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儿挨近他,也牵住了他一只手。
方子晨左手夫郎,右手儿子,也觉得心都满了。
“父亲,”乖仔仰头看着他:“你真厉害,乖仔以后也要做像父亲这样滴仁。”
方子晨笑了笑:“低调低调,今天我只是瞎吹了一下而已,你父亲的厉害之处,可不止忽悠人这一点。”
赵哥儿:“€€€€€€€€€€€€”
这话要是被旁儿人听了去,怕是都白感动了。
方子晨回了家,村里人个个看他眼神又不一样了。方子晨也没在意,又拿了箩筐,领着乖仔往山上去。
妈了个巴子的。
敢蛰他三个儿子,这些马蜂不抄它们老窝,盘掉它们,是不行了。
乖仔一脸凶神恶煞,捏着拳头跑在前头带路。
这会儿盆大的马蜂窝已经掉在地上了,村里人都想来拿回家整两口肉吃,可不好动,那天上午发生的惨绝人寰的事儿,大家可都看见了。别说小孩,就是山上砍柴的,山脚下干活儿的,都没跑掉,被蛰了,全村人肿了大半,谁还敢动啊!
这会方子晨到了地,马蜂前头受了惊吓,这会窝边还有十几只工蜂嗡嗡的巡视着,方子晨掏了个竹筒出来,点燃了,竹筒里头突然冒出了浓烟,他扔到了蜂窝旁,不一会那十几只工蜂就歇菜了,方子晨跑过去,一箩筐盖到了马蜂窝上,又点燃了一竹筒塞到了箩筐里头。
乖仔一直喊噢耶噢耶,然后跳着:“父亲,盘掉它们,它们爱蛰人多。”
等了半个小时,想着马蜂应该都晕了,方子晨小心翼翼掀开了箩筐,把马蜂窝放背篓里,带乖仔回了家,还没到山脚下,看见赵哥儿来了。
“没事儿吧?”
方子晨哼了一声:“我都亲自出马了,还能出什么事?回家给孩子炒马蜂吃吧!”
赵哥儿往箩筐里一看,都惊了,没想这马蜂窝比预想的还要大,这几个孩子真是太不知死活了。
山脚下正有几妇人在田里种菜。
这田先头拿来种了庄稼,这会收割了,空了出来,有些家菜地小,过冬吃的多,也没啥野菜挖,就得种田里来。
第379章
几个妇人手不停,锄头一下一下耙着田,嘴也没闲着。
地儿离的稍稍远,大家声儿就大了。
“王哥儿,你家那小子前儿不是被蛰了吗?现在好些了没?”
“好多了,前儿晚上疼得睡不着,今儿倒是没听见他再喊了,不过听说那帮征兵的要去涸洲那边训练后,他就一直嚷着,说也想去当兵。”
“我家那小子也是,说都说不听,他爹抽了他一顿,他还埋怨起他爹来。”
“埋怨啥啊!”
“说他爹咋地不是知府大人,要是知府大人,他就能也搞特权了,能当兵去了。”
“啊?”有人不懂:“什么特权?”
有个夫郎笑起来:“我家那小子说乖仔小少爷有特权,他想去当兵就去。”
“可今儿我还看见小少爷了啊!”
“乖仔小少爷没去,”说到这,夫郎笑起来:“说知府大人上茅房,总是忘记拿棍子,也不会找,小少爷说他去了,就没人给知府大人找刮屁股的木棍了,方夫郎找的木棍刮屁股不香,小少爷折的棍子才好使,知府大人离不开人,他得留家里照顾。”
赵哥儿:“€€€€€€€€€€€€”
方子晨:“€€€€€€€€€€€€”
赵哥儿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前头地里那几个妇人也在笑。
看着是丝毫没有怀疑这话真假性。
他们就说嘛!大人个文人,不只会写文章会看字,连着地里头的事儿也懂,世上怎么有这种什么事儿都会的人啊!原来方大人也不是什么事儿都会,找木条那么简单的事儿,他们大人就不会,听说县里那师爷,先头就是广安村那边的,虽是离他们平详村好几十里地,有些远,但也听过一耳朵,说是平日啥都不会干,就只会看书,筷子掉了都不会捡呢!
找搅屎棍可比捡筷子难多了,这里头也是有学问的,有些木条人摸着了会痒,这种就不能拿去擦屁股了,有些太滑了或者上头长刺的也是不得行。
方子晨立马扭头看向乖仔,乖仔仰着头,他知道自己估计要完了,讨好的朝方子晨笑了笑,这会儿方子晨看他那嘴巴还肿着,他就说,为什么那马蜂偏偏的就爱蛰他小嘴巴,如今知道了,这嘴巴不蛰了留着干什么?到处的给他造谣吗?
方子晨胸膛距离起伏,把箩筐递给赵哥儿,左右张望,找了根木条。
山脚下掉落的小树枝多了去了,方子晨随便捡了一根。
大家正说笑着,忽然一道小身影蹿了过来,速度极快都带起了一阵风。
大家看过去,就见着他们知府大人举着木条,正狂追着乖仔小少爷。
乖仔跑得很快,两条小腿都看不见影了。
大家都顿住了。
我的乖乖,这小少爷看起来矮不溜丢,没想竟然能跑这么快,比大人家养的那只大狗子还要厉害。
方子晨都要气得冒烟,感觉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小兔崽子你不要跑。”
“打小孩几了,打小孩几了,父亲没人性哟,有没有仁咯,救救乖仔。”
方子晨一木条抽到乖仔屁股上,乖仔猛的捂着屁股跳起来,喊丫丫的:“痛系仁咯,父亲丧尽天良咯。”
方子晨几乎咬牙切齿:“你个小王八蛋还说。”
赵哥儿在后头直笑,腰差点都直不起来。
乖仔被方子晨从村西边追到了村东边,又从村东边追到了村西边,方子晨都气喘吁吁,乖仔孩子笑呵呵的在前头跑,他还觉得挺刺激。
方子晨目光微沉的看着他的小身影,这小子真不是白练的,他这一年来忙,没怎么运动过了,如今都不太行,连他儿砸都追不上了,看来还是得抽空锻炼一下才行了,不然以后想教训儿子都不行。
乖仔见他停了下来,小脚丫原地踏步,回眸一笑,顶着一张猪头脸,招着手:“大王,来抓我呀。”
方子晨:“€€€€€€€€€€€€”
大王不想来抓你,大王想吐。
赵哥儿没理会他们,回家后就坐在院子里捡蜂蛹,马蜂窝外头是一层硬壳,掰掉了,峰房上头还盖着一层白膜,把白膜撕掉,捡出里头的蜂蛹就成了,蜂蛹白白胖胖的,有些还是虫子,有些却已经张了脚,有了马蜂的样子,但还是白色的,这种幼峰从峰房里出来后就不动了,但还没发育好的蜂蛹一只只,不停的在篮子里蠕动着,方子晨拎着乖仔的后衣领刚从院子门口进来,看见篮子里的大肉虫,整个人脸都白了。
赵哥儿听见房门砰的一声响,方子晨整个人就不见了。
乖仔跑过去:“爹爹,乖仔来帮你,啊,西莫有虫子呢?”
“这就是马蜂幼虫啊!”赵哥儿说:“马蜂小的时候就是虫子。”
乖仔眨着眼睛:“这样吗?”
赵哥儿瞥了他一眼,也没问方子晨怎么收拾他了,反正估计是没怎么动手,他夫君宠儿子得紧,真生起气来,也不过是捏人屁股,或许象征性的抽一下,完全不用担心他会把儿子打坏:“等会你拿去给你张泉伯伯他们炒给你吃。”
“为西莫呀?”
“你父亲怕,就不搁家里炒了。”赵哥儿说。
乖仔捡起一直蜂虫放在手心里,蜂虫很活泼,在他手心不停的翻动,胖胖的,瞧着很是可爱,乖仔都不晓得他父亲为什么会怕,这东西又不咬人,螃蟹才可怕呢!
这玩意儿下酒最是好,捡完了最后装了满满一大盘。
张泉几人在造纸厂那边扎了帐篷,平日就歇这边,看见乖仔手臂上挎着个篮子,领着滚滚蛋蛋过来了,知道来意,张泉盯着那盘蜂蛹都要流口水。
造纸厂里头设了食堂,先头从蜀南带回来的几个哥儿姑娘就在里头做活儿,这会张泉让她们帮着把蜂蛹炒了,出锅后焦黄奔香。
张泉招呼了留守在这边的几个禁卫军一起吃。
这玩意儿好吃但少有。
马蜂窝一边建立在繁茂的大树上,或者隐蔽的草丛里、阴暗凉快的土囊下,很难寻觅,在京城都不怎么能吃得着,这会儿托福了,张泉和石林杰几人月例是从夏景宏和秦家那边走的,当初都问好了方子晨才把人留下,不然三十禁卫军,四十秦家兵,共七十人,方子晨觉得他那一月两百多的月例是绝对养不起这么多人的,要是让他出月例,他宁可不要人,来涸洲就一直苟,实在不行,出门就多带两块板砖。
张泉几人月例还是挺可宽的,一斤几十文的酒,能时常的喝,这会几人喝一口,就陶醉的啊一声,似乎吃神仙妙药羽化登仙,要去往极乐世界一般,美得很。
乖仔喂滚滚蛋蛋吃了几只蜂,自个又吃了几只,确实是嘎嘣脆,香香的,他满足了才盯着张泉:“伯伯,这酒那么好喝呀?”
“嗯!”
乖仔实在太好奇了:“它系不系有鸡肉味啊?”
张泉笑着:“没有。”
“那有包几味?”
“也没有。”
乖仔皱着眉头:“那它还好喝呀?”
“定然是好喝的,没这玩意儿,我可活不了。”张泉摸着他的头:“虽然比不得京满城里的贵林酿,但入口醇和浓郁,饮后甘爽味长,绵柔不辣喉,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长大了你就懂了。”
他说的乖仔都好奇,目光灼灼看着他的碗,在京城那会儿,赵家几父子吃饭的时候,也爱喝些酒,乖仔当时好奇得很,也想喝一口,不过赵家人没给,他爬到饭桌下,摸到赵云澜跟前,趁他不注意,手往他碗里伸,想舔两下看什么味,赵哥儿抽了他一顿,他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会儿他往外头看,赵哥儿不在,这里离家也远,他觉得此地安全得很,便问张泉,说他想喝一点点可不可以,张泉想了想,把碗举起来,喂了他一口。
这酒又辣又呛,乖仔都咽不下去,站起来,一直往嘴巴扇风:“好辣哟,好辣哟。”
旁儿几人看他都跳脚了,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乖仔觉得这酒实在是难喝得很:“父亲说滴没错,这酒真滴有股马尿滴味道。”
“马尿?”张泉愣了一下:“马尿什么味道,你父亲怎么懂?”
乖仔想都没想:“喝过就懂鸟呀,伯伯,你西莫笨笨滴?”
张泉:“€€€€€€€€€€€€”
这没准可能是实话。
大人抠搜得紧,没脸没皮的,没准舍不得买酒,喝马尿也不一定呢!而且大人怕方夫郎,屋里的总不喜欢汉子们喝酒,大人没准喝不着,馋了就只能喝马尿。
毕竟这两者,还是挺型似的。
旁儿几人只觉得方子晨太重口味了,以前晓得他厉害,可这会莫名觉得他好像更厉害了些€€€€马尿都敢喝,好胆!
乖仔很大方:“伯伯,父亲说这东西贵贵滴,你要系想喝,阔以去接小白滴尿。”
小白是秦管家送他的那匹马。
张泉婉拒了。
乖仔又吃了一只蜂蛹:“伯伯,你不要跟乖仔客气哟,小白每天都要拉尿,你不喝也系浪费呀,浪费系不对滴,你若系不好意思,明天乖仔去帮你接。”
张泉都噎了,他爱喝酒,但不爱喝马尿,口味没有大人那么重。
旁人几人看张泉一脸菜色,又不厚道的笑了。
乖仔都不晓得他们在笑什么,吃了点蜂蛹,就牵着滚滚蛋蛋回去了。
隔天张泉悄默默找了方子晨,昨儿他一夜辗转反侧,觉得喝马尿这行为真的是不太好,省钱不是这么个省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传出去,总归是不好,怕是要颜面扫地。
“大人。”他说:“您以后若是想喝酒了,跟属下说,属下给您天天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