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阿叔:“€€€€€€€€€€€€”
唐阿叔这次就带了阳哥儿和秀哥儿来,外加二十个护卫过来,晓是如此,他一路都胆战心惊。
来时就遭遇了快十波打,这两天冯嬷嬷去招工,想找人修院子,愣是一个人都没请着,而且冯嬷嬷感觉一从府里出来,外头街上那些人看她目光森冷得如狼一样。
太过敌视了。
他同唐阿叔说过后,唐阿叔都不敢过来,但滚滚蛋蛋喂啥子都不吃,也不晓得方子晨几人何时回来,唐阿叔只能夜里偷偷的出了城。
蛋蛋一手紧紧抓的赵哥儿,一手抓着乖仔,乖仔看见他眼睛核桃一样,心疼了,弟弟弟弟的叫。
晓得他们下乡去了,怕是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饭早早的就煮好了。
方子晨这会觉得还好,中午一碗‘粥’垫过肚子,张泉等人那真是啥都没下肚了,这会儿怕是饿得慌。
可乖仔中午似乎吃了个寂寞,这会竟比张泉还要夸张,直接提着一口气干完了一碗干饭,把唐阿叔都给看怕了,而后又心疼得不行,说他可怜的少爷啊!今天一定是饿坏了。
于是隔天唐阿叔早早起来,蒸了几十个包子,让方子晨外出时带着。
昨儿也没想着要去那么久,准备得倒是不充分。午时那会老王头是想叫张泉几人一起吃的,不过张泉拒了,倒也不是嫌弃,而是他们人多,大汉子,真应了,怕是一顿能直接吃人大半来月的粮,身上带的最小的碎银都是半两,给银子了,照老王头那诚实又朴素的性子,怕是也不会要。
红薯野菜,真吃上一筐,那才值几个钱?
张泉几人吃了,给个几十铜板的,老王头穷啊!定是会拿的,但给得多了,人又是贵人,他是万万不敢占这个便宜的。
荣和村,荣兴村,下平村,方牛村这一带一共九个村,登记在册的,有上万多来人。
这还是九年前的数据,如今怕是会更多,孩子出生要到衙门上户籍,这事儿可不是免费办的,有些家里穷,那是能省则省,因此黑户多得紧。
像上阳那边,虽也是个洲,可小,底下就八个县,涸洲就大了,县多村多,穷了,人还更多。
这一带干,夏季雨量少,现代耐旱的作物多,可大夏这儿,一干起来,好像也只能种红薯了。
这问题得解决。
可要真弄起来,怕是得忙了。
一月两百两银子,不好拿啊!
早知道不来了,这便宜真是有点不好占。
方子晨逗完孩子,又把带来的地图拿了出来,赵哥儿就见他看了一会儿,在地图上画了两个点后就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乖仔从外头跑进来,趴到他背后说想跟他玩,方子晨回过神,将他抱到怀里,又不干正事儿了。
早上起来,方子晨带着人直径往安平县走,一路策马到了境河边。
张泉几人也不晓得他要干什么,只闷头跟着他走。
境河上游不通路,到了下游得弃马而走,留了两个护卫看守,其他人哼哧哼哧的去爬山,大冷天的都出了一身汗。
看见赵哥儿和乖仔爬得快,一点都不像养尊处优的,张泉抹了把汗,暗暗佩服。
到了上游,方子晨左右张望,又把地图拿了出来,东对照西对照。
张泉问赵哥儿:“主君,方大人这是在?”
赵哥儿摇摇头,问他他也不晓得,但他知道方子晨是有主意的。
虽看着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认真过。
但荣和村若是‘没救’了,以他夫君那尿性,昨天回来,怕是会直接上三炷香,为那些老百姓默哀了。
方子晨收了地图,扭头问身后几人:“你们谁会水?”河水有些浑浊,看不清底。
几个禁卫军举起了手。
“很好。”
方子晨让张泉去山上砍了些细树枝来,削掉叶子,头尾相接,用绳子绑成了一长长的棍子。
“你们两个去河中央测一下水深。”
这会儿还冷,那两禁卫军却是二话不说,脱了衣裳就下去。
乖仔扯了一下方子晨的衣袖:“父亲,你不系会游泳吗?西莫让伯伯去。”
方子晨背着手,一脸高深莫测:“你父亲现在是大人物了,大人物要有风范,动动嘴,做做决策就行了,什么事儿都要我做,你那些伯伯就英雄无用武之地,成摆设了,这样不好,非常的不好。”
乖仔仰着头仔细看他,半响后才笑呵呵,道:“父亲,你明明就系懒,还找借口驴仁,乖仔聪明,才不上当。”
方子晨:“€€€€€€€€€€€€”
这死孩子。
看见几禁卫军脸色难言的看过来,方子晨脸涨成猪肝色,他从地上抄起一根小树枝就要去抽乖仔。
“打小孩几?有人丧尽天良咯!”乖仔怪叫着,晃着小屁股笑呵呵的跑开了。
张泉看他们追追打打,赵哥儿吩咐人升了火后,就在一旁眉眼弯弯的看着没说话。
一禁卫军凑到张泉跟旁:“老大,你说方大人这是想干什么?”他一系列的行为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荣和村缺水,方子晨便跑境河边来视察,两件事还是有些微关联的。
但€€€€€€€€€€€€总不能叫那些老百姓跑这儿来挑水吧!
隔着一座山石嶙峋难以翻越的大山不说,就是从安平县拐过来,他们一路策马片刻不歇,都得去大半天呢!
张泉也不晓的,正要摇头,先头下河测量的两禁卫军出来了。
他们冷得紧,浑身发紫,先烤了火,暖和后穿戴好才回了话。
木棍插到底了,还是没能露出河面来,这棍子他们绑了有快九米长,一禁卫军两手比划了一下,大概一米多的距离,说棍子要是再长这么多,就能露出水面了。
方子晨听完心里有数了。
他又转过身,盯着山看。
张泉听见他叹着气,插着腰很苦恼的说:“这山要炸开,不太容易啊!”
啥子玩意儿?
张泉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
他都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又听见赵哥儿‘哦’了一声:“夫君是想像以前炸马家那样,把这山炸掉吗?”
“嗯!但炸/药得改良一下,不然那点威力,这山怕是炸不了。”方子晨说。
这下不止张泉,旁边几个禁卫军都听清楚了。
炸?
用什么炸?
他们不是那等孤陋寡闻的,平日在宫里当值,歇息的时候也会去茶楼喝喝茶,什么奇闻异事都听过,但炸山?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张泉目光微沉的朝方子晨看,刚赵哥儿语气毫无诧异惊奇,很是平静,还说什么像炸马家那样?
难道他以前炸过?
这方法真的可行吗?
向来想把山平了,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动用大量人力,开挖,开凿,而且,这一切的前提还是那山能挖得动,这石头山山上的石头僵硬得很,一锄头下去,锄头都能裂成两半了,要是能挖能平,不用当官的说,那些个老百姓都先自己干了。
老百姓没读过书,但也不是蠢。
别是年轻人大言不惭啊!
下山路上,赵哥儿又不懂了:“那夫君,你跑境河这边来干嘛?还弄那什么测量。”
“看水量啊!”方子晨看他还不懂,说直白了:“你一碗水倒地上,它能流一米来远,但一盆水倒地上,它就能流十几米远,若是境河水量不多,我们把山炸了,也好不容易挖了河道,水流过去,跟飚尿一样,那就是白做工了。”
荣和村,荣兴村,九个村子离得远,山脉左侧一头是境河,右侧一头是下平村,再往下,直到最末的方牛村,差不多几十公里。
境河水量若是不多,刚挖出来的河道又吸水,怕是引不到方牛村。
而且,分流之后,境河水势必定会下降,这会不会对安平县造成影响,这个因素也得考虑。
境河从安平县经过,最后汇入钦河,若是要挖河道,为了不对别的地方遭成破坏,就得讲究一个‘殊途同归’,新开挖的河道,也必须同钦河连接上。
张泉几次想开口询问,炸山怎么个炸法,能不能行啊!但最后都没问得出口。
当初来,夏景宏就吩咐他了,让他唯命是从便是,而且这会听方子晨说的头头是道,考虑周全,很像那么一回事儿,便也不问了。
回了衙门,歇了一晚,隔天几人又出去了。
这次直接到了下平村,方子晨确定好地势还有开炸打通的地方,做好了标记,又开始挨村挨地的看。
河道往哪里挖,这个也得讲究,既要能方便百姓洗衣灌溉,又不能占用过多良田。
几十公里的河道,真挖起来,需要大量的人力,而且也不能让人白做工。
怎么挖才能最省钱省力,这得计算好。
从下平村一路看到最末尾的方牛村,写写记记,一共去了九天时间,方子晨马是骑到蛋疼。
最后走路姿势都不对了,那天瘸着腿进衙门,唐阿叔都吓一跳,只以为他暴露身份,被人打了,后来晓得是人屁股蛋疼,买了药酒让赵哥儿给他揉揉。
赵哥儿和乖仔早几天前就没跟着他跑了,方子晨只带着四个禁卫军自己跑,其他人被他派出去买‘料’了。
乖仔先头背狗,方子晨觉得没眼看,这会背了弟弟,方子晨还是觉得没眼看。
滚滚包得很厚,大大一坨,体积看着就是乖仔两倍,这会乖仔背着他,就像驼着一头大肥猪,准备背去镇上卖似的,微微弓着背,方子晨都怕他被老二压出翔来。
乖仔像已经是好几个娃的爹了,背狗也背出经验了,时不时轻轻拍一下滚滚的屁股,或者颠一下,然后哦哦哦的哄。
这模样儿实在是贤惠得紧。
乖仔见他回来了,赶忙哒哒哒跑进厨房给他端了碗水来:“父亲今天累不累啊?”
方子晨喝了口,喉咙舒服了点:“不累,倒是你,重不重?”
他这老二长得是膘肥体壮,体格赛大象。
“不重呀,弟弟小小滴,一点都不重,乖仔想一起背两个弟弟,但爹爹不给,只给乖仔背滚滚。”乖仔有点不高兴的说。
不给背就对了。
再来一个,搁前面做夹心饼干吗?
方子晨动不了了,大腿两侧红彤彤的,还脱了皮,这会擦了药,还没干,就裸着。
接连几天吹着寒风,脸也裂了,帅气不比当年。
这会躺在床上,他拿着一个小镜子,左看右看,唉声叹气。
赵哥儿看着都好笑,靠过去:“夫君,你还是很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