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清和秦恒煊又猜了大半响没猜出来,乖仔说:“这是野猪拱白菜啊!”
“€€€€€€€€€€€€”
秦恒煊和孟如清彻底服了,也无语到说不出话。
先头是真没看出来,可乖仔这么一说,形象了,但先头偏偏的却是想不到,因为压根没有见过。
蛋蛋噘着嘴,亲了秦恒煊和孟如清一下,很突然,秦恒煊错愕的问他怎么突然要亲亲?
蛋蛋奶呼呼的,腆着个肥溜溜的肚子,叹着气说:“父亲说鸟,要关爱弱智仁士,美仁伯伯帅气爷爷,你们这么没世面,可怎么系好呢!哎~,锅锅,你们也过来爱爱一下他们,只要仁仁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滴人间。”
孟如清:“€€€€€€€€€€€€”
秦恒煊:“€€€€€€€€€€€€”
手有点痒了,莫名有点想打人。
这几个真是小兔崽子。
秦恒煊咬牙切齿,到底是不服气,同乖仔和滚蛋杠上了,说那轮到他来模仿,你们几个小的来猜。
他魔法打败魔法,模仿的都是乖仔和滚滚蛋蛋不认识的动物,几个孩子觉得他耍赖皮,压在他身上吵吵嚷嚷的同秦恒煊‘撕打’了起来。
“帅气爷爷是赖皮蛇,你学狼怎么不嗷呜叫?”
“就是咯。”
“你学虫子的时候你也没叫啊!”
“啊!怎么这样啊!”
“蛋蛋不要听爷爷乱说,虫虫不会叫。”
“那爷爷系想骗蛋蛋?骗仁不对,蛋蛋要放大招,吃蛋蛋一拳。”
“臭小子,你在给我挠痒痒吗?哎呦我去,乖仔你屁股不要坐我脸上啊!你今晚都没洗屁屁,清哥儿,快来救命,这几个小子要压死我了,你快救我,不然可就得守寡了。”
乖仔咯咯直乐,几个人滚做一团。
孟如清都看得好笑,在一旁看着他们闹,眉目温润。
这边吵得很,连着秦老将军那边都听到了,心里酸溜溜的:“孩子还没睡?”他喊秦老夫人:“那你去把孩子带过来,我再看看他们。”
秦老夫人气笑了:“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清哥儿最近精神不太好,让孩子多陪陪他吧!”她微垂着眼睛,说:“许久都没听见咱们老大这般笑了。”
“是啊!不过这几个孩子真真是招人稀罕,我现在啊是啥子遗憾都没有了,也不对。”秦老将军说到一半停下来,微微叹了口气:“我还想见见方小子,这孩子,我都没见过呢!”
三个孩子玩累了才想着睡,滚滚抱着孟如清的手臂,像是抱着方子晨,紧紧挨着他,孟如轻轻拍着他胸口,以前赵哥儿也常这般哄他睡,他一下子就呼呼睡了过去。
孟如清给他们盖好被子,就着昏黄的灯光,目光几近贪婪的流连在三个孩子红扑扑的小脸上。
秦恒煊亲了乖仔一下,轻轻坐起来,从旁边桌子上拿了披风过来递给孟如清:“走吧!”
两人去了秦老将军那里。两位老人还没有睡,秦老夫人头上簪子都未摘,似乎专等他们过来。
秦老夫人道:“孩子都睡了?”
孟如清:“都睡了。”
“没闹吧?”滚滚蛋蛋还小,白天玩着倒是没事儿,可秦老夫人担心他们晚上睡觉会闹着找赵哥儿。
孟如清笑着:“没有,都很乖。”
秦老夫人不放心站起来:“塞外冷,我去看看。”
秦恒煊跟几个孩子玩了半个时辰,这会儿感觉累得很,大脑却又很是亢奋,也没拦她,营帐里烧了碳,被子也盖了两床,孩子定是冷不着,不过他晓得秦老夫人疼孩子,不亲眼去看看,铁定是不放心。
秦老将军精神很好,就是见不着孩子心头像空了一大块,晚上本想哄了孩子在这边睡,不过滚滚蛋蛋想跟孟如清睡,他也不好跟孟如清抢,这会儿看着秦恒煊说:“方子晨是不是你的种?”
秦恒煊在一旁坐下来:“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秦老将军不高兴,瞪着他,目光近乎逼视:“他就是了,不是他和乖仔能像清哥儿?蛋蛋能像你?你什么时候去把他接回来,我想看看他,马上。”
“爹。”秦恒煊无奈说:“如今也只是我们猜测。”虽然这猜测八九不离十,但只有这个猜测能说得过去。
但年纪这个又对不上,秦恒煊不敢说死了。
秦老将军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秦家人感觉他们像是被重重迷雾包裹住了,每次要挣脱出来,却总有旁的事儿将他们拉扯回去,怎么想都想不通,也整不明白。
当初孩子从东环玲那种地方被丢下去,理智都在告诉他们,孩子定是活不了,可那么高,孩子一被丢下去,秦家兵就立马下去找了,却是没找着人,就算被着什么东西叼走了,或者摔成了肉泥,那至少也会留下些许血迹€€€€但没有,周边被掘地三尺找了个遍,一点痕迹都没有。
孩子就是不见了。
秦家人私心里觉得孩子就是还活着,可理智尚存时,又觉得不可能€€€€悬崖峭壁,万丈高尺,成年的汉子掉下去都能立刻粉身碎骨,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怎么还能活呢?
方子晨二十三了,当年孩子要是没被丢下去,应该二十了,方子晨大了整整三岁,又是海外来的,当初孩子就是没死,也不可能流落到海外去啊!谁把他抱过去的?
当初周边立时就被秦家兵封锁了,无人得近€€€€€€€€€€€€
可蛋蛋怎么说?
谜团一个接连一个,扑朔迷离,怎么都解释不通。
“是不是方子晨这孙子我都认定了,这三个孩子,我是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我感觉这就是我的曾孙。”秦老将军笃定的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说:“这些事想不通不要紧,见了方子晨应该就能懂了,他肯定会知道,他也一定是咱秦家的种,煊儿,你去接他回来。”
又来了!
“爹,他如今在涸洲任职。”秦恒煊揉揉眉心,头疼的说道:“他那么护着乖仔,这次却让乖仔一个人来,没随行护送,想来是有急事要回去,我也实在是抽不开身。”
他不是不想见孩子,在见着蛋蛋那一刻,他甚至是片刻都呆不住,想马上去找方子晨,那可能就是他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儿子啊!可能去吗?
他去了这边后方该怎么办?谁来坐镇?陆副将追随秦家几十年,可说叛就叛了,林冯两家如今守在边境两头不在后方,旁的人他更是信不过了,他敢走吗?
他能为了一己之私直接抛下要务离开这里吗?要是这期间出了什么事,他承担不起。
孟如清垂下眼皮,半遮住情绪波动剧烈的一双眼,也没说话,他比任何人都想要见到孩子,想到方子晨,心脏更是控制不住的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可也知道这节骨眼不论是他还是秦恒煊都脱不开身。
他任性了一次,痛苦了整整二十年,绝不能再犯第二次。
秦老夫人过了半响才回来,眼尾有些湿红。
大家在一起商讨了半响,虽是迷雾重重,有些事儿完全无法解释,但还是抑制不住对方子晨的好奇。
对他的事,秦家人都是从暗卫和乖仔嘴里听来的,从未接触过,这会儿可好奇了。
秦老夫人这会儿早把方子晨当她孙子看了,叫了钟嬷嬷去把唐阿叔喊来,问他:“方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唐阿叔说:“老爷和主君长得很像,不过比主君高些。”
孟如清在一众哥儿中不算矮,一米七六的个头。
秦恒煊说:“跟我一样么?”
唐阿叔:“比少爷您还要高一些。”
秦恒煊身高八尺有余,算得上是鹤立鸡群的了,秦老将军床拍得叭叭响:“这个头,是我秦家的种了。”
秦恒煊:“€€€€€€€€€€€€”
孟如清问唐阿叔方子晨最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在涸洲有没有人欺负他,喜欢什么?爱吃什么?
唐阿叔眼皮抽了抽,主君怎么想的?怎么可能有人欺负他们老爷呢?向来只有他们老爷欺负人的份,他一一回话:“老爷最喜欢赵主君和三个孩子,其次是银子和占人便宜,不挑食,不过不怎么爱吃姜€€€€€€€€€€€€”
他说得详细,上次派人进京调查,那暗卫回来也说方子晨爱占人便宜,这会儿唐阿叔又说,孟如清问:“他怎么爱占人便宜了?”
唐阿叔吞吞吐吐的都没好意思说。
后来还是喊了张泉来,一听人在蜀南干的事€€€€让乖仔拿麻袋去巡街,就为了占人两把青菜,后头吃不赢,又舍不得扔,硬是要从蜀南运回来,结果路上烂了大半,还找各种借口拿公款奖励乖仔小少爷,然后再背地里分赃€€€€€€€€€€€€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实在是数不完。
秦家人闻言,沉默了半响,感觉有点臊,脸都火辣辣的,又感觉有点好笑,让张泉出去了,秦老将军才悲痛的说:“这孩子小时候是不是过得太苦了?”
唐阿叔摇头,方子晨虽是抠了些,可看着先头不像是被穷苦着养大的,相反行事作风,比着太子爷还嚣张,至于为什么那么贪财那么抠,这个他也不清楚。
可秦恒煊估计是能猜到,乖仔那饭量,之前他们一家住村里,不贪不抠孩子怎么养?真是苦了他儿子了。
这一晚秦家人都没怎么睡得着,心里受到的波动极大,激动、高兴、想方子晨,听了一宿都没听够。
唐阿叔和张泉一问一答,干巴巴的,还是得乖仔来,一问他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乖仔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守过义庄,打过劫,还扮过鬼,把人直接吓得尿了裤子,去山上摘过梨,被老百姓们扛着锄头追得乱蹿,不过没追上,他和父亲跑得快快滴。
乖仔说起来还一直呵呵的笑,他说得详细,大家都能想象得到那些个画面,不由也笑了起来,乖仔这般古灵精怪,感情都是被方子晨带的。
秦老夫人这会儿正抱着滚滚给他扎啾啾,刚笑得肚子都疼,说:“这小子,真是馊主意一个接一个。”
“可不是。”秦老将军说:“这一听就知道是咱们秦家的种,虽是状元郎,可你瞧瞧,他像个文人么?我真是想立马见见那小子。”
孟如清也在笑,脑子里不停的勾勒着方子晨的模样,这孩子性子不像他,像煊哥,正经事儿不爱干,但脑子却是激灵的。
“你父亲真的很像我呀?”孟如清又忍不住问。
乖仔点头:“是呀,不过美人伯伯,你怎么这么问呀,你不是见过我父亲了吗?”
孟如清一顿:“没有啊!”
“啊!”乖仔挠挠头:“可是我父亲说他见过你啊!那时候你坐在大大滴马车里,父亲说他都被吓坏咯,七魂不见六魄,还说你们的马马酷酷滴,杨爷爷雇滴马挫挫滴。”
孟如清一下就想起来了。
是四年前从京城返回衡阳的时候,那会儿行至路上不知何缘由,他心头跳得厉害,就撩了车帘,然后瞧见了一后生,当时他们视线还对上了,后来他本能的再往后看,可没在瞧见了。
那会儿他胸口又涨又闷,分辨不出什么情绪,原来是€€€€€€€€€€€€
他们早就见过了,可是,他没有能认得出儿子。
孟如清捂着头痛苦的蹲了下来。
虽是还想再听,不过事儿多,孟如清和秦恒煊还是去忙了,三个小家伙留在了秦老将军这儿。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江再过来给秦老将军换药,发现他高烧已退,整个人顿时是松了口气。
秦老将军问他那些伤兵们怎么样了,老江语气沉重,说走得差不多了。
先头死伤两千九百三十余人,死在峡谷陵的有一千八百多人,如今带回来的伤兵,能熬得过来的,却不足百人。
秦老将军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明显的凸了出来,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
老江道:“将军,这并非您的错。”
是他识人不清,他有大半的责任。
秦老将军说不出话,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点了点头。
乖仔来的那天就看见好些人被抬出去,那会儿就经过他旁边,尸体并没有盖上白布,听了老江和秦老将军对话,当下说:“我给父亲写信,让他派唐姐姐他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