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这小子,又发什么神经。
小狗牙低声道:“辰叔叔,他真是你弟弟吗?”
“是啊,怎么啦?”
小狗牙:“他跟辰叔叔一点都不像,”还不如我像辰叔叔,“看起来又自大又笨蛋。”
苏辰:“嗯嗯,小狗牙说得对。我们虽然是兄弟,但不是一个额娘生的孩子,所以他才可能跟我不太像吧。”
苏辰也认同保清比较笨的说法,从多年以来他排挤保成只用那个告黑状的办法就可见一斑。
带的老三跟他一个样,总爱在阿玛跟前说保成的坏话。
此时,紫禁城内,睡得正香的胤祉被一个喷嚏打醒,撒泡尿喝杯茶,重新躺在床上后他想起今天遇见的那个毓庆宫的小太监。
说话真是狂呢,连小十他都敢训斥。
小十虽然不受皇阿玛重视,但他额娘是钮钴禄氏一族的贵妃娘娘啊。
胤祉在心里揣摩着明天去清溪书屋给皇阿玛请安时,怎么不着痕迹又自然地告太子那些宫人一状。
想起清溪书屋就心塞,因为那是大哥监督修建起来的,阿玛就住在那里不出来了,而且打从住进去,时时跟人说大哥办事体贴周到。
这么多儿子,愣是整得好像只有一个儿子似的。
还有老二住的那个贤雅居,山清水秀,北面专门有一个樱桃山,前一段时间摘下来的樱桃供应整个皇宫都没吃得完。
他们住的这个阿哥处,虽然也不错,但是跟老二那里比就差远了。
熹微的晨光从浓密的树荫里透过,光影斑驳,把这里的环境衬得更加静谧安然。
康熙刚刚从议政的地方回来,换了便服坐下来还没喝完一杯茶,外面就通报三阿哥请安来了。
胤祉进来,见礼之后抬头瞅见皇阿玛的脸色,便先问道:“阿玛,您脸色不好,是这些日子累着了吗?”
康熙说道:“无事。现在是读书的时间,你怎么跑来请安了?”
胤祉:---
“儿子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大哥了,不放心,便想来阿玛这里问问。”胤祉小心说道,“两位大哥在前线,还好吧。”
昨晚上也梦见辰儿的康熙多瞧了这个儿子一眼,道:“你有心了。”
胤祉说道:“大哥把畅春园建的这么好,却没有能先住进来一天,儿子每天看着这里的一景一物,都忍不住会想起大哥。”
康熙:老三变聪明了。
“等辰儿和保清回来,你们的学业还要交给他们管的。”
胤祉愣了愣,都不知道皇阿玛说这些话为什么要带上老大。
他才不信老大和老老大在皇阿玛心中一样重要。
说了这么一会子,胤祉才非常自然的问道:“阿玛,保成呢?”
康熙喝完了手里的茶,将茶杯放到一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三儿子又说道:“保成不会现在还没有来给您请安吧。”
这不可思议的语气,好像就是在说太子不是您最满意的儿子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来给您请安呢。
“孤不像是三弟这么闲。”
一身明黄太子蟒服的胤€€从外面走进来,看了胤祉一眼,向康熙道:“儿臣来迟了,请阿玛恕罪。”
康熙笑道:“如今读书为重,请早安的规矩早就废了。”
胤祉:脸很疼。
偏心老头子,以后等你老得走不动了,别想让我管你。
“胤祉,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胤€€说道,“是不是还没吃早点?”
胤祉摇头,态度非常好道:“不是的二哥。阿玛,儿子先告退。”
康熙很不喜欢他们还没有多大就把两只眼睛都放在给保成找茬上。
胤祉小心的看了眼阿玛的面色,却没有立刻走,看向胤€€道:“二哥,其实是因为,我昨天遇见了你那里的人,也不知是多体面的奴才,竟然在训斥小十。”
康熙也看向胤€€。
胤€€皱眉,却是想了起来。
“阿玛,这件事是儿子管教不严。”胤€€先认错,“胤祉说的这个奴才,应该是儿子那里的一个膳房人,此人事事以儿子为先,昨天回去就跟儿子说了十弟的事,他训斥十弟,是十弟玩闹间说了对孝懿皇后不敬的话。”
其实主子说话再不对也没有一个奴才训斥的道理,但康熙并不想让太子面上不好看,闻言便只是点点头。
胤祉走了,康熙才说胤€€:“回去管教管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别仗着主子的脸面恣意行威。”
胤€€低头表示知道了。
梁九功提醒:“皇上,佟国纲请求觐见。”
今天候见的大臣还挺多的,但是佟国纲的身份到底不一般,而且他还是临时递了请见折子的,梁九功就特意通报了一声。
康熙把一本刚从北边送来的折子交给胤€€看,才点头道:“请他进来。”
佟国纲快四十的人了,面上风霜很多。
他本来就很低调,后来因为隆科多惹怒上面的事,更加的低调起来,因此康熙对这位舅舅的来意不甚明了。
佟国纲却很快表明来意。
康熙的眉头都微微皱起:“您想去跟鄂罗斯和谈?”
“皇上,此一时彼一时,”佟国纲说道,“噶尔丹肆虐漠北,东北的战线实在是拖不起,咱们不必坚持在北京和谈,如今有利的优势还在我方,不如趁早把和谈之事定下。”
说着就跪下来,“奴才愿意前往,定下和谈之事。”
这些天康熙其实也有这个考虑,东北不缺粮不缺大炮,甚至连船只都在当初东巡之后增加了将近一百艘。
但一直僵持,并不是长久之道。
更何况,漠北局势不到最后一天,谁都不知道会怎么发展。
康熙想了想道:“舅舅先回去,这件事朕仔细考虑过后再召你来商议。”
佟国纲下去之前,看了太子一眼。
胤€€看完了阿喇尼从前线送来的折子,说道:“阿玛,看目前的态势,儿臣觉得大哥说的没错,噶尔丹在漠北发动的这场战争不会轻易结束。”
康熙欣慰的笑了声,“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两方大军都已经派出去了,就为了应对漠北的遽变。
胤€€说道:“我哥走之前,说过,噶尔丹连年征战,他手底下的将领都很能打,扎萨克图又被他裹挟,车臣部多是老弱,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只有土谢图还能应对,但恐怕他们应对起来也会很吃力。”
康熙说道:“你觉得土谢图可能会战败。”
“有可能,”胤€€说道,“阿玛,我们要提前运粮食到锡林郭勒、科尔沁、乌珠穆沁、巴林一带,一旦战败,他们必定会往内迁。”
康熙听着儿子的分析,再没有比现在更欣慰的了。
保成真的成长得很厉害。
若漠北战事扩大,他亲征,让这孩子监国便再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中午,太皇太后过来找康熙,坐在一张桌子两边吃饭的天家祖孙说着很寻常的家常话。
“辰儿和保清都在外面,八月的选秀是就这么选?”
其实太皇太后有些埋怨皇帝,俩孩子都没有成亲呢,怎么能由着他们任性去了漠北。
康熙还是头一次被玛么埋怨,感觉十分的新奇,笑道:“听您老人家的,该怎么选就怎么选。”
太皇太后说道:“保清就不说了,辰儿那个性子,你随便给他指一个,他回来能不能给你来一个抗旨不遵?”
康熙一愣,随即苦笑。
那孩子,还真有可能。
“朕想着,把给辰儿看好的几个都留着,等他回来了让他自己再选一选。”
还以为会听到孙儿说“他敢”,太皇太后是彻底没话了。
“没选中的姑娘该怎么处置?”她老人家这么问。
康熙说道:“这也简单,赏赐一些东西放归自由嫁娶就是。”
太皇太后便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保清的福晋人选,让那拉氏也亲自选一选,亲娘总比你这个亲爹知道孩子的心意。”
康熙表示,都听祖母的。
不知不觉间,东北的玉米又熟了一季,陈挺每日亲自下地,虽然身边多了两个帮手,但他也彻底成了个黑猴模样。
上面的旨意在七月底的时候就送到了,今年的玉米新粮下来之后,各家各户留够吃的和秋税,都必须以一斗三十文的平价卖给官府。
东北这边的田地,有一多半都是陈挺来到后这些年间开垦的,大家很愿意听陈挺这个农事官的话。
今年的秋粮,从田中收了就直接装车,运往蒙古方向。
其实在距离蒙古比较近的几个粮仓,如杀虎口、张家口等地,储粮是非常充足的,但东北的新粮运过去更为便宜。
粮仓中的粮食不动,也能防止因为北方战争而导致的粮价不稳。
朝廷各处都有大动作的时候,漠北这边的战争也进一步扩大。
虽然苏辰救下了沙喇等人,噶尔丹还是在修整一段时间之后就打着扎萨克图的旗号跟土谢图持续交战。
楚克独斯被噶尔丹军队冲击之后,苏辰他们作为朝廷派来的议和使团倒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于是他就带着保清时常去战场后方,帮助安置受到军队驱赶的普通百姓们重新找地方安稳。
但是找着找着就发现,这一片地方无论跑到哪儿都很容易遇到土部和准部的骑兵。
除非往南迁,继续待在漠北,牧民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早晚都会被剥夺。
这里让他们先打着,普通人还是找一个安稳的地方避一避为妙。
苏辰正准备带人南迁的时候,在他这儿修养了半个月的沙喇和德黑重返战场,扎萨克图的将领见到自家大汗都冷静下来,不再€€头莽脑的听任噶尔丹安排。
被镇前厮杀声笼罩了半个多月的大草原恢复了几天的安宁。
这一天,苏辰他们已经离开楚克独斯老远,正在一片绿草茵茵的临河扎营。
草原上的阳光都比北京的明亮清透,胤€€咬着一截草,百无聊赖地坐在草地上,忽然看见大哥带的那小孩儿手里提着一只铁皮桶,正一走一停的在草原上采摘什么东西的样子。
他喊道:“狗蛋。”
小狗牙兀自忙碌着,直到那一声声狗蛋让人无法忽视,他才提着自己的小铁皮桶转身,问道:“你是在叫我?”
胤€€乐了,“不是喊你喊谁呢。过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