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阿叔说:“那我上次买的白糖岂不是要浪费了。”
“怎么会浪费呢?孩子不能喝我能啊!晚上孩子睡了你再偷偷给我泡。”方子晨做贼似的,往左右两边看,确定都没人了,把一水囊递给他:“泡好了你就倒里面。”
唐阿叔:“€€€€€€€€€€€€”
这是有备而来啊!老爷恐怕是早就惦记上他那三斤白糖了。
滚滚蛋蛋跟着来,唐阿叔自是也跟着。
一路走,沿途总有些老百姓送东西,也不贵重,都是自家种的,方子晨都一一笑纳了。
上阳在南,同衡阳比邻,大队一路往南边出发,涸洲南边水果多,路上还常常能看见一些梨树,就长山上,瞧着应该是野生的。
上次那老汉送的梨挺好吃的,赵哥儿似乎很喜欢。
方子晨瞧见了自是不会放过,让赵哥儿带着队先走,自己则拿着两麻袋领着乖仔和溜溜蹿山里去了。
梨树上结的多,不过有点高,方子晨助跑两步,蹭的一下就爬上去了。
乖仔小脸红扑扑的:“溜溜,我父亲爬树是不是很厉害?”
溜溜仰着头,看方子晨在树上摘梨子,目露崇拜:“嗯!猴子一样,方叔最厉害了。”
“酷不酷?”
“酷。”
两个小家伙彩虹屁吹得啪啪响。
方子晨听得高兴,丢了两个下来给他们吃,甜甜的,两个小家伙捧着吃得一脸满足,然后仰着头喊:
“父亲,你右手边有一个,大大地,摘那个。”
“方叔叔,你头上也有一个。”
摘了不一会儿麻袋装了大半,到底是不方便拿了,方子晨从树上下来,正想着怎么把剩下的梨子全打下来,七/八个汉子扛着锄头从草丛里跑了出来。
“你们什么人?敢跑我们村来偷梨子?”
偷??
这可冤枉死人了,他可是法治栏目看了整整一个暑假的人,从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儿的。
方子晨看看他们,又看看梨树,梨树底下一片杂草,比人还高,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特意种的。
“这不是野生的吗?”
“是野生的,但这是我们村的山,把梨子放下。”
有些村子便是这般,极度排外又划地盘,只要长他们地盘里头的,那就是他们的东西,旁的村想来他们山里砍柴啥的,那都不得行。
这话让方子晨想笑了。
他涸洲老大,整个涸洲公山都是他的,这会儿别说摘点梨子,就是这梨树他想连根拔起带走都是得的,还你们村的山,笑死人。
乖仔和溜溜蹙起眉头,看着那几个汉子。
方子晨才不给,这是他辛辛苦苦摘。
几汉子也瞧出来了,他们这边这季节梨子多,其实卖也不值几个钱,拿了就拿了,可不问自取便是偷,光天化日就敢跑他们这儿偷东西,简直是没把他们放眼里,今儿不跳出来,人还以为他们村没人,好欺负,下次怕是能直接偷到村里去。
几汉子要握着锄头正蠢蠢欲动,就见对方一脸惊恐,指着他们身后:“我操,那是什么东西?”
汉子们扭头看去,方子晨麻袋往肩上一甩:“赶快跑啊!”
乖仔和溜溜反应过来,见方子晨不顾道义已经跑前头去了,赶忙撒丫子追了上去。
汉子们喊着,挥着锄头在后头一个劲儿的猛追。要换以前,方子晨这一身装扮和模样,汉子们肯定是不敢惹,但这会儿一点不怕。
他们知府大人公正廉洁,秉公执法,才不会‘官商相护’。
“来人啊!遭贼了,遭贼了,快来人啊。”
“追啊!追啊!”
“你们别跑。”
“把梨子放下。”
汉子们呼啦啦的追着方子晨跑。
方子晨气不过:“什么贼,这明明是山上自个长的,你们不要乱说。不然等会儿我打你们板子。”
汉子们一听这会,他娘的,这年头小偷都这么嚣张了吗?
一汉子捡起一块石头就朝他们砸过去,不过没砸中,这三人泥鳅一样,滑溜得很。
方子晨一边跑一会回头,怒道:“你妹的,砸中我儿砸我可跟你们没完。”
“谁怕你。”
“我可是知府大人。”
汉子们停下步子怔愣了一下,方子晨以为他们信了,也跟着停了下来,村民们多是淳朴,这会儿要是晓得了他就是方大人,反应过来后怕是会很激动,然后主动要去帮他摘梨子。
盛情总是难却,方子晨正要把另一个麻袋掏出来,一汉子气得胸膛都剧烈起伏,指着他先骂了:“敢冒充我们大人,兄弟们,砍他。”
方子晨:“€€€€€€€€€€€€”
传言新来的知府大人英俊潇洒,身高八尺有余,端的是好看,眼前这个也好看,但€€€€€€€€€€€€知府大人什么人啊?
京城来的,又是文科状元,怎么可能会爬树?刚他们可是都瞧见了,这人在树上摘果子,那真是猴子回到家一样,蹿来蹿去,如履平地,他们村里长大的,爬树都没能爬得那么溜。
而且,知府大人家就四个孩子谁不懂,一个十来岁的哥儿,一个是乖仔小少爷,另外两个小少爷还很小,瞧瞧对方带的这两个,一个看着八岁左右,一个瞧着应该四五岁,怎么可能是知府大人呢!
敢冒充他们知府大人,简直是太过分了。
汉子们似乎被激怒到了,追得更凶。
野草高得很,乖仔两只腿虽只筷子长,但跑得比狗快,加上个头小,一蹿草丛里直接不见影了,要不是草动,都不晓得他跑哪里去了,方子晨个高腿长,跑得跟龙卷风似的。
溜溜就不行了,这会托了后退,方子晨返回来一把将他夹腋下,跑到官道上,方子晨放下他,三人爬上马背,两腿一夹马肚,赶忙策着马跑了。
汉子们还要追,可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只能在后头骂骂咧咧,没一会儿方子晨就把他们甩在后头了。
乖仔小揪揪都跑乱了,这会儿乱糟糟的流浪汉一样,小鼻子上还冒着汗,他心噗通噗通跳,双眸亮晶晶的,扭头看,没见着人了,立马呵呵呵笑了起来。
溜溜也跟着笑。
“溜溜,好不好玩?刺不刺激?”
溜溜一个劲儿的点头,确实是又害怕又刺激。
跟着方叔叔和乖仔,真是太好玩咯。
前头是人‘上赶’着送梨,不要还不行,这会儿摘两个野果子,还被人当做贼了,这明明是他的地盘,真是岂有此理。
方子晨一路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等追上大队,赵哥儿看他们三人模样有些狼狈,而且那麻袋也没装满。
那野梨树应该有些年头了,很大一颗,梨子也多,瞧着不只一麻袋。
他夫君那是扒皮天王,雁过不留毛,往常麻袋不装满铁定是不回来,今儿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但又不像出事儿,因为两个孩子似乎很高兴,眼睛发着光,一直在笑,显得很兴奋。
这么丢脸的事儿,方子晨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怒,哪里好意思说,赵哥儿拿着梨子回了马车里,乖仔想吃梨了,让赵哥儿帮他削,他小脸蛋上脏兮兮的,小碎发还黏在上面,似乎在地上滚了一圈,赵哥儿拿帕子给他擦干净,才捏捏他的小鼻子。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乖仔手舞足蹈:“呵呵呵,爹爹,刚刚有人举着锄头追我们。”
溜溜打补充:“好好玩。”
什么?
赵哥儿一问,清楚来龙去脉后,直接和周哥儿笑开了。
后头再见着路旁山上有果子,方子晨再眼红也不敢去了,赵哥儿老是笑他,连着周哥儿也是,这让方子晨感觉有点臊。
不过他跟着大队,没溜山上去,这下都不用报姓名,老百姓也是不疑有他,这是大人,没错了。
禁卫军训练有素,腰间佩着剑,气质凌然,个个瞧着是孔武有力,更不要说后头跟着的十几车货了。
涸洲没这种大商。
一定是大人的队伍。
又有来送东西的了。
从涸洲出来,就没这种白吃白喝的待遇了,方子晨着实忧郁了好一阵。
几个孩子也不觉得无聊,有方子晨在,他们想无聊都无聊不起来几乎都是一路玩着过来的。
有时赶上了就歇镇上客栈里,但大多时候都是歇在野外,先头瞧着大家都辛苦,风餐露宿的,又正好歇河边,赵哥儿就让大家架锅烧水,煮泡面吃。
这一吃,禁卫军和几个管事就惦记上了,张泉不惧方子晨,每次歇路上,总跟方子晨说,大人,我知道您一向最是体恤我们这帮属下,这几天兄弟们都辛苦了,今晚也没啥吃的,您看€€€€€€€€€€€€
方子晨沉声道:“我不看。”
张泉:“€€€€€€€€€€€€”
“中午从新平县出来,我都叫你们买包子了,谁让你们不买。”方子晨斜了他一眼:“你说说,你们这些天吃了我多少泡面了?我就带了六车。”
这帮禁卫军一顿要吃三包,二十个,六十包,还有那几个管事,天天吃的话,这六车泡面都不够造,恐怕半路就能吃完了,没了货,他还卖个求。泡面的名声怎么打出去?
张泉先头也不知道后面那几车上装的是什么货,没多重视,之前赵哥儿去厂里厨房煮泡面,那味儿大,在里头管理的几个禁卫军回来还跟他嘀咕,说香,实在是香,也不知道方夫郎到底是煮了什么玩意儿,弄得吃饭的屋里都是味,他们都吃不下饭。
厂里的工人也是议论得厉害。
张泉还笑话他们没出息,村里人这般也就算了,可他底下这些兄弟都是从京城来的,在皇上跟前当过差,什么东西没吃过?
如今说起来竟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实在没出息。
可如今吃过了,才晓得是真的好吃咧!可惜大人是个抠搜的。
一路过来,倒也没遇上什么事。
只要途经城镇,乖仔和溜溜都会率先打马冲过去,亮出奥特曼腰牌,每次守城门的士兵一见着令牌,那是立马的毕恭毕敬,将他们迎进城。
乖仔和溜溜耍了几次威风,走路那是昂首挺胸,步伐是迈得六亲不认,牛得仿佛大夏都快装不下他们了。
十月中旬,大队终于抵达上阳。
上阳这边实乃富裕,那城门瞧着就跟别的洲县大不相同。
城门进出的百姓颇多,方子晨的车队排了老长,周边人是嘀嘀咕咕。
“哪里来的商队?装这么多货的,是不是贾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