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气笑了,没棍子还有手呢,把两个孩子捞过来,给一人屁股上来了几下子,因为没惜力,打完了康熙的手都是麻疼的。
看着捂着屁股背对他的儿子,周身似乎升起一股隔绝的虚墙,康熙多少有些后悔,吓唬一下就是了,怎么动了真力气?
而且孩子这么大再当着一种奴才臣子的面挨打,的确是挺丢人的。
所以他一开始是要杖责奴才嘛。
保成左右看了看,主动活跃气氛道:“阿玛,你不生气了吧?其实我和哥注意着安全呢。”
第一次挨打自觉自己还是个大人的苏辰,则非常下不来台。
康熙软了语气道:“打疼了没有?梁九功,叫徐太医、”
苏辰忙转头,喊道:“阿玛,我不想再丢人了。”
呜呜呜。
康熙有些讪讪,“你不顶嘴,阿玛也不至于打你。”
苏辰知道现在自己认个错就罢了,但还是控制不嘴,道:“犯错我是主要责任人,为什么要杖责下人吗?岂不是助长我不担责任的气焰?”
或许只有跟真正疼爱自己的父亲,才能这么任性吧。
康熙倒被儿子问的没话说了,抬手挥了挥:“罢了,你们两个罚抄宫规十遍,明天交给朕。”
苏辰就牵着保成转身,上了二楼楼梯,去他们的房间领罚抄。
康熙这才来到外面,向曹寅和暗卫询问俩儿子出宫后的路线。其实偶然的一次溜出宫就被什么人盯上的概率很少,他担心的是两个孩子这般出宫习以为常了。
第74章 收麦子
曹寅找到两位小爷,自然不可能忽略他们所在的地方、以及之前所做的事,这时就请求单独奏对。
“王爷其实,是带着太子爷下馆子去了。”
康熙:下馆子?我儿子这么小就知道下馆子了?
“行,朕知道了,你出去吧,将何庆叫进来。”
何庆就是和曹寅一起去找人的那名暗卫,曹寅心里清楚,这是万岁爷要人去给两位小爷扫尾呢。
曹寅出来拍拍何庆的肩膀,叫他进去回话,然后便到外面,正想着要不要去看看辰亲王,就看见纳兰容若远远的走来了。
“王爷和小太子没事儿吧,”到跟前,纳兰容若就这么问,“他们去哪儿了?”
曹寅心想去下馆子的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笑道:“怎么没事,王爷和太子爷都挨打了。”
纳兰容若震惊:“打板子了?”
不能吧,只是偷跑出去而已,不至于的。
曹寅说道:“你怎么想的,谁家父亲舍得给儿子上板子!”然后右手手心朝上,抬起来示意一下。
纳兰容若了然,万岁爷亲自打的。
这,倒不能说挨打了。
他小时候阿玛都没有这么事事过问亲自教导呢。
正想着,头上传来嘶嘶的声音,纳兰容若和曹寅都是下意识抬头,看到趴在栏杆边的兄弟俩时,他们不约而同的在脸上露出一抹标准笑容。
苏辰跟曹寅示意了下巴掌,等着我跟你爹说说,叫你也尝尝手板炒肉的滋味。
不过转念才想起,曹寅他爹在江宁任织造呢,织造也就是专门给宫廷用丝织品采买的官,上一个月苏辰和保成还收到曹寅带进来的他爹给他们俩捎的江南布纸。
曹寅朝上拱拱拳,到一边忙自己的去了。
苏辰看着还没有走的纳兰容若,眼神表示:每天看见明相的次数还挺多的呢。
纳兰容若不知道为什么抖了一下,也赶紧离开这地方,免得叫两位小爷觉得刚才被他和曹寅嘲笑到了,想出什么法子整他们。
酉时末,庆云殿才没了美丽夕阳的笼罩,一个姓赵的公公带领着小太监们进来掌灯,先给万岁爷办公的地方点上灯。
正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万岁爷起身的动静,跟着是对梁总管说的:“去楼上看看。”
赵公公小心地退在一边,等万岁爷离开,才带着人继续掌灯,隐约听见说:“俩孩子吃了没有?待会儿你回乾清宫一趟,叫御厨拣着他们喜欢的菜准备几个。”
苏辰正在写着关于军队的管理方法,感觉面前有阴影,没抬头先伸手盖住了纸上的内容,道:“阿玛。”
“嗯,”康熙摸摸儿子的脑袋,问道:“打的还疼不疼了?”
苏辰摇头。
康熙拉个凳子在一旁坐下来,道:“这次,阿玛的确是着急了。但是辰儿,阿玛要说你,你是哥哥,领着保成如此胡闹,也的确该打。”
苏辰道:“我有把握的。”
“有把握也不能冒险,”康熙说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们身份贵重,尤其要记住,你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牵涉到的都不止是你们自己。”
苏辰点头道:“阿玛,我知道了。其实我只是想和保成出去开点荤,我们还要长身体,每天吃素容易营养不均衡。”
保成认真点头,似乎很知道营养不均衡是怎么回事。
“而且,我也很想吃肉了。”
康熙:“是阿玛疏忽在先,这次的事也怪阿玛。”
其实说是守孝禁荤食,但一般人都不会这么严格的执行,如果婉容还在,即便守再大的国孝,她心细,私下里不用惊动任何也能给孩子补上缺的这点子肉食。
面对阿玛老爹这么真诚的道歉,苏辰也不由自主反省自己的错误,道:“我们想吃肉,应该先跟阿玛说,而不是偷偷跑到外面去吃。”
“不过,阿玛,北京城有什么反动势力吗?我们俩没带侍卫出去,您就这么担心。”
在苏辰的习惯性思维中,一国首都的北京还是在大白天,根本不用考虑安全问题。但是现在看阿玛这么担心,应该是还有白莲教或者什么反清复明组织在活动?
康熙不能对北京城的安全问题打包票,因此听到俩孩子只带着两个身边人就出去的时候,他那一时间确实是很担心。
只不过这么生气,是想治治辰儿的大胆罢了。
因此这话不能实说出来,康熙想了想说起先帝时期京城里的三大恶,黄彪李三、潘文学、黑五爷刘长林。
当年这三个不仅在京城里收保护费、包揽诉讼,还把手伸到朝廷政治之中,当初着郑亲王济尔哈朗审理李三的案子,李三到刑部公堂上根本不带怕的。
先帝朝虽然是把这股黑暗势力一网打尽了,然而这样钻各种空子求生的人却不会断绝。
鉴于顺治年间的京城三大恶,康熙对京城的稳定时常关注,很清楚目前虽没有李三那般大能量的,小蟑螂小泥鳅并不少。
只不过他身为御宇天下的皇帝,根本没有精力盯在这样的小人物身上。
听了三大恶的传说和阿玛的苦恼,苏辰拍胸脯表示:“等儿子长大了,儿子要负责京城的治安,把这样的不法分子全都抓到牢里改造。”
康熙心想,就等你这话句话呢,很是欣慰的笑着道:“好,阿玛便等着你们长大了替阿玛分忧。”
梁九功就在这时进来的,见气氛融洽,他那张还算年轻的脸上也笑的跟菊花似的。
“万岁爷,太子爷,王爷,”叫了一圈,成功把三位天底下最尊贵之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他身上,梁九功笑道:“晚膳摆好了,用膳吧。”
通明的灯光下,圆桌子上摆着的菜肴好似也散发着荧荧光彩。
保成高兴道:“有我最喜欢吃的蒜蓉蒸虾。”
苏辰欣喜道:“也有我最喜欢的脆皮烤鸭。”
说完了和保成几乎同调坐到桌子上开动,苏辰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越来越幼稚化。
“哥,你怎么不吃了?”保成把一个饼皮递给他哥。
吃!
中午刚吃过许多,晚饭苏辰又包圆了半只烤鸭。
康熙都成了给儿子卷饼的。
上午,这一日休息的康熙跟俩儿子说:“阿玛今天带你们去钓鱼。”
苏辰提醒道:“您让寇太监在御花园种的麦子稻子都能收了,我想去看看。”
这一提醒,国事繁重的康熙便想起来了,道:“是,那寇太监叫寇洪是不是?春天的时候,你还跟他一起做什么熟肥来着。”
苏辰点点头。
儿子的确比他更关心这些民生的事。
康熙心中感慨。
想当日,辰儿把那御花园弄的臭烘烘的,可不止一个嫔妃跟他反应情况。
“走,看看产量如何。”
御花园中,一番姹紫嫣红红,金黄的麦浪和沉甸甸的稻穗在风中微微晃动,寇洪站在边上面露焦急。
奉命的时候,万岁爷说要亲自来收麦,因此两天前就让人把话捎过去的寇洪,看着麦子一天比一天更金黄却也不敢收割。
但如果万岁爷明日再不过来,他便要把麦子收了,不然籽粒全落到地里,这半年白费功夫了。
旁边的小太监提醒道:“师父,不如明天先去找辰亲王,他老人家对这点稻麦很是上心呢,又没有其他事绊着,您一说想必就来了。”
寇洪点头,这也是个办法。
不经意目光抬起,看到远处而来的明黄色仪仗,他瞬间神情一震,快步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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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辰跟在寇太监旁边,掐断一根麦穗在手心里一撮,转头对他阿玛道:“都快焦了。”
康熙就看寇洪:“怎么不早点上报?”
寇洪马上道:“是奴才想着多长两天才拖到现在。”
倒是个机灵的奴才。
康熙心里满意,对儿子道:“你们小胳膊小腿儿的,就不要到田里来,去边上树荫下吃冰去。”
苏辰道:“我也想试试收麦。”
前世一直在城市,根本没有见过小麦,更何况在现代,如此古老的人力收割方式早已淘汰。
康熙无奈,点头:“那便让你体会一下,农人顶着大太阳收麦究竟是何滋味。”
太监们捧着一摞镰刀上来,梁九功去拿了,才转交给皇上、王爷、太子。
苏辰接过来镰刀,跟着寇洪学割麦,一把一把的割下来,竟然比旁边的他阿玛还像样。
因他们都穿的比较齐整,干了没一会儿的活就满头大汗。
康熙站直身体,擦了擦额头上水一样往下流的汗,想到此时此刻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农人正在田中挥汗如雨,心中罕见的,真正为这天下数万万百姓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