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第223章

“那现在,这酒我能€€喝了吧?”陆商笑着问。

点心忙站起来,“能€€能€€能€€,我给您倒!”

陆商哈哈哈大笑,周围一众先生掌柜伙计也跟着笑,他€€们多少也担心云秋,帮着劝了几句,张昭儿还拍胸|脯承诺道:

“东家您好好将养着,我给您做好吃的栗子糖!”

云秋被劝好了,而陆商尝过那烧日醉后,也给云秋说这酒不可能€€来自远旬县,“照你说的,远旬县在兴庆府,那可是€€西北地境,烧日醉这样的、西北人多半是€€不喝的。”

“这是€€为€€何?”云秋问。

“你也去过西北了,那里的天可是€€在日落之€€后就冷得极快,所€€以那些汉子们喝酒不是€€为€€了喝个微醺的感觉,而是€€为€€了取暖。”

“所€€以西北的酒大多是€€只讲冲劲儿不讲回味儿的,很多酒喝下去就喉咙都像是€€要烧起来,那才是€€西北的酒应该有的味道。”

陆商说着,还给烧日醉分别倒给朱信礼、马掌柜等人,要他€€们分别尝尝,“这酒闻上去是€€很香,初喝入口只是€€打嘴,可是€€入喉后回甘€€€€”

他€€摇摇头,“我猜是€€长荣楼参照了您说那妇人的配方,然后在那基础上进行了一些口味和口感的改进,毕竟€€€€真定府的人已经不少有取暖需求了。”

“……这样。”云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看来想用这酒香在京城开个酒楼的想法还得往后稍稍。

用过这一顿饭后,众人说说笑笑返回永嘉坊。

陆商和仲先生、王先生他€€们还要返回桃花关,出丽正坊后就径直往东城门走,剩下云秋他€€们走到雪瑞街上别了善济堂众,远远就在丰乐桥上看见€€云€€钱庄门口站着个人。

那人看着四十岁出头,个字不高,身形削瘦、背微微有点驼,正拱手拢袖在钱庄门口反复踱步,还时不时往钱庄禁闭的大门上看。

云秋想着是€€不是€€急用钱、想要兑庄票的客人,便让朱先生、荣伯、小邱他€€们先迎上去,结果那人远远看见€€他€€们,却€€是€€越过那三人径直奔向云秋。

“云老板!您可千万要救小人性€€命!”

他€€说话间就要跪,云秋忙紧步上前给他€€扶好,“您这是€€……”

那人也大概知道自己此举唐突,便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说他€€是€€聚宝街北水井旁的姚家油铺老板,唤名姚远。

“云老板,我知道我这回来得冒昧,您一时惊诧不明白状况也是€€有的,我只说一样€€€€”

他€€压低声音,凑到云秋身边道:“我们铺子上前日近了一批胡麻油,可是€€伙计贪便宜、以次充好,如今正是€€遇上麻烦,被那……刘家缠上。”

云秋缓缓地眨了两下眼:又是€€刘家?

姚远说完这些,见€€云秋脸上尤待四分怀疑,便又一拱手道:“之€€前您的两间铺子在街上那些事儿,我们四邻其实没有不知道的。”

“您若怀疑我联合他€€们下套,您尽可以去查,我姚家油坊行得端站得直,没有什么经不起考量的。”

“只是€€……”姚远又弱了声势,“还请您查清楚后,千万帮忙出个主意,我家就指着这么一个铺子谋生,万不能€€被刘家抢占了去。”

姚家油铺云秋知道,只是€€平日来往很少,并无深交。

看着对方言辞恳切,满头大汗、面露恳切,云秋想了想还是€€给他€€请到店上坐,由荣伯小邱出马€€€€

小邱照旧去打听这姚家油铺和正元钱庄的龃龉,而荣伯、朱先生坐下来与他€€细聊聊,看看究竟是€€如何一个境况。

而云秋正准备推说自己要上楼去换身衣裳,借机离开,结果转头就在对面聚宝街上看见€€一个极眼熟的身影€€€€

一个身形偏壮,衣衫却€€有褴褛的妇人,后背上还背着个孩子,正在往善济堂的方向去。

第083章

是那个卖酒的妇人!

就是兴庆府文期酒会上, 那个想没进去门又严辞拒绝他帮忙的妇人。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这一路上还€€到处去找人家呢,结果对方却恰好来到京城, 要到善济堂看病。

瞧她身形壮实、脸色红润的样子€€,也并€€不像是有暗病, 倒可能是她背上的€€孩子€€。

云秋这儿正想找借口避一避庄上这位姚老板,妇人出现€€的€€时机好,他便扯过来点心指了指对面妇人的€€背影,两厢配合下, 暂得脱身。

妇人果然是来给孩子€€看病的€€, 这会儿已经由小铃铛引着进内间, 听见云秋他们的€€脚步声, 妇人还€€警觉地回头看了一眼。

对上那双圆睁的€€虎目, 云秋立刻报以善意一笑。

妇人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一个陌生的€€年轻公子€€要对她笑。倒是在前面引路的€€小铃铛探头发现€€了云秋, 叫了一声:“云老板。”

这是善济堂的€€规矩,冲着外边儿的€€人, 一律管云秋叫老板。

妇人见是医馆相识的€€人,便收起了浑身的€€戒备, 也冲云秋点点头后,由小铃铛引着进了内间、拉起垂帘。

外柜后站着的€€是薛洋,他还€€有两笔账要对, 给云秋见过礼后就抱歉地喊了小左出来陪着云秋。

陈勤不在, 请了三€€日告假,说是要准备办喜事。

原来前些日子€€, 李大€€娘给陈勤说了门亲,相看的€€是清河坊崇礼斋学正的€€长姊。崇礼斋是京城府学之一, 内设教谕、博士、录正、出纳、学正等职。

这位学正姓关,是外乡人,少年时父母双亡,全仰赖姐姐辛苦给他拉扯大€€,后来中举后便被分到了崇礼斋,他也就给姐姐从老家接了过来。

虽说学正只是九品小官,但到底算官场里€€的€€“老爷”。原本陈家是攀不上这样的€€亲的€€,可那位关小姐早年嫁过人,那人性子€€恶劣虐打家眷,所以后来关先生中举后就和€€离了。

大€€抵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关小姐一直不愿再嫁,只扮做寡妇模样深居简出在崇礼斋后巷的€€一间小平房里€€。

崇礼斋的€€学谕老先生有回摔伤了腿,是陈勤帮忙给送了回去,因此和€€这位关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陈勤看她鬓边戴白花,只匆匆点头就送了人进去。

反倒是学谕老先生看着他们起了做媒的€€心思,派人打听清楚陈勤在京城的€€营生之后,又€€托人找出来这年轻人当年秋闱应试的€€答卷。

€€€€字迹工整、词句通顺,虽然政治眼光略显稚嫩,通篇下来却无一处修改,看得出来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学谕有了此意,又€€找来关学正细说了说这事,学正也正替姐姐着急。不过他尊重长姊,并€€未完全应承,说要回去问过姐姐心意。

关小姐对这门婚事原本是拒绝的€€,可是某日秋雨急,崇礼斋附近的€€教忠河大€€水漫灌,让外出的€€关小姐和€€其他几个老妪、小姑娘一起被困在了食肆。

眼看食肆就要关门闭店,她本来想着咬牙淌水过去,结果陈勤就卷裤腿下了水,挨个给那些被困在远处的€€老人小孩背了出去。

对着她也是恭恭敬敬的€€先唤了一声夫人,然后手脚上很规矩地给她送到了崇礼斋。几个老太太还€€想拉他上家坐坐暖身,他却摇头拒绝,转身又€€帮了最后几人才走。

也是那件事后,关小姐就应了这门婚事。不过她到底是经过了许多€€事,口上虽然应承,却还€€是多€€心先请陈家父母和€€陈勤过来看看。

€€€€毕竟她成过一次婚,年岁也大€€了些,比陈勤还€€大€€上五岁。

没想李大€€娘见面就给她塞了好些田里€€的€€土产,看样子€€是很中意这门亲事,陈勤也是全程低着头,脸和€€耳根臊红,不太敢瞧她。

云秋听着小左这样说了一番,也跟着笑起来,“那挺好。”

“您回来得及时,喜日子€€就定在月底鸡日,城里€€学正的€€意思是不大€€办,怕他姐姐挪不开面儿,但李大€€娘在村里€€请酒,要热闹做三€€天€€席。”

这是好事、喜事,云秋立刻吩咐点心记得备礼。

这般闲聊了一会儿,尤雪和€€里€€头那妇人也走了出来,孩子€€也暂时被妇人抱在怀里€€,并€€没有背到背上。

云秋偷偷观察了一眼,发现€€那孩子€€两岁左右,面色无华、体型干枯羸瘦,头上的€€毛发也是稀疏枯黄,看起来好像病得很重。

但细听之下,尤雪却是在安慰妇人:

“您别担心,小儿疳积是寻常症候,之前地方上的€€大€€夫应当是没有仔细辨别肥热疳、瘦冷疳,用药太重反而加重了他的€€病情,您按着我这方子€€慢慢调养就是。”

“多€€食多€€便是因为病症的€€缘故,您也不必着急上火,按着我刚才教您的€€法子€€轻轻推揉就可。之前您就是给孩子€€吃得太多€€了,才会教他肚腹臌|胀。”

尤雪又€€细细叮嘱了一道汤方如何服用,然后又€€看着妇人关切了两句,“您也别太劳累了,若实在不方便,药我们这儿也可替煎的€€。”

妇人千恩万谢,说她一早在西北听闻善济堂之名,看着孩子€€每日明明吃得很多€€却日渐消瘦,遍寻大€€夫越治越病,最后才下决心来京求医。

“多€€谢大€€夫,我们住在那破……”她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尴尬表情,然后又€€轻咳一声掩饰过去,“确实不方便煎药,那就有劳大€€夫,明日我再带孩子€€过来服药。”

尤雪点点头,吩咐铃铛记下来,明日给这位的€€药煎好。

“只是……”那妇人犹豫再三€€,看见前厅里€€坐着的€€人多€€,便偷偷给尤雪又€€往里€€间拽了拽,然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尤雪认真听了,可听到最后却连连摇头、竖起了双掌摆了摆,“您误会了,煎药不用多€€收钱的€€,刚才那些诊金和€€药钱就够了。”

妇人一愣,脸上的€€表情却轻松了不少。

云秋一直在旁静静看着,等尤雪送了妇人出去,才给尤雪讲了前情,“虽然跟您打听病人的€€私事不太好……”

但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位夫人的€€事。

云秋的€€为人尤雪知€€道,她偏头想了想,“刚才我也没细问,她只说老家是西北的€€……这样,明天€€她来取药时我再帮您打听打听。”

那感情好!

云秋拱手谢过尤雪,这才和€€点心返回云€€钱庄上。

钱庄里€€面陈诚正在帮忙收拾桌上的€€茶盏和€€待客用的€€糕点,姚老板已经离开了,朱信礼和€€荣伯正站在外柜附近小声议论着什么。

“东家回来了?”看见他过来,荣伯和€€朱信礼两个便止了交谈。

“怎么样?”云秋问。

朱信礼扶了扶额,请陈诚帮忙给钱庄大€€门先关起来,然后才有点无奈地看向云秋,“东家你是铁打的€€么?刚赶回来是一点儿也不累?”

云秋眨巴眨巴眼,终于后知€€后觉地脸上腾起一片热,“我……”

荣伯见他这样,便用手肘碰了朱信礼一下,“姚家油铺确实有些问题,但这事说来复杂,朱先生的€€意思是您今晚先休息,明日我们再细谈。”

云秋想想也是,铺子€€里€€的€€两位也是忙碌一天€€的€€人,没道理€€要他们陪着自己熬着,“……那、那就明天€€再说。”

荣伯笑了笑,转身从钱庄后院绕出去回家。

倒是留下来的€€朱信礼归置好自己的€€东西,和€€云秋他们一起上到二楼后,又€€在门边补充了一句:“怕您一直想着睡不着觉,姚家油铺这事是跟刘家三€€公子€€玉财相关。”

说完这句,他就迈步进了自己房间。

留下站在原地的€€云秋:???

刘玉财是刘家三€€公子€€,年纪比云秋还€€小一岁,虽说以前就知€€道刘家人行事跋扈、四位公子€€个顶个的€€坏,但也没想到十€€五岁的€€人竟然可以给姚老板逼成那样。

用着点心打来的€€热水洗漱,云秋本来以为自己会想着那个卖酒妇人或者刘玉财的€€事情睡不着,但舟车劳顿,竟是沾枕头就睡着了。

一觉天€€明,吃过曹娘子€€留的€€破酥包子€€,云秋才终于如愿知€€晓了姚家油铺和€€刘玉财之间的€€纠纷:

刘家除了主营的€€正元钱庄外,也还€€有些附属的€€产业,像是布庄、漆铺、鞋履铺、田庄、鱼塘什么的€€,其中漆铺一样就是由刘玉财负责。

正经的€€漆铺生财,要从种€€植漆树开始,等三€€年后漆树长成后割皮收漆,就能盛入瓮中贩售。

但刘玉财接手漆铺的€€时候,刘家的€€正元钱庄已经在京城建立了钱业行会,漆铺上的€€漆多€€是倒买倒卖做投机取利,只剩小部分由自家种€€漆树来收。

“就东家您离京后第二日还€€是第三€€日,工部就放榜点了城里€€几家做漆的€€老字号,要征收他们合共万斛的€€漆。”小邱说。

按惯例,朝廷的€€征收价会比市价低两到三€€成,可如数交货后,往往会颁发给一份特引,到秋末征税的€€时候,就能得到相应的€€减免。

别家漆铺被朝廷点名征收都乐得跟过年似的€€,唯有刘玉财得着消息后回家就破口大€€骂,直言工部官员不要脸:“一斛漆竟然只给我们三€€百文钱!”

京中漆价不定,高的€€时候一斛就能卖二两银子€€,低的€€时候也要五百多€€文。

“那这刘三€€公子€€是不知€€道岁末免税这事儿么?”云秋问。

“呵,”朱信礼笑了一声,“东家您不了解,大€€家族里€€的€€中匮、公账、私账很有讲究,刘家别看只是个普通的€€富商,可这四房的€€斗争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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