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上门来,当娘的问那汉子咋样,媒婆就说了,哎呦,那汉子老勤快了,又老实,家里十三亩地儿呢!还只一兄弟,家里四间大茅房 ,后院还有三只母鸡,不错得很呢!老姐啊!老妹不诓你,你走出去问问,牛家大朗,个个都是竖大拇指,也就咱两交情好,晓得他家要相看,我就先找你来了。
是不错。
媒婆一走,当娘的回屋就跟闺女的说了,闺女蹙着眉头撇撇嘴:“娘你别听媒婆吓说,她们就是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能说成死的,我们村葛蛋你晓得不,媒婆去了隔壁村帮他相看,跟人说他长得贼拉俊俏,可你看葛蛋,他俊了?”
“哎呀,这个牛家大朗是真的好,娘也听人说过。”
“有多好?有方大人那么好吗?要是方大人那样的我就嫁。”
“你就是不当家不知事,这会儿就爱看那面相,模样俊能当饭吃?”
“反正就是俊的好,要是俊的,我跟他住茅房我都愿意。”
个个的一相看就把方子晨搬出来了。
先头闺女哥儿闹,当娘的还骂两句,后来路上遇见方子晨,见着人那模样,以前就晓得这是个十分俊俏的后生,打眼得紧,可这会儿也不晓得咋的了,是不是春天到了的缘故,仔细一看,哎呀妈呀,老脸都红。
有些哥儿姑娘胆子大,路上装着跟方子晨偶遇,想着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方子晨什么人啊?
当年河慧慧想跟他转角遇见爱都没成功呢!这几个,更是不可能了。
一小哥儿朝他抛媚眼,方子晨就走过去了:“小兄弟,你眼抽筋了?要不要紧啊?用不用我帮你叫人?”
没一个成功的。
有几个还被乖仔说话给臊跑了。
这些哥儿姑娘先头这般做,家里人是支持的,要是真成了,那就是大人的妾室了,这身份,还有那些厂,谁不眼热啊!要是能攀上大人,以后他们在村里可就高人一等了,没准的自家儿子还能捞个厂啊之类的管管。
这些事情瞒不住,自是被传出去了。
大家就笑话了。
人什么地方来的?京城啊!那啥个地方?听说那地方都是有钱人,个顶个的富贵,人哥儿姑娘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大人从哪种地方来,还只方夫郎一个,你们还不清楚啊?
还想着靠上去,是觉得自个比京城里的姑娘哥儿还俊是不是?
倒也不是说咱们村里姑娘哥儿就一定比人差,可人见过大世面,去过大地方,再看看大人对方夫郎那态度,你们就该晓得了,别玩那些儿小把戏了,大人聪明着呢!要是惹了方夫郎不快,你家大儿子不是还在造纸厂里干活的吗?
被这么一劝,大家自是不敢再偶遇方子晨。
闺女也想明白了,应了媒婆的话,结果姑娘家这边同意了,媒婆上了牛家,牛家大朗说不急,他想再等等。
等啥?
这闺女模样也美了,还勤快,还看不上啊!那你喜欢个啥样的?
牛家大朗没说话。
他爹就急了,不说这事儿爹就给你做主应下了。
牛家大朗不同意。
“那你到底喜欢啥样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牛家大朗扭扭捏捏:“我,我,我喜欢方大人那样的。”
除了牛二郎,和牛大朗他娘,所有人都呆了。
好了。
这下真是完犊子了。
女方那边喜欢方大人,好不容易劝了,回头是岸了,同意这门亲事儿了,结果牛家这边又喜欢上方大人了。
牛老爹拍着大腿想哭,方大人他见过,那真是老□□女都通杀的,可€€€€€€€€€€€€长得像方大人的姑娘哥儿去哪里找哇?
他儿子要说喜欢那母猪,他都不至于这么绝望。
村里人可不就得‘埋怨’上方子晨了,希望他别老是出来晃悠了,这当官的,咋不在涸洲城里坐镇呢?天天的出来晃。
以前那些官老爷可是从没在村里呆呢!
这些方子晨都没懂,他忙工务,忙着跟孩子玩,恨不得学鸣人来个分身,哪有功夫去听那些闲言碎语。
可唐阿叔却是晓得的。
不过不奇怪,当年他伺候孟如清,孟如清那模样可是从小俊到大,后来求娶的那可真是从孟家门口排到了城门外,这是不夸张的。
要不是秦少爷厉害些,被老鼠夹夹了腿,还坚持不懈拄着拐杖翻墙念来情书,听得他家少爷一个春心荡漾,孟家的门槛没准的还要换七八十回呢!
这会听着几个妇人说牛家的事,唐阿叔都跟着笑,余光看见几个陌生的汉子:“咦,他们是谁?我们村的?”
旁儿妇人瞧了,说不是。
喊了一嘴你们谁?
几个汉子就说了,是南山村那边的,想找大人。
他们说得犹豫,因为他们没啥身份,不晓得大人会不会见他们。
唐阿叔领着他们回去了,方子晨不在,赵哥儿在院子里问了话。
就是想做化肥生意的。
“我们想和化肥厂要些货,卖隔壁县去,不知得不得行?”汉子说得小心翼翼。
他们是先头最先去化肥厂问的,不过那里的管事做不得主,让他们来找大人。
南山村那边,赵哥儿倒是听过几耳朵,家家户户都地少,地里讨不来吃的,自是找旁的门道换银子了。
倒卖化肥这倒是行的。
化肥厂建在安平县这边,周边几个村子买得便利,可外县就困难了,要是有人运过去,即使是一袋贵个十几二十来文的,也定是有人愿意买。
不然自己还能跑安平县这边来买吗?来了,一次也就能抗一袋。
可家里十几亩地,得用个四五袋的,怎么整?又没有牛车。要是家里儿子多,那就辛苦些,跑一趟,可村里多的是不敢出远门的。
这几个汉子脑子活络,就想到这个问题了。
这是小事,不必问方子晨,自是行的,赵哥儿给做主了,他通知下去,以后直接去化肥厂那边买就行。
得了准话,几个汉子眉开眼笑的走了。
回了村,家家户户都凑了银钱,买了三只牛。
三月底,田里头都翻好了,要开始种地了,这会忙完了大家才想起来,遭了,化肥还没买。
这怎么整啊?
安平县离家里头那么远,光是走过去就得两天,回来要是扛了东西,怕是要三天,主要还不认得路,毕竟没去过,村里人,也就去过镇上和隔壁村,远的地儿就很少去了,而且回来累得够呛,地里的活儿怕是都要耽搁了,村里镇上都没牛车,要是有大家伙合租还能去把化肥拉回来,现在怎么弄啊!
愁死了。
先头光顾着高兴,这问题竟是都没有想着,一家人晚上吃饭都吃不下。
隔天起来还想去邻居家问问,啥时候去,倒时候搭个伴什么的,可刚出院子,外头村口闹哄哄的,一听,说是什么卖化肥的。
巧了不是。
正烦这事儿呢!
赶紧去看,是外村的人,不认识,牛车上满当当的堆放着一袋一袋的东西。
化肥就是听过没见过。
这会儿看见村里人都围过来了,一汉子把随身带的文书拿了出来,就是一张纸,上头盖了官印。
“我是安平县南山村那边的人,先头跟方夫郎要了些化肥出来卖,这是方夫郎盖的印,你们村长呢!”
“老头就是。”
“那你看看确认一下。”
怎么卖个化肥还有整这玩意儿啊?
可村长还是看了:“是官府的印。”
那汉子把文书小心翼翼叠了收起来,才道:“我这化肥是跟方夫郎那化肥厂拿的,这是证明,你们买了就可以放心,不过以后要是有人再来卖了,你们就要看了,有官家发的文书,那化肥就是方大人那化肥厂做的,要是没有,那化肥估计就是假的,不敢保证有没有用,大家记住了啊!”
哦。
原来这么一回事儿啊。
这还是赵哥儿后头想起来的,因为这化肥用旁儿东西做也像,老百姓怕是分不清,等会儿有人做了假的出来卖低价了,老百姓贪便宜,买了那假的,回头不好用还好说,要是祸祸了庄稼什么的,后头怕是要怪到他们头上来。
这会儿从他们化肥厂拿货的,都是摁了手印的,不能拿假冒充,多少价随他们定,官家不过问,不过卖的时候,得跟老百姓说一声,这化肥怎么放,几时放,得交代清楚。
这有啥。
不过就是多一嘴的事儿,不打紧。
卖化肥的汉子也不是傻的,价高得离谱,老百姓嫌贵自是宁可跑一趟,但价格合适,还是有人愿意买的。
这会儿大家一听,就心安了。
先头大家围着牛车只看不买,就是不晓得化肥啥个样,怕人黑心的拿旁的东西忽悠他们,这会儿不用怕了。
卖化肥的汉子说了一通化肥经,大家知道怎么整了,这会儿问:“那啥子卖啊?”
“两百二十文。”汉子说。
化肥厂是一袋两百文。
在安平县里头卖,就多个几文钱,可这边离安平县远,价格自是高一些,毕竟运过来牛累人也累,都是不容易。
老百姓自是也晓得的,换以前肯定是舍不得,家里十几亩地,得要个三四袋的,那就是多了快一百文。
现在却是舍得的,毕竟好日子都在后头呢!等六月底庄稼种出来,这些银子就都赚回来了。
可还是习惯性的先讲个价,结果自是不能少的。
“那我要三袋,小伙子,你下次还来不?”这问的自是家里头穷的,一下拿不出更多的银子来,家里汉子虽是多,可一个老了,另外几个都是半大的孩子,要是人不来卖化肥,他们可就惨了。
这会儿买了,又怕人下次不来,想买多些,可银子不够。
“来的来的。”汉子说:“等追肥那时候还来一次。”
“这就好。”
要是真一下拿出太多银子,大家也是舍不得的,三四袋化肥几乎就要掏光家底了。
不过也有那几十文都掏不出的,在一旁巴巴的看着,都不敢靠近,瞧着村里人买了化肥,羡慕得紧,他也想买,可家里没有银子,这会儿家家户户都买了,就他买不起,只能抹眼泪。
同村人瞧着他一把年纪了,头发苍苍的,也可怜:“老大哥,我€€€€€€€€€€€€”他刚想说要不我借你两百文,他媳妇在旁边咳了一声,这汉子话直接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