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第248章

天门附近有个€€大渡口,应名就叫天门渡,还未靠近,云秋他们远远就听到€€两岸传来€€的热闹人声€€€€

这里原本没有渡口,全是因大运河的开€€凿而逐渐聚集形成。

由来€€有点像桃花关,反正是闻名而来€€郊游的人增多了€€,附近几个€€村落的百姓也就在天门附近开€€设野店、茶肆,也偶尔贩售点土产。

如此一来€€二€€去,几年€€下来€€,反而做成了€€运河线上较出名的渡口。

渡口酒楼的老板有时还会与客船的船老大打联手,船老大找借口故意停船在天门渡,让船上的客人下船用饭、买酒、郊游,他在从中抽头。

云秋他们包船给足了€€银,船老大问过他们不用靠岸登天门后,就只€€是邀请他们到€€船头看看此境的风景。

“我瞧那两个€€字可没你€€写的好看€€€€”云秋裹着披风,靠在李从舟怀里,李从舟站在他后面,双手撑着船舷。

李从舟抬头随便瞥了€€一眼,好笑地看着他,“那是先€€帝的字。”

“……先€€帝怎么了€€?”云秋别扭地哼哼,“不好看还不能说啊?”

李从舟没和他争,只€€是仰头看着那门洞石壁上刻下的各种各样€€的题字、诗词,心想€€当地还真是下血本。

“到€€江南后,我办完了€€小€€曲的事是直接去找你€€么?”云秋问,“还是就不等你€€,我直接先€€回京城?”

李从舟想€€了€€想€€,“你€€先€€回京城吧,江南没那么平静。”

云秋撇撇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朝堂纷争真是麻烦。

不过大约是想€€着到€€江南后就要分别,这一路上两人都黏糊,搞得第一回跟李从舟出远门办事的远津有些紧张,甚至神神经经的。

乌影有一回靠在中舱船篷上躲懒,才眯了€€一会儿,就忽然€€听见下面有人在呜呜哭,他好奇地探出半个€€脑袋,发现€€竟是李从舟身边的小€€厮。

€€€€之前€€叫田什么大的,现€€在改名叫远津的那个€€。

远津吸吸鼻子,用手袖擦两把脸,然€€后又忽然€€咚地给了€€自己一拳,吓得乌影险些没从船篷上掉下来€€。

“你€€这……干什么呢?”乌影忍不住,一跃跳下来€€蹲到€€他对面。

远津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甲板上,“乌乌乌……”

乌影挠挠他的脑袋,“我还咕咕咕呢,哭什么?谁欺负你€€了€€?需要哥哥帮你€€揍他不?”

远津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躲起来€€哭这个€€行径有点儿丢人,红着脸转头,“没、没谁欺负我,就是我、我又不小€€心坏了€€公子的事。”

李从舟……的事?

乌影一下就精神了€€,满脸挂着蔫笑坐过去、用手肘捅捅远津,“怎么?他和小€€云老板玩亲亲被你€€撞破啦?”

远津呜了€€一声点点头,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怎么亲的?床上还是桌子上?”乌影自己仰着头想€€象了€€一会儿,然€€后又扯扯远津,“说来€€听听啊?”

“……是舷窗。”远津闷闷的。

舷窗?

乌影回头,远远看了€€眼船上的窗户,那窗扇是往外推的支摘窗,下面半拉窗户是可以被拆下来€€的,能做支撑的地方只€€有窗台那巴掌大点儿。

他啧了€€一声:李从舟这小€€子,玩得挺花啊?

不过看身边这一小€€只€€实在委屈,乌影好心地揉揉远津脑袋,“多大点事儿,怎么哭成这样€€,之前€€我和点心谁没撞破过?”

“……你€€们也有吗?”

“就他俩那腻歪程度?”乌影€€了€€一声,“你€€这才哪到€€哪?往后主家€€晚上要水,你€€难道就臊死了€€?没事、放心。”

远津啊了€€一声,然€€后脸更红。

要要要水这、这种事他、他也要伺候的吗?

那他进屋去要是看着小€€云老板……那……公子不给他眼睛挖了€€啊?

远津深吸一口气,觉着自己还得练一练闭目走路的本事。

乌影逗了€€一会儿小€€孩,自己也休息够了€€,便几个€€起落返回到€€船舱,正好听听属下们又查到€€了€€什么新€€鲜消息。

倒是远津站在原地消化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重新€€鼓起斗志:是,他和点心哥哥、和乌影大哥都差远了€€,办事还是要更稳重才行。

如此船行三日,云秋他们一行人很顺利到€€了€€江南。

银甲卫按李从舟的吩咐走陆路,会比他们晚上两日才到€€,因而到€€杭城外时,当地府衙也并非派人出来€€相迎。

李从舟和云秋的真假世子案是在京城里出名,到€€江南,百姓眼中他们不过就是对模样€€出挑的公子,所以也没引起多少人注目。

这回是替曲怀玉下江南,所以到€€杭城后所投之店,都是由张伯安排。张伯选的是他们曲家€€常去的吟风楼,就在西湖边。

吟风楼的掌柜曾在曲帮主手下当差,后来€€腿上受伤行动不便,就请辞离开€€马帮,辗转来€€到€€江南开€€起这间吟风楼。

所以这吟风楼,也可算曲家€€的自己人,住用上都能放心。

李从舟要去的几处河堤都和云秋不同路,所以两人在吟风楼门口作别,李从舟朝南出城,云秋往东跟着张伯去曾泰家€€。

徐家€€和宁王派来€€的暗卫还是跟着云秋,乌影也分了€€自己一个€€手下去护着跟随,以免又有什么人妄图靠近云秋下蛊。

曾泰是本地出名的布商,他为人和善却也独有一套自己的手段,跟府衙结了€€姻亲关系密切,又与乐安和金溪两乡的乡长是义兄弟。

可以说,只€€要想€€在江南收买贩布,就多少要经过曾家€€。

曾家€€在杭城梅坞内,三面临水、背靠青山,远看过去四进院落隐匿在山林之间,青瓦白墙又与此山此水相映成趣。

张伯带着云秋等人上前€€、递上拜帖叩门,结果那门房进去传话后,却堆着笑脸出来€€,递还了€€帖子,还恭敬与张伯拱手道:

“那日我家€€老爷就与你€€家€€公子说过,这批货紧俏得很,约定的是七天后来€€取,这不,您刚好晚来€€了€€一日,所以……”

张伯一听这话就急了€€,“怎么就晚来€€了€€?这不是正好七日么?!”

那门房还是那张笑脸,“那便是您和您家€€主人误会了€€,我们爷说的七天,是算上当天的,您可能想€€成是€€€€第二€€天开€€始的七日了€€。”

张伯咬咬牙,也自知是理亏。

他们谈下来€€这桩生意不易,若非皇命在身,曲怀玉是说什么都要验过了€€货、直接付好银子才走的。

不过既然€€没有了€€货,张伯犹豫再三,还是躬身请问道:“那……可能是我们误会了€€吧?不过既然€€没有货,我们的定金……”

五百两银子也是钱,张伯总要回去交差。

结果那门房奇怪地看张伯一眼,怪道:“老伯,您老是第一回做这般生意么?既是你€€们逾期未至,定金我们当然€€是不退的。”

张伯一愣,摇晃了€€一下没站稳,险些从台阶上摔下来€€。

云秋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老人家€€又强撑一口气上前€€,不甘心地捉住那门房手臂,“可你€€们约定的时候……也没说出这般规矩?”

“七日之期不明,定金之事也未在单子上注明,你€€们这、这是故意讹诈!我、我要见到€€曾老板,请他无论如何给个€€说法!”

门房啧了€€一声,也收了€€脸上的笑。

他看张伯是个€€老人,云秋年€€轻又是个€€生面孔,跟着他们的不过一个€€小€€厮、一个€€杂役,便是重重地拉开€€张伯的手、推了€€他一把:

“讹诈?!我说臭老头,你€€别给脸不要脸!做生意最讲究诚信,明明是你€€们失约了€€,还反过来€€怪我们讹诈?”

“我告诉你€€,这件事就算你€€们告到€€官府去,也是我们家€€有礼!”

说完,门房给那拜帖往张伯身上一丢,而后转头招呼手下关门,“关起来€€、关起来€€,他们要是再砸门不许给他们开€€!什么东西、呸€€€€”

云秋扶着张伯,后面有点心护着,被推搡一下倒没什么,只€€是老人家€€涨红了€€脸气得不轻,指着合拢的门扇颤抖着说了€€好几个€€,“你€€你€€你€€€€€€”

云秋眯了€€眯眼,低头看见曾府门口的土路上有数道新€€鲜的车辙印。

那印子吃土很深,且几个€€轮子宽窄不同,轮距最窄的一个€€、也看起来€€比他们的马车宽很多。

曾泰是在江南做生意的老人,按理说€€€€即便曲怀玉他们失约,也不会失礼到€€这等地步,竟然€€指派一个€€门房出来€€传这样€€的话。

只€€怕这里头有蹊跷,而且就是和那些凌乱的车辙印有关。

云秋没有声张,轻声劝了€€张伯两句后,就先€€拉着他上了€€马车,而后在返回吟风楼的路上细问起来€€曲怀玉这批货的事€€€€

张伯抹了€€一把脸,稍微稳定好情绪后,才惭愧地冲云秋一拱手,“抱歉云老板,刚才小€€老儿叫你€€看笑话了€€。”

“没事的,您也是一时着急嘛。”

“唉……”张伯摊开€€手掌,重重往上面砸了€€一拳,“您不知道,我不是心疼那五百两,这样€€的定金说实话,曲家€€其实也不在乎。”

“我生气的是€€€€这笔生意非是我家€€小€€少爷非要不可,而是那曾泰四处求人,好容易搭上了€€小€€少爷这条线才谈成的。”

“谁知道他们现€€在竟然€€翻脸不认账、是这般嘴脸!”

曾泰主动求人?

那这事就更蹊跷了€€:刚才看那曾家€€门房的样€€子,分明是奇货可居、供不应求,怎需四处求人?

云秋揉揉眉心,心情矛盾、喜忧参半。

忧的是怕曲怀玉又着了€€人家€€的道,不知陷入什么地方上的阴谋里;喜的是这样€€他就可以在江南和小€€和尚多待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一起过个€€年€€。

“那……劳您同我细说说?”云秋道。

张伯捋了€€下胡子,最后长叹一声道:“这事说来€€话长,要说,就要从去年€€年€€初说起了€€€€€€”

去岁初,杭城新€€来€€了€€一伙秦州的布商,他们一改杭城商贩直接向百姓收购生丝的旧俗,而是采用了€€他们秦州的“放贷生产法”。

此法先€€给钱,后收布,即:年€€初向织户放款以保证经营,到€€夏秋时节再来€€收取丝布直接贩卖。

这办法优于杭城原本收买生丝那套流程,能很大程度上保证织户的稳定。毕竟原本杭城布商收丝,是到€€夏秋奔走各乡上收买的。

织户每年€€生产的布匹、丝绸数量不定,成色也不统一,所以每年€€布商在夏秋两季要走坏好几双鞋,有时甚至还收不到€€丝。

即便是合作了€€经年€€的老织户,也会因天灾人祸导致家€€里不再从事织业,或者织出来€€的布匹不够足数。

相反,放贷生产法就是先€€与那些织户足量的银子,约定到€€时来€€收多少数量的布,即便不数,也可写明欠债,明年€€照样€€能继续合作。

如此,织户们先€€拿着银子保证了€€自家€€生活,也不用担心织出来€€的布卖不掉,往往是比往年€€更卖力气干活,大多搭了€€秦州布商线的织户,产出都比过去多。

只€€是半年€€时间,崇安、安乐和金溪乡上六成的织户就投了€€秦州布商,杭城本地如曾泰这般的大商人,因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杭城也有布业行会,会长在龚州、利州还有产业,所以对这事并不太上心,倒是作为副会长的曾泰十分着急。

同业中,一部分人认为应当联合起来€€给秦州这批人赶出杭城,一部分人却认为应当学习秦州的放贷生产法、进而保障生丝的稳定。

两方争论不休,会长不想€€€€浑水,就让他们双方都去试试看。

结果想€€赶人的没赶成、自己的生意反被搅得一塌糊涂,想€€尝试的试过以后也没能抢到€€更多的织户,如此,杭州的布商才真的慌了€€。

“唉……那老会长还有退路,始终不愿掺和他们这些喊打喊杀的事,去年€€底,就给会长之位让贤给了€€这曾泰。”

“曾泰‘新€€官上任’,自然€€是想€€有一番作为,于是他向各同业举了€€大笔的债,又以一半家€€产大量收购生丝€€€€”

“而且是不论成色、不论多少,一律高价进购,最后是赎买到€€了€€生丝、布麻数百万担,几乎给这杭城附近都买空了€€,算是占尽上风。”

“那伙秦州的布商无法,只€€能放弃杭城转下龚州。然€€而,就在曾泰和杭城众同业准备摆酒庆贺的时候,天又有不测风云……”

说到€€这儿,张伯顿了€€顿,抬头看云秋一眼,还是忍不住嘱咐道:“小€€云老板,小€€老儿这话只€€是与您随便说说,倒是万没指摘朝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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