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第505章

吉洲一旦被攻陷,下一个,首当其冲的,便是涸洲了。

信送出去了,方子晨也没能安下心来。

他晓得大夏如今面临的局面,以前有周家,肖小不敢进犯,如今三国达成协议,大夏怕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他早跟夏景宏说过,夏景宏不是不担心,可却也没有法子,要是兵多富余,不可能只派八万过来,特别是这三国缺了大德的,要是抢了地儿,不伤其百姓和俘虏就算了,偏偏的他们良心喂了狗,夏景宏晓得了,要是有兵,怕是早派来,把敌军打得屁滚尿流嗷嗷叫了,哪还让他们嚣张。

虽是懂这么个理,可写了,方子晨感觉好像心安些。

早知道当初就不贪那点银子了,不贪财,夏景宏就诓不了他,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现在当了地方老大,当官的虽然旱涝保收,听着好像很牛逼,可威风没得耍多少,银子贪是贪到了一些,但都还没吃得满肚肥油,就开战了,如今好了,想跑也跑不了。

方子晨同情自己三秒钟。

人做知府吃香喝辣,他做知府,就要身先士卒。

真是惨的。

以后不能乱贪便宜了,天上就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有,那也肯定是馊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涸洲城里所有的兵都调到北路县,又让秦家军跑外头买料去。

他再做点炸药防身吧!

难民那边,方子晨全权交给了赵哥儿。

十月中旬,京中来信。

黎明前派人送来的,让方子晨帮帮忙。

什么忙?

旧时同窗被困在吉洲出不来了,让方子晨派人帮帮忙,‘捞’一下。

这事儿方子晨不好拒绝,不说只一小事,就是之前他打错了人,害得黎明前掉了颗牙,他便是欠了人的,如今难得对方求到他身上来,这事儿得办。

方子晨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本不用他亲自跑,对方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让底下人过去就是了,可先头北路县一事,还是让他耿耿于怀。

吉洲那边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得到地方上亲眼看了,才能知道得具体!

他把杨铭逸喊了回来,安溪县那边的事儿先暂时搁浅,让他接手手里的活儿后,方子晨带着五十人,往吉洲走了。

可刚至半路,都还没出涸洲,吉洲又传回消宁和县失守了。

方子晨又停了下来,给夏景宏去信。

让他赶紧的想法子吧!

京城里没兵了,可底下各个洲县却是还有一些守备军的,虽是不宜调动,可万事从急。

各洲贮备军虽是不多,可能有多少是多少,蚂蚁再小也是肉。

再不派人来,他就跑路了啊!

一路过去,又碰上了大批往外出逃的难民。

远远的看去,吉洲上空黑沉沉的,似乎笼罩着层层黑云,瞧着一片死寂。

方子晨不敢耽搁,一进入吉洲立即就往季和县去,那边还没有沦陷,但敌军已经打到兴和县了,如今三军就在那边交战。

第436章

再晚一点,方子晨怕兴和县又失守了,一路快马加鞭,路旁全是往外跑的难民,方子晨随意扫了一眼,目光却是骤然顿住。

方子晨都以为看错了,对方灰头土脸,衣衫破烂,面容瞧着不甚清楚,但养了几年的孩子,不说化成灰都认识,但身形还是认得出来的。

他试探喊了一声:“小风?”

对方猛然抬头朝他看过来。

还真他娘的是。

方子晨直接跳下了马,左右张望了两下,随手抄起木条就开始抽他,小风跳起来,想跑,可方子晨牢牢抓着他,他躲不开,只能硬生生被他打了两下,等方子晨停手了这才扑他怀里,带着哭腔喊他:“方叔。”

他真是怕极了,昨天就差点凉了,如今依旧是心有余悸,心里也压抑得厉害。

见了方子晨他就觉得见了老父亲一样,踏实。

“你怎么跑这边来了?”他哭得泪汪汪,到底是是自个大儿子,方子晨也不敢再骂他找死了,看他哭得鼻涕都飙了,赶忙上下看他:“受伤了?”

小风摇头。

方子晨拍了他一下:“那你哭什么啊!吓死我了。”

小风吸了吸鼻子,露出了几分惊恐的神情,道:“我害怕。”

先头落河县那边打起来的时候,小风是知道的,这边商户通知了,说他们囤了好些香料,如今不敢久待,低价卖了,问小风要不要?要就过来运,他们没那么多马车。

小风跟着方子晨呆久了,没便宜都想占,何况是人送上门的便宜,当下就带人来了,他不是没脑子,就是想着隆兴县离涸洲近,如今大军在兴和县打,没几个月的也打不到隆兴县来,情况稍一不对他就立马回去,没事儿。

后头交接完,他却是碰上了季小弟。

以前没和这边商户搭上关系时,他同着季阿奶买过几次香料,曾多次去过他们家中,同着季家人感情算是好,有几分渊源,小风便问季小弟季阿奶他们都还好吗?

季小弟哭着说季阿奶要不行了,小风便想着去看看,便让商队先行回涸洲。

季阿奶见了小风很高兴,撑着一口气同他说了好多话,小风从屋里出来后,没见着季大娘和季爷爷,便问季小弟,季小弟说他娘和爷爷都去世了。

难民经过他们村子,有些饿得狠了,进了村就开始抢,混乱一片,他们跑季家屋里来抢东西,季大娘拦着,被打了一顿,送去医馆,结果没带够银子,大夫拒绝治疗,送回来的当晚,季大娘就去世了,爷爷伤心过度,没多久也跟着离开了。

季奶奶一下苍老了很多,前几天季大丫去给她抓药,这一去也没再回来。

小风跟小丽换了身衣裳带着季家人逃了出来。

可季阿奶身子不便,撤出来就慢了些,前儿人在半道上去了。

小风手里有银子,想去镇上镖局雇些人,不过镖局里头已经没人了,全被商户们雇走了,马匹也没有。

之前留了四个汉子跟在身前,小风让着他们先走了,这四人都是厂里的小管事,村里来的,没什么功夫,要是四个汉子守着他,眼瞎的估计都能看得出来他‘来头不小’是头小肥羊,他不想做靶子,便跟着人分头走了,他和小丽两人,一路不敢漏财,就靠着两条腿,自是慢了。

“昨儿有人、抢东西,那老婆婆、不给,直接€€€€€€€€€€€€直接被、打死了,那人拿、这么大的石头,砸她的头。”

脑浆迸裂一地,整个头都扁了,半陷入泥里。

小风当时就在附近,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吓得魂都要飞了,那汉子发现他,还想一不做二不休对他下黑手,还好小丽在,不然这会儿他自己怕是凉了。

他胆子到底是不比乖仔,从没见过这种事儿,没当场尿裤子都是好的,小姑娘和小哥儿,胆子都比较小些,方子晨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儿了。”

那老太太也是露了财,又没人护着,才遭了这种祸端。

这儿离涸洲还有一天路程,方子晨想让护卫带着小风回去,不过小风这会儿黏着他,说想跟他一起去。

方子晨艺高人胆大,又见着小风似乎很难过,这孩子是个重感情又念恩的,季家原本好好的,可才多久不见,便是死的死,散的散,孩子心里怕是不好受,这会儿回去赵哥儿也忙着,方子晨想了想,带着小风走了,一路往镇上去,却在路上看见了季大丫的尸体。

十几岁的孩子,衣不蔽体,全身青紫一片,淤肿不堪,生前应该是被强烈的殴打过,完全认不出模样来了,可她身上被撕烂的衣裳,小风却是认得的€€€€€€€€€€€€

她就那么被扔在了路边。

如今时局混乱,原有的秩序和法律条规被完全无视,畜生披着人皮混迹在人群中,到处的为非作歹,比得敌军还要让人觉得可恨。

小风异常难受,将季大丫埋了后,他沉默了不少。

方子晨一路开导他,生死由命,要看开些,贪便宜也没错,但下回还是能不贪就不贪了吧,他如今是后悔了。

小风也后悔了,但他觉得方子晨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狗都改不了吃屎呢!他方叔说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再贪便宜,打死他都不信。

“别这么看着我。”方子晨义正言辞的说:“我真的金盆洗手了,毕竟如今我也是身价几十万两的人了,再贪小便宜,就有失格调了。”

周边人:“€€€€€€€€€€€€”

这炫富炫的,真是招人恨。

秦三瞟了方子晨一眼,方子晨这话他是信的,毕竟这会儿整个秦家都是他的了,回来涸洲之前,秦老夫人又给了他十万两银子,加上先头秦主君和老爷给的,绝对不止几十万两,这会儿啥都不干,直接混吃等死怕是都用不完,要是他自个有那么多银子,估计也不屑得再去贪那么一点苍蝇腿了。

黎明前同窗见着方子晨来了,赶忙的收拾东西跟他走。

方子晨看他坐在轮椅上,身后还站着十几个孩子,最大的九岁左右,最小的不足两岁,住的地儿也不算得多好,如此怕是穷的,顿时晓得为什么需要人接应了。

方子晨喉咙都干,指着唐志明身后那帮子小孩:“这€€€€€€€€€€€€这都是你孩子啊?”

唐志明说:“是也不是。”

方子晨:“€€€€€€€€€€€€”

他不爱和读书人说话,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拽文,又爱磨磨唧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搞这种。

显摆你有文化?

唐志明道:“他们都是我捡来的。”

这十几个都是姑娘和哥儿,吉洲百姓穷,孩子多是养不起,自古以来,守旧的思想便是汉子方可传宗接代,没儿子,便是绝户,以后死了,逢年过节的,都没人给烧个香,做鬼都没得吃。

大家想要男孩,那生了闺女和哥儿怎么办?一两个的还能养,要是三四个了,还没个儿子,那还得生,前头的养不起,那便只能丢弃或者€€€€€€€€€€€€淹死。

这帮孩子都是唐志明捡来的,他之前给一商户家的儿子做夫子,那商户也不算得富裕,一月就给他几两银子,如今敌军打过来,他连雇个镖师的银子都没有。

孩子小的小,残的残,没人护送,怕是吉洲都出不去。

黎明前一听敌军打进来了,立马想到了他,对于他的处境,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本是想派人过来,但想想,方子晨就在涸洲,便拜托他帮个忙。

方子晨不敢久留,接到人了,立刻让三十人先行护送离开,自己带了二十人往兴和县去。

这边打仗打得实在是厉害,离战场近,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烟雾和焦臭味,入目皆是一片狼藉,硝烟四起,有些村庄人去楼空,只余一些走不动的老人家拄着拐杖,站在破屋前,怯怯的看着他们。

村里一片寂静,墙壁、土房的残骸、碎片到处可见。有的屋顶已经倒塌,茅草散落一地,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弥漫着一种萧条的气息,让人感觉心情沉重、绝望。

方子晨见了路正仁一面,同他聊了半晌,问他如今什么个局面。

路正仁位居一品,不用惧着方子晨,文武向来就不对付,加上最近一直被敌军压着打,他烦躁不爽得很,脾气难免的就大了,加之大多武将性子直,骂人也不会拐个弯,说的话自不太好听。

这会儿他淡淡的瞥了方子晨一眼,冷着声,让方子晨不必过问,让他回去涸洲坐镇就好,这里还轮不到他来管,手伸得太长,未免就有些不太好了,再且行军打仗,你个文官问什么问?

问一下都不给了?

又不是军机要密。

方子晨忍着气,又多问了两句,想知道他有没有把握啊?是不是皇上另有安排了,他给皇上去信,但皇上一直不回。

还有援军来吗?后方百姓怎么安排,吉洲这边知府也没给他个话,也没见着有官兵组织难民们有序的退出去,后方乱成一锅粥了,这知府跑哪里去了你懂吗?还有如今能不能守得住,给个话,他好回去准备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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