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紧皱,手捂在胸口上都快把肺给咳出来€€了。
点点的血迹从唇角溢出,落在青色的衣袖上很快就晕染开来€€。
“主子?!”
十一拿起帕子给江念归擦拭着血迹,但渐渐的,雪白€€的帕子被鲜血染红,看上去就触目惊心。
“没事……”
江念归皱着眉,险些喘不过气来€€,肌肤都呈现出了一种透明感。
或许是他的咳嗽声太大,惊动了外面守着的下人。
听到脚步声之后,江念归抬手推了推十一的胳膊:“你先下去。”
他眉眼冷淡了下来€€,周身€€的气质都如同结冰般。
十一手微顿,但还€€是听话地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公子?”
下人推开门进来€€,但还€€没等他掀开隔离外间€€和内间€€的帘子,就迎面而来€€的一个碟子。
“啪”的一声,那个碟子在下人的脚边碎裂,瓷片四溅散落得€€到处都是。
“跪下。”
伴随着咳嗽的冷淡声响起,饱含着不满和杀意。
下人心里€€一惊,顿时跪了下去,脸上苍白€€浑身€€颤抖,表情倒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
“公子?”
江念归侧靠在床头,血迹自衣领处延伸到了袖口,整个人宛如从血泊里€€捞出来€€的一般。
“药是你熬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虚弱,仿佛在风中摇曳不定的烛火一般,稍不注意就会熄灭。
“回公子,药是厨房熬的,我只是端过去而已。”
下人有€€些慌神,他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江念归现在的表情却是霜雪凝结成的一般。
“是吗?”
江念归停了咳嗽,但现在这个浑身€€是血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他轻笑一声:“去将€€厨房的人都喊来€€,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这句话如一道霹雳一般在下人的脑海中响起,顿时浑身€€涌上了一股冷意。
别说江念归如今是江家的公子,单是随便一个人被谋杀都足以去报官了。
下人听完这句话之后连忙站起来€€往外跑,只不过他并没有€€听江念归的话去厨房那里€€喊人,而是径直往前厅的方向去了。
毕竟意图杀人这件事情他这种下人可不敢随意做决定,还€€是要告知管事的一声。
原本其乐融融的场面被打碎,江家一大群人拥簇着
往江念归的院子来€€,众人的表情各异。
为€€首的江沉面色阴沉,一是觉得€€江念归来€€了之后大小事不断麻烦得€€很;二是因为€€江家竟然有€€人这么大胆敢谋杀主子。
至于江莫回,脸色早就一片惨白€€,他瞪了管家一眼,不是说了减少剂量的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也摸不着头脑,他确实是按家主的吩咐去办的,那药里€€的剂量确实很少,连续喝上一两个月后才会身€€亡。
这些他们对视一眼之后就移开了视线,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往前走€€。
“主子,他们已经来€€了。”
十一守在江念归的床前,看着对方将€€咳出来€€的血涂抹得€€到处都是。
察觉到了对方语气中暗藏的担忧,于是开口解释道:“没什么大事,我喝的药也没什么问题。”
他抬手擦了擦唇角:“只是在诈他们罢了。”
十一犹豫地点了点头,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之后便主动将€€身€€形隐匿于暗处。
“咳咳咳。”
在紧闭着的门推开的那一刻,江念归捂着胸口垂首逼出了一口血,刺眼的红落在了地上,让人望之心惊。
“这么一件小事就惊动了沉二爷,倒是让我好生€€愧疚。”
江念归气若游丝,依靠在床头的时候发丝垂在脸侧,极致的黑衬托出极致的白€€,看上去颇有€€几分命不久矣的样子。
“你这是哪里€€的话。”
尽管心里€€有€€些不满,但江沉表面上还€€是一副威严的样子:“你说有€€人要谋杀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念归再次咳了起来€€,点点血迹断断续续地从唇角溢出,吓人得€€很。
“念归喝了这么多年的药,也算是久病成医了。”他脸色惨白€€,清凌凌的目光多了几分自嘲,“刚才喝药的时候就察觉到味道不对,但觉得€€是大夫换了药。”
“没想到喝完之后就浑身€€疼痛,现在一想,恐怕是有€€人加了什么东西€€。”
江念归抬眸,扫视了一番站在他对面的人,笑着说道:“看来€€有€€人对我有€€所不满。”
第30章 笨蛋!蠢木头!(补作话)
江念归说完这句话之后还咳嗽着补充了€€一句:“或许是我碍了€€谁的眼吧。”
他无奈地摇头自嘲一笑:“不过今日能对我悄无声息地下手, 说不定胆子大了€€就敢给别€€人下手。”
这件事€€往大了€€说最€€好,于是江念归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情给扯到了整个江家的安危上来。
原本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江沉听到之后脸色瞬间变了€€,确实有些担心起自己€€的安危来。
毕竟权势和危险向来都€€是挂钩的。
现在有人敢谋杀一个没有什么威胁的公子,之后就敢对着族老们动€€手。
“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江沉敲了€€敲拐杖, 义正严词地说道, “你是江家的公子, 谁敢对你下手?”
“来人,彻查此事€€。”
他说完之后又随口安慰了€€还在咳血的江念归一番, 随后又喊自己€€的心腹去外€€面€€喊大夫。
只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原先那€€个看病的大夫便不敢随意€€去请他了€€。
江沉活了€€这么多年,面€€对这些算计的事€€情自然€€了€€然€€于胸, 走之前还瞥了€€站在他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江莫回一眼。
察觉到对方的警告之后,江莫回咬紧了€€后槽牙,不明白自己€€分明减少了€€剂量, 江念归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接二连三地被€€打断之后,他对江念归的杀意€€也越来越大,几乎快要压抑不住了€€。
江念归坐在床上, 身上的雅致青衣上沾满了€€鲜血。他抬眸扫视了€€一番面€€前的众人,将他们的表情尽数收在了€€眼底。
这件事€€情被€€江沉一锤定音地定了€€下来,哪怕江莫回心里€€是多么得不满都€€要接受, 甚至还向对方保证一定会尽快把这件事€€情查清。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 江念归脸上的表情才立刻收了€€起来,虽然€€看上去没有那€€么得脆弱,但还是有些苍白。
“主子。”
十一从黑暗中€€走出来,第一句话就是把刚才从江莫回身上察觉到的杀意€€告诉了€€江念归。
随后, 他低声毫无感情波动€€地询问:“需要属下去解决他吗?”
“不用€€。”
江念归又咳了€€起来,不过这次还好, 并没有咳血,只是有些停不下来罢了€€。
十一见状便止住了€€话语,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他。
润了€€润喉咙之后,江念归的表情好了€€不少,便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江家早就从根里€€烂透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平淡,仿佛不是在说自己€€家似的:“哪怕父亲还在,江家也坚持不了€€多久。”
分明是一个边陲小城的小家族,但勾心斗角却不比大家族少,自江念归记事€€以来内部的那€€些争斗就没有断过。
江向流确实为人清正,但面€€对这么一个内里€€腐烂的家族无疑是蜉蝣撼大树。
十一:“主子是想让他们狗咬狗?”
“嗯。”
江念归掩唇轻咳,抬手解开了€€身上沾了€€血的外€€衫。
站在他面€€前仔细聆听的十一见状之后连忙伸手将对方脱下来的外€€衫接住,一边放在旁边的榻上,一边听着对方继续说。
“刚才站在江莫回身后的那€€个人是三房的,向来和江莫回不对付。”
江念归拽着被€€子往上拉了€€拉,直到遮盖住自己€€的嘴巴之后才停了€€下来。
“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掺和了€€不少他们两个之间的斗争,如今江向流成了€€家主,我不信三房的没任何意€€见。”
十一又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江念归,并没有对这番话继续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认真地听着。
江念归刚把被€€子盖好,于是就将被€€子扯到了€€下巴以下,微抬起头示意€€十一喂他。
十一半俯下身子,一手稳稳地拿着水杯,一手垫在对方的后颈处将人托了€€起来,随后便小心翼翼地喂着水。
没喝几口之后江念归就别€€过了€€头:“不喝了€€。”
十一也没多少不满的情绪,听到对方拒绝的话语之后便沉默地把水杯放了€€回去。
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江念归也不准备继续往下说了€€,虽然€€他没有把加了€€东西的药喝下,但刚才吐了€€那€€么多血,现在后知后觉地开始难受了€€起来。
“头好疼。”
他侧枕着,长发柔顺地从床沿垂了€€下来,像是飞流直下的瀑布一般。
十一闻言上前单膝跪在了€€床边,随后就伸出手力道适中€€地揉着他的太阳穴。
布满了€€剑茧的指腹温暖干燥,在穴位上按压的时€€候引起一阵舒适的困意€€。
江念归闭上了€€双眼,纤长的眼睫轻微颤动€€着,宛如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任由对方按了€€一会儿之后又皱着眉头说道:“腰好痛。”
拉长声音说话会使听者觉得有些撒娇的意€€味,十一松开了€€按在江念归额头上的手指。
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冷着脸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