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仔道:“怎么看不出来,这个是哥哥,这个是爹爹,这个是你,对不对?”
“对头对头。”滚滚十分高兴,觉得终于找到同道中人了。
秦恒煊和孟如清都诧异。
这是认真的吗?
滚滚画的一坨坨,乌漆嘛黑的,乖仔竟然看得出来那是个人?
“哥哥,还是你有眼光啊!”滚滚高兴的说:“爷爷和小爷爷都看不出来,太奶奶也看不出来,爷爷还最过分,说滚滚画滴是屎。”
乖仔眉头蹙起来:“爷爷真是太不懂事了,虽然是有点像,可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这个应该是父亲说的抽象派,这个抽象派呢!得很有眼光和有艺术细胞的人,才能欣赏得出来。”
滚滚煞有介事的点头:“哥哥,你这话很有道理,你有艺术细胞。”
“肯定有啊!我艺术细胞像汤圆那么大呢。”
两个小家伙一边欣赏画作,一边嘀嘀咕咕,很像那么一回事,秦恒煊和孟如清都不由觉得好笑。
按规矩,他应是和秦老将军回朝一趟,可方子晨想赵哥儿想得紧,便让秦老将军和秦恒逸带队回去,自己带着三个儿子和刘小文先行回涸洲。
先头方子晨刚回京一趟,那次揍了李原就走,后头李原晓得方子晨被夏景宏叫进宫,可什么都没罚就让他走。
李原气得不行,正想联合人上书,秦恒煊和孟如清却突然进京了,那会儿他还躺床上起不来,直接被秦恒煊和孟如清连人带床拖了出去,扔到了河里。
实在是无法无天了。
可夏景宏啥也没说。
李原晓得自己已经被夏景宏所怀疑了,本是该蛰伏下来,这节骨眼不该轻取妄动,可夏景宏这般偏宠,外头百姓又都在笑话他,李原心里没点怒火,那是不可能的。
正巧大朝被两军接连攻打,眼看着真的守不住了,大朝文摄政王给他来了信,想让他派兵前去,将六皇子带回来。
留着血脉,以待来后。
李原不敢有所动作,可又气不过,要是六皇子被接回来了,大朝就有复兴的可能,这没准是一把能刺向夏景宏和秦家的利剑,他被盯上了,不能有动作,只能派人给钱家和孔家带话。
几家想了法子,正要偷偷派人前往大朝将六皇子偷偷带走,御林军就将他们几家给包围住了。
除去李原外,另外三名官员全部落网。
他们官位不算得高,平日上朝就是站最后头的,寻常也接触不到什么机密要务,夏景宏自是没把心思过多的放在几人身上,而且这三人,平日上值也是勤恳,瞧着也是忠心,没什么存在感,二十几年都未曾露过蛛丝马迹,这会儿大喊冤枉,夏景宏都差点信了。
几家被满门抄斩。
李原晓得侯府完了,还想托人给左相带话,让他救救李志城,要是李志城是个好的,左相估计就帮着求情了,可李志城……
左相后头还是没管。
李原不止叛国,还故意丢了粮,被处凌迟,方子晨听到这个事儿时,都愣了。
凌迟,不就是俗称的千刀万剐?
李原这下是真的是要见鬼了啊!
秦老将军带着秦家军,还有部分西北军、涸洲军进了京,夏景宏领着百官亲自到长里亭相迎。
秦老将军见了他要下马行礼,夏景宏先扶住他:
“秦叔。”
他目光落在救援队上,目光略过众人,里头的哥儿姑娘,精神面貌瞧着就不如京里的姑娘哥儿那边娇羞,乖巧,温柔,但他们眉宇间英姿勃发,干净飒爽,颇为吸引人。
老百姓晓得他们要回来,早挤街上来了,没敢堵着路,毕竟御林军在呢!
大家就站两旁,使劲的欢呼着。
后头该嘉奖的嘉奖,还受封的受封。
至于怎么封赏,方子晨是不晓得的,这会儿正急吼吼的朝着涸洲去。
十二月,方子晨终于见到了赵哥儿。
赵哥儿早早就来城外等着了,几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个模样,脸圆圆的像个盘,一见方子晨他眼眶就红,他站着没有动,只仰头看着方子晨,那视线就好像带着温度。
“夫君。”他嗓音很轻,说:“你终于回来了。”
方子晨哪里受得住他这样子,立即跳下马一把抱住他,力道极大,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中:“赵哥儿,我的赵哥儿啊!我可想死你了,你想不想我?嗯?”
赵哥儿胸口很胀,好像只一瞬间就涌上了一股莫名的酸意,滋味难鸣,他想说想了,可都没来得及开口,乖仔就嗷呜一声扑过来:“爹爹,爹爹。”
方子晨揪住他衣领将他拉开:“你等下再来啊!没看见我跟你爹爹正卿卿我我吗?”
“不要。”乖仔抱住赵哥儿的腿不松手:“我想爹爹多了,爹爹,乖仔想你,乖仔好想你。”
“爹爹也想你。”赵哥儿心都软了,一把抱住他。
滚滚蛋蛋也跑了过来。
晓得孟如清和秦老夫人想孩子,加之又忙,赵哥儿一直都没把孩子接回来,这会儿看着滚蛋,觉得他们大个了些,跑过来的时候,他觉得地面似乎都在震。
三个孩子围着赵哥儿囔,方子晨被挤了出来,他见赵哥儿搂着三个孩子挨个的亲,没给自己半个眼神,心里立马就酸了。
真是生了三个混账小子。
杨铭逸走了过来:“方叔。”
方子晨:“……”
“你叫我啥?”
杨铭逸抿了抿嘴:“方叔。”
方子晨浑身一颤:“我,我已经那么显老了吗?”
话音刚落,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超大声的喊了杨铭逸一声,把杨铭逸都吓了一跳,乖仔原正跟着赵哥儿黏黏糊糊,说怎么怎么想他了,可这会儿一听杨铭逸竟然也来了,赶忙的站直了身子,着急的拉了蛋蛋一下:“蛋蛋,镜子呢?”
蛋蛋一边噘着嘴亲赵哥儿,一边从兜里把镜子掏出来给他。
乖仔仔仔细细打量半响,见着发型没乱,这才朝杨铭逸跑过来:“杨叔。”
方子晨见他脸红扑扑的,只觉得没眼看,拍了他一下。
乖仔也不生气,就仰着头,杨铭逸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他笑呵呵。
滚蛋见了杨铭逸,又过来把他围起来,方子晨趁机跑过去,一把牵住他的手:“赵哥儿。”
赵哥儿笑起来,心都满了,他紧紧回握住,同着方子晨五指交扣。
一家人回去了,没回涸洲,直接去的刘家,轻车从简,老百姓们并不晓得他们的大人回来了。
小风和刘婶早把鸡鸭杀好了,就等着人回来了就做饭,溜溜见了乖仔,两人抱一起,直接分不开了,滚滚蛋蛋则被刘婶子抱着,这个摸一下,那个摸一下,只觉这秦家不得了,会打仗,又会养娃,两孩子就几年不见,这会儿都比猪场里的猪还要肥一些,一身的肉,瞧着可结实了。
周哥儿和小风在厨房里忙,赵哥儿习惯性的想去帮把手,却被方子晨拉进了屋里。
他刚把门关上,刚一转身方子晨就扑了过来将他压在门上,两人靠得极近,炽热的呼吸交缠着,他胸腔里那颗心脏不停剧烈跳动。
“干嘛啊?”他明知故问。
方子晨垂眸看着他,眼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一手搭在他腰间,轻轻捏着:“干嘛?当然是想亲亲我的赵哥儿,然后酱酱酿酿酿酿酱酱。
“你不正经。”赵哥儿说。
“哎呦喂,我不正经?刚才门不是你自己关的吗?”
赵哥儿:“……”
“你明明比我还急。”方子晨听见滚滚在外头喊赵哥儿,心头一跳,立马道:“赵哥儿,快点,快点,我们赶紧亲一下,不然等下小兔崽子要找来了。”
他急吼吼的,赵哥儿噗嗤笑起来,揽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涸洲这边的产业,赵哥儿全权交给了周哥儿和谢肖宇来打理,刘家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留在涸洲,黎艺盛如今已是军医了,好歹也算是个官,他打算定居在涸洲,不回去了,这几年涸洲发展不错,再没有当初来时的贫穷落后样了。
涸洲新任知府也来了,一切交切完毕,方子晨带着赵哥儿出去逛了一圈,好歹呆了几年的地,到底是不舍。
他看见医馆里,有了新的学徒,是两个哥儿和一个小姑娘,看见酒楼里在前头招呼客人的妇人……
涸洲变了。
“大人?是大人啊!大人你回来了?”
方子晨都没转一会儿,就被百姓们团团围住了。
……
年底,方子晨带着赵哥儿和五个孩子回了衡阳。
秦老将军跟着秦恒逸从京里回来了,边境上由副将把守,秦恒煊一行人早回来了。
孩子多了,秦府里是热热闹闹。
秦老夫人最爱看几个孩子在院子里追追打打,那笑闹声隔得老远都听到。
除夕那晚,秦府里又燃了烟花。
全洲人望而惊叹。
方子晨牵着赵哥儿,只静静的看着。
烟花燃尽,一家人又在院子里烧烤,赵哥儿和小风还有杨铭逸正忙着烧炭,乖仔带着滚蛋拿着仙女棒在一旁跑来跑去的玩,孟如清和秦老夫人正串着牛肉,就见方子晨不知道说了什么,秦老将军气吼吼的抄了条木棍想抽他,可被秦恒煊和秦恒逸给拼命拉住了。
“臭小子,你不要跑。”
傻了站着等打吗?
方子晨躲到秦老夫人后头去了。
赵哥儿看着院子里闹哄哄的,不由笑了笑,穆然想起方子晨那句话:
此生只三愿……
一愿父母千岁,二愿妻儿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可他贪一些,还有一愿……
四愿,年年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