁儿人看他数着手臂上的毛,数着数着就趴桌子上睡,第一次还会好心的过去提醒,让他抓紧时间撰写,结果方子晨回他一句:“早写完了啊!”
“那夏北勤政你编修完了?”
“那是明天的活儿啊!”方子晨说。
那人道:“那你闲着也可以今天做!”
“我不闲啊!谁说我闲了?”
“刚你不是都数手毛了?”
“那又怎么样啊?反正今天交给我的活儿我做完了就行,我一月就那么几十两,总不能叫我拿几十两的月例干上百两的活儿。”
他领多少月例,就干多少的活儿。
这地儿,又不是多做多得。
而且,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他说得义正言辞,但凡换个人,早挨训了,不过方子晨活儿确实做得无可挑剔,‘来头也大’,作为科举中的佼佼者,他的升迁速度非常人所能比,一般就是被当做高官来培养的,一辈子只要不犯错,进入中枢乃是迟早之事,大家也不敢多得罪他。
到了时辰,方子晨是笔一丢,踩着点冲出宫,实在准时得紧。
先头有一小官同李志诚乃是好友,把方子晨的事儿往上涌,不知怎的皇上都晓得了,中午就让人宣他过去,夏景宏看重他,但怎么的,这种事儿应该也容忍不了,大家都以为方子晨会被降职或被打个几十大板,结果人毫发无损不说,还一手一个金锭子,从宫里大摇大摆的出来。
上值期间睡觉,还能得赏?
也不是,就是那张嘴会赚钱,夏景宏在方子晨这儿是‘大户’,每次见了,他都能让人无言的掏腰包。
“我马上要有两儿子了,皇上,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们认识一场,坐过同艘船,皇上是不是要表示一下?我们男人,不能那么抠门儿的。”
今儿大厉牵着马儿来接他,街上人多,方子晨也不敢策马,到家刚下马,就看见赵哥儿满头是汗的从巷口拐进来。
方子晨让大厉把马牵回将军府,赶忙跑过去扶着他:“你去哪了?一头的汗。”说着又掏了帕子给他擦。
“找房。”赵哥儿说。
赵嵩正巧寻过来,听了这话,蹙着眉训他:“怀着孩子你也不好好歇,想找房子你同爹说便是,爹派人帮你找。”
方子晨如今已是入朝为官,再住这么个小院子,不方便不说,还看不过去,赵家在京城铺子多,住人的院子也有几处,不过也不怎么大,离皇城那边远,庄子也有几处,不过这直接在城外了,更是远。
赵哥儿跑了半下午也觉累得紧,便也不推脱。
赵嵩见他应下来,心里也高兴:“你不要怕麻烦爹,以前爹没能照顾你,也没能为你做些什么,我这心里头愧疚。”
“爹,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说这个。”赵哥儿去拉他:“进屋去!爹等会吃了晚饭再走。”
乖仔正拿着菜叶蹲在院子里喂鸡,赵嵩过去跟他一起,乖仔仰着头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赵嵩笑呵呵的。
冯嬷嬷饭菜都是掐着点做的,刚歇一会,就开饭了。
赵嵩似乎有些疲惫,眼袋明显,好像几天都没歇好了,方子晨拿着一小勺子帮乖仔掏筒骨里的骨髓,忍不住道:“老丈人,你最近很忙啊?”
“嗯!”赵嵩道:“下月皇上寿辰,各国会派使臣前来,礼部忙得紧。”说到这,他看向方子晨的目光不由幽怨。
他可是听人说了,这小子在翰林里头,大多时间都在呼呼大睡,旁儿同僚不敢得罪他,啥子话儿都不敢说,有些还巴结,方子晨会吹牛,同里头那些官员老的老的,小的小,打成了一片,混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他压根就体会不了‘忙’的滋味儿。
方子晨被他看得发毛,爹也不叫了:“老头,你这么看我干嘛啊?”
赵嵩:“€€€€€€€€€€€€”
真是没大没小的。
他幽幽叹了口气,见乖仔待喂的鸟儿一样,伸着小脖子张着嘴巴等方子晨喂吃猪骨髓,转开话题:“我们乖仔你有什么打算啊?”
这话不止方子晨,赵哥儿都愣了:“什么打算?”
赵嵩看他们夫夫一脸茫然样,眼皮直跳:“不给孩子寻个夫子?找个书院?就天天在店里串串串不成?”
赵哥儿:“€€€€€€€€€€€€”
方子晨:“€€€€€€€€€€€€”
竞是都给忘了。
乖仔蹙起眉,骨髓都顾不上吃了:“乖仔不去书院。”
赵嵩看他似乎很不高兴,立马问:“为什么?”
乖仔撇着嘴:“就系不去,乖仔阔以跟父亲学。”
“你父亲上值,哪儿会有空啊?”赵嵩说着说着,就见乖仔眼眶红了,顿时住了嘴。
方子晨立马将他抱怀里:“不去不去,我儿砸不想去就不去。”
“乖仔跟父亲学,不去书院。”乖仔说。
赵嵩朝赵哥儿看去,赵哥儿脸色有些不好:“爹,这事儿您就不用管了。”
赵嵩晓得方子晨宠孩子,但赵哥儿还是晓得事儿的,如今竟也跟着‘糊涂’起来,定是有事儿了。
饭后赵嵩偷偷问了赵哥儿,知晓乖仔之前在源州求学两次,都受了欺负,顿时火冒三丈,拍着桌怒吼:“反了天了,真真是反了天了。”
“爹,您别气了,夫君收拾过他了。”
赵嵩缓了半天,那口怒气却怎么都消不下来。
赵哥儿看他脖子都气粗了,赶忙倒杯茶过去。
赵嵩猛灌了下去,那股火才消了会儿:“既是不愿去便不去吧!”
方子晨六元及第,乖仔跟着他学也是行的。
“那小风呢?”
赵嵩看赵哥儿又愣了,再次叹了口气。他原以为小风是赵哥儿亲生的,不过后头查了,才晓得小风的事儿,到底是个可怜孩子,赵嵩也是把他当亲外孙来疼。
赵哥儿年纪也不算得大,以前多是做活儿,有些事未考虑得长远,甚至都想不到,方子晨更是个不着调的。若是还在村里,啥子都不用学,只要勤快,会做活儿,孝顺也就行了。
可如今不一样,方子晨大大小小都是个官,如今不过二十出头,以后前程似锦,定是不可能给小风再寻那乡野之家,若是想寻那门当户对的,便得多学着些了。
赵哥儿挠挠头,赵嵩这话说的好像也对,他先头竟是都没想到:“那我给他寻个嬷嬷吧!”
赵嵩‘嗯’了一声,沉默了会儿道:“你娘被郑家送到庙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