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跃不是随便请的，他的标准是“专业性、商业性、娱乐性”。
程畅是被平素冷静自持的“林泽”急CALL，说“有重大事件”唬了一跳，匆匆赶来的，一看竟然是过家家式的比舞，当场就想撂摊子走人，结果又被沈夕然“既来之，则安之”给扣了下来。
沈夕然在他耳边絮絮地解释，滤镜十足地美化哥哥们的用意。
路珂会输吗？不会！
路珂在意别人的酸言酸语吗？不在意！
那路珂为什么要比？
为了解开杜依的心结啊！
杜依对于出道的渴望近乎魔怔了，不让他看清问题所在，万一他剑走偏锋，被不知名的黑心公司骗去了怎么办？
程畅蹙眉，这话倒也不假，他在圈子里看太多了。有些纸皮公司许诺出道以此哄骗年轻人签约，结果什么资源也不给，靠违约金赚钱的都算好的了，就怕转入灰色产业链……
思及至此，程畅唏嘘着拍了拍林泽的肩膀。
“你也算有心了，倒是我小瞧了你。”
想不到林泽是个外冷内热，心思细腻的人。
林泽：……？
什么意思，经纪人也想找茬？
第 26 章
傅绮则是原来B团的练习生之一，如今改签了一家小公司，预备年底出道。他和杜依关系不错，约了一起吃饭，没想到会再一次踏入超星娱乐的大门。
瞅了瞅杜依的臭脸，傅绮顶着“背叛好兄弟”的压力，同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招呼。他的新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叫他跟老东家打好关系，万一FOURST火了，出道以后就可以蹭蹭热度，买个“差点以FOURST出道”的通稿。
实际上傅绮心里很清楚，他的差点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是RAP担，无论对上林泽还是沈夕然都毫无胜算，这两个人长得好实力强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余力搞创作，简直是怪物。傅绮每天光完成练习任务就身心俱疲了。
杜依没有解约也不是出于对公司感情深厚，毕竟他本身就转过公司。而是小公司他看不上，大公司嫌他年龄超标，不上不下的只能继续耗在超星娱乐。离开老公司的时候杜依想着，老牌娱乐公司练习生储备充足，他挤不上首班车，到了新公司总该当上鸡头了吧。
谁曾想事与愿违。
说是休息十五分钟，实际上他们磨磨蹭蹭地准备了半个多小时才好。练舞室里多了五把椅子，程畅当之无愧地坐在了C位。
时间有限，程畅没有多说废话，抬手示意他们开始。
《ATMOSPHERE》共三分五十一秒，前奏响起，杜依身子和着音乐舞动，一边跳一边挑衅地向路珂扬起下巴。
而路珂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双手握在身前，低头看地。
€€€€我看见空中飘散的光点。
伴随着高亢的女声，第一句歌词从音响中飘出时，俩人同时动了。
杜依的每一个动作都宛若教科书般标准。
反观路珂，他并没有急着展示舞姿，而是霍地一抬头，双目如炬，手向空中一抓，仿佛握住了空气中的微光，然后身子一旋，舒展的双臂如展开的翅膀划出半圆的弧线。
接下来的动作就和杜依一模一样了，可路珂长手长脚，跳得游刃有余，同样的动作由他表现竟是说不出的潇洒。
沈夕然在心里说，赢了。
音乐声停，杜依深深喘了口气，路珂只是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
安跃没有给评委们思考的时间，直接开口道：“杜依左手，路珂右手，倒数三秒，请同时投票，三、二、一。”
前台小姐姐，实习事务员，程畅具是右手。
舞蹈老师举起了左手。
傅绮慢了一秒，余光瞄着结果已定才抬了左手。
路珂咧嘴一笑，双手抱拳：“承让。”
舞蹈老师看得是细节，杜依处理的很好，可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目光不断被路珂攫走。
路珂的自信是由内而外的，有一种信仰感，相较而言杜依便显得外强中干，缺乏感染力。
杜依自是不服，咬着牙问：“为什么？”
舞蹈老师先是扭头问沈夕然：“录像了吗？”
沈夕然指了指固定好的相机：“录了。”
舞蹈老师得到答复后，再回答杜依的问题：“视频会发你一份，你回家冷静之后可以自己看看，偶像面对的是大众市场，不是舞林大会，光追求跳得完美是没用的，不能第一时间吸引到观众就基本不会有展示的机会了。”
杜依想不承认比赛结果，但是他知道不能再闹了。
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都令他窒息，闷声拿起背包，杜依转身就走。
“等等，”安跃叫住他，“我送你一张SHOW CASE的入场票，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杜依气炸了，都到这时候了还在炫耀！
他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基本等于甩了所有人脸色。向来看好他的舞蹈老师都不禁摇了摇头，连一点小挫折都承受不起，怎么经得住娱乐圈的大风大浪。
傅绮讪笑两声，说了句“再见”，跟了上去。
前台小姐姐和实习事务员还有舞蹈老师不便久留，打了声招呼，各归其职。
练舞室里剩下FOURST和经纪人程畅。
柳斯淇高兴地直呼太解气了：“真该把他最后的表情拍下来。”
柳斯淇喊完又蹭到林泽旁边，兴奋地说：“哥你刚才太酷了，不服就别逼逼。”
“台词错了。”
沈夕然伸出一只脚，模仿着林泽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不比？就、憋、到、底。”
林泽：“……”
浮夸了，少年。
路珂活动了一下，肚子有些饿，又不能吃东西，正在敦敦敦地灌水喝，看得程畅感叹他上辈子多半是个水桶。
林泽问程畅：“程哥不走吗？”
程畅嘴一歪：“怎么，过河拆桥啊。”
林泽耸耸肩。
程畅拍拍膝盖，站起来：“行了，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练习悠着点啊，过犹不及，千万别受伤了。”
安跃送他到门口：“您放心，我看着呢。”
“嗯。”
程畅对安跃是很放心的。
有着经纪人的嘱托，他们并没有加练太久。
难得有点时间，安跃、路珂和柳斯淇决定去举办SHOW CASE的体育馆打卡，据说场馆外已经挂出他们的大型条幅了。
沈夕然和林泽先回宿舍打扫卫生，他们还是选择改善居住环境。
五人再次分流。
回家组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经过宿舍附近的便利店时，沈夕然突然拉住了林泽的胳膊。
“哥，其实我想做一件叛逆的事情很久了。”
林泽回头，挑眉，他以为沈夕然一辈子都不会有叛逆期。
他颇有些好奇地等待沈夕然的下文。
沈夕然双手握住林泽的胳膊，似乎在从定海神针般大哥的身上中汲取力量。
“我知道程哥刚刚提点过我们要注意影响，”沈夕然低着头说，“可我一直想做一件偶像不太会做的事情，我怕现在不做，以后就没机会了。”
林泽一惊，偶像不会做的叛逆事情，莫非是……
第 27 章
说来也巧, 经纪人去停车场取了车，开出公司没多久，就看到了闷头往前走的杜依。
他想了想, 将车停在路边, 按了按喇叭, 摇下车窗道：“去哪, 送你一程。”
杜依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程畅一眼, 又立刻低下头, 鼻音浓重道：“不用了，谢谢。”
程畅想到沈夕然的话，拉下副驾驶的抽屉，拿出一张名片，探身从车窗递出去。
“这是我朋友开的经纪公司, 专门经营舞团，你如果想要找个兼职, 可以去试一试。”
杜依只想赶快摆脱窘境, 连忙双手接过明信片。
程畅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只说：“你还年轻, 未来有无限可能。”
杜依仍旧低着头，不知听没听进去。
这一行最忌交浅言深，程畅点了一句便不再多言，人生的路总要自己走。
停下的车子再次启动。
杜依听着引擎声，用袖口狠狠擦干脸上的泪水, 然后才有了抬起头的勇气。
刚刚他羞愤交加, 只想着别让人看到自己丢人的模样，眼下稍微冷静下来, 便明白了经纪人的未尽之意。
实际上，程畅说得并不算太委婉€€€€
杜依在偶像事业上希望渺茫，不如转到幕后。他跳舞不错，可以加入舞团，从伴舞做到编舞乃至舞蹈老师，都不失为一条现实的职业规划。
说实话，很多小爱豆的薪酬未必有伴舞赚得多，偶像事业蓬勃发展，好一点的舞团不愁没工作接。
然而对于杜依来说，这跟直接判定他是个Loser有什么区别，他恨不得当场撕了这张见证失败的明信片。
可最终，杜依折了又折，到底是将皱巴巴的卡片塞进了口袋里。
无数的车辆从他身边驶过，再没有一辆为他停留。
*
另一边，林泽陷入了头脑风暴。
偶像不太会做的事情……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