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纨绔便纨绔吧,反正宁王府养得起。就算养不了,云秋自己有钱,花自己的钱办自己想€€办的事,纨绔些也没什么不好€€。
“母亲请先生到€€家里来了,回€€去重新定日子,还有大婚的喜袍、喜服,都要重新量制。”
李从舟挠挠他下巴,“这之后,可还有得忙呢。”
云秋唉了一声,确实是还有好€€多事情要忙,除了他自己的婚期,还有之前很多想€€着可以回€€来解决的:
蒋骏办完罗虎的丧事后,比他们提前了三天€€到€€达京城,除了罗氏族人的消息,还带回€€来个七岁的小男孩。
这孩子姓罗,算是罗虎的远房侄子,当年罗家落难,罗氏族人不是不愿帮忙,而是大家的条件都不好€€。
蒋骏本来是要和云秋商量后才决定要不要过继罗氏族人的孩子给罗虎的,但那时候云秋被€€方锦弦掳走了。
所以事情最后是李从舟和曲怀文等人定的,最后还是带了这个孩子回€€来,交由城隅司一起养赡。
由于当时这个建议是云秋提出来的,所以他作为保人得专程去一趟、订立契书。
还有盘下来的布庄,掌柜和伙计的人选其实早都定好€€了,但由于东家一直没回€€来,所以开业之日也没定。
生丝那边虽然有周承乐和曲怀文替云秋看着,但现在他好€€起来了,也还要去交割、收货。
云秋思€€来想€€去,决心躲个大懒。
直接给点心拔擢成经理大管事,以后钱庄、解行、善济堂、油铺、酒楼和布行上有什么事,都只用找他。
荣伯、朱先生、马掌柜、沈敬他们几个共同成为协理,帮着点心处理一应的事项。
点心当然愿意替云秋分忧,只是他去理会这些事后,云秋身边可就无人照料了。
“那就让远津先跟着你,”李从舟出主意,“远津是跟着点心学的,一应事项也不会差。”
“啊?”云秋奇了,“远津照顾我,那你呢?”
李从舟耸耸肩,他从小在报国寺都是亲力亲为,回€€王府的一段时间里也没人在旁边照应,“没事的。”
远津也保证,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云秋。
但王妃和王爷知€€道这件事后并不同意,王爷身边是有两名小厮,他是当即就给那名叫元光的拨了过来。
王妃也干脆让白嬷嬷住到€€宁兴堂,替他打理饮食起居,“你们俩孩子,怎么遇到€€事还是不跟家里商量?”
王妃一边给他们布菜,还一边指了指站在远处的王府管事,“要是忙不过来,管事也可以借给你们。”
云秋忙说不用,这怎么使得?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拗不过王妃,白嬷嬷和元光都留在了宁心堂,老管事也可以随时听点心的调遣。
李从舟还是带远津出去,方便他在外应付,也让朝臣们记住远津的模样€€,算是为了以后的政事铺路。
云秋这边就乖乖窝在宁心堂内,每日看看账、听听各铺子掌柜和管事的事,日子也还惬意。
婚期改了又€€改,最终定在七月十日,那是个上上大吉日,而且按照风水先生的说法€€,是合了云秋他们的生庚,最适宜嫁娶。
新房经过商议后,干脆布置在了栖凰山上的别院内€€€€这样€€既不用挪动云秋,也不用改变宁心堂和沧海堂。
别院里,也能有近半个月的时间重新布置,安排合适的人手。宁王当初买下这个别院就是为了送给云秋,如今倒正好€€名正言顺,直接就给官牙办了地契更迭。
婚宴就在王府内办,那些什么跨火盆上花轿的东西,王妃直接略去,只留下了叩拜天€€地父母的三拜礼。
到€€时候宾客们留在王府吃席,世子和世子妃就单独去别院,无任何€€人打扰地过他们的小日子。
为此,宁王专程走了一趟栖凰山上的皇城司,和那位指挥使两人拼了三百坛酒,以险胜半碗的战绩,换得对方答应€€€€会替宁王世子和世子妃提供保护。
王妃则负责拟定宴请的宾客名单、派送请柬,以及安排来往宾客所在的坐席、住宿等等。
镇国将军前日已经递了折子,七月十日必然能赶回€€到€€京城,而四皇子听说李从舟成婚,也跟着递了奏疏。
惠贵妃能不能出宫前来还未可知€€,多半可能要照顾年幼的九皇子分不开身,所以徐家这边也就暂定是三席。
宁王自从出嗣以后,就主动和皇室里其他成员保持着距离,亲近者不多,只邀请几位兴趣相投的朋友,比如同知€€将军段岩。
剩下大量的宾客都是问了云秋和李从舟,李从舟那边简单,就是送请柬到€€报国寺,请圆空大师他们。
圆空大师和几位高僧没给出明确的答复,唯有明义师兄满口€€答应,乐呵呵说一定会到€€。
至于乌影和他的属下,李从舟早早单独给他们留了一桌,让他们能在婚宴上吃个尽兴。
云秋这边除了自己铺子、田庄上的掌柜、伙计一应人等,还邀请了陈家村长一家和陈婆婆。
曹娘子家的曹屠户、胡屠户,还有一些曹家人云秋也让曹娘子请了,然后还有崇礼斋的关€€学正他们。
姚家油铺、钱庄解行两边的折扇店、分茶酒肆、食肆的老板都收到€€了邀请,宴春楼的老掌柜也发给他请柬。
还有苏驰、小陶一家、白帝城的尤献、曲怀玉和五公主、曲家帮诸人以及辅国大将军一家人。
宴会的饭菜、酒水原本是王府准备自己办的,但雨老板和曹娘子他们几人商议后,揽下了这个活计。
宴惊鸿歇业一日,专程到€€宁王府上准备菜品,山红叶也新酿出好€€几种酒,宁王尝了是赞不绝口€€,还提前管她定了不少。
这么一趟折腾下来,宁王世子要成婚的消息倒是在京城中不胫而走,许多亲贵和官员都送上了贺礼。
宫中太后更是按着亲王成亲的例,备了两倍的厚礼,惠贵妃和宫里的一应嫔妃都送了好€€多东西。
只是皇帝病着,甚至还不太清明,太后就做主以皇帝的名义赏赐了一些库房里有成双成对好€€意头的东西。
而在众多皇子公主送来的贺礼中,五公主的十分特别,她送来了好€€大一口€€书箱,里面€€打开竟然全是她搜罗来的各种话本子。
李从舟一看见那封皮上花花绿绿的书就头痛,倒是云秋蛮喜欢,高高兴兴打赏了帮忙送礼的小白,然后又€€指挥人给书匣抬进宁心堂。
云秋不想€€自己成婚给掌柜伙计们带去负担,所以告诉他们不要单独送贺礼,人来就成。
但掌柜、管事和众多活计还是各有各的主意,都多多少少送上了一份自己的心意€€€€
小邱带着铺子里差不多年纪的小厮、小姑娘们买彩绳、彩线编了一大串祈福绳,上面€€栓满吉祥铃和福牌。还放到€€京城慈云观里供奉了一天€€,算是添点喜气。
方锦弦被€€俱五刑那天€€,小邱、乌影他们几个都去凑热闹看新鲜,小陶则建议云秋别去、看这种场面€€对安胎不好€€。
于是李从舟就带着云秋去了报国寺,给李书生和月娘重新修缮的合葬坟上了三炷香,告诉他们€€€€恶人已经伏诛。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少说是一两年后,云秋才从小邱那儿听来刑场的细则€€€€
说方锦弦在大理寺狱里就想€€过自戕,本想€€一头撞死,但他双腿残疾又€€戴着重枷,撞了好€€几回€€都没成功。
行刑当日里鼻青脸肿、五官模糊,手指甲也因€€为他自己用力抠地面€€而剥落了好€€几个,总之外貌看上去是人不人、鬼不鬼。
俱五刑一般是先挖眼,再割耳、割鼻,然后是割手和刖,在犯人遭受巨大痛苦时,再斩首、剁开躯干。
可方锦弦所做之恶事太多,刽子手的家人们也是死在那三年的大疫内,他们几人暗中商议,故意改换了行刑顺序,将斩首调换到€€最后。
于是,那日到€€登闻鼓检院刑场围观的百姓就看到€€€€€€已经没了鼻子、耳朵,眼睛瞎了,手脚分离的方锦弦,被€€刽子手拦腰砍断。
断开的上半|身躯干还在刑台上扭曲地往前爬了一段,最后才被€€砍下脑袋,可谓是痛苦异常。
虽然那几个刽子手事后受到€€了三衙首领的责问,但并未具体受到€€什么惩罚,百姓们反而很高兴恶人伏诛。
云秋他们在祭龙山上的同一日,皇帝终于缓慢转醒,太医们都说他是激怒之下气血攻心,那口€€血呕出来就没事,往后也只需慢慢调养。
但他自己总觉得没什么精神,就算是到€€惠贵妃宫里抱着九皇子逗弄,也时长会看着那孩子发呆。
旁人都在担心皇帝的身体状况,唯有惠贵妃给孩子从他怀中抱起来,提议要他去皇陵看看昭敬皇后和八皇子。
皇帝当时未发一语,但后来还是从明光殿传出消息,说他预备要去皇陵扫墓、祭祖。
德妃刘氏对此多少是有些惶恐,毕竟她跟随陛下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她带着儿子媳妇,还有刚出生的小皇孙,专程去惠贵妃宫里请安,并询问陛下的具体状况。
“姐姐给心放回€€肚子里,”惠贵妃笑了笑,“陛下没事,只是需要时间来接受他自己。”
德妃听着,还是有些惶恐不安。
于是惠贵妃只能将她的注意力引到€€孩子和孙子身上,从侧面€€告诉她€€€€即便陛下真有什么事,她还有儿子可以仰仗。
德妃虽然听不懂惠贵妃的弦外之音,但好€€在三皇子妃聪敏,一点就透,后来一段时间德妃果€€然看上去安定了许多。
只是,只是这种安定并没能持续太久,皇帝到€€皇陵中拜祭过先祖后,绕到€€自己的帝陵前,却发现了若云公主早已冰冷的尸体。
公主一头撞死在为昭敬皇后所立的神道碑前,身边还有两个脖颈上有割伤的婢女。
经查,若云公主那日被€€思€€筝公主带出来后,不知€€从何€€人身上摸到€€一枚腰牌,然后乔装改扮出了湖心。
那时候皇帝吐血昏厥,太后要顾及后宫和前朝,所以湖心的守备一时有疏漏,就让若云公主钻了空子。
她一路辗转,没有搭乘马车,用自己的双腿走到€€帝陵,那两个宫女后来被€€发现,是负责擦碑的宫人。
她们倒下的方向€€是头朝外、脚对着神道碑,而仵作验尸也证明€€€€两人都是被€€人从后一刀割喉,作为凶器的刀,也在若云公主倒下不远处找到€€。
仵作和前来检查的郎官推断,这两位宫人应当是发现了若云公主,惊慌之下想€€要转身去叫人,结果€€为公主所杀。
若云公主头上的血染红了神道碑,她就那么倒在碑下,没有留下一点儿只言片语。
皇帝看着女儿的尸首,久久无言,最终只是命人收敛遗骸,按规矩附葬到€€她生母顺宜皇贵妃的地宫内。
从帝陵回€€来的第三日,朝参。
一直称病的文太傅这日却破天€€荒出现了,他形容消瘦、病骨支离,却手持笏板迈步出来,参了宁王一本。
他当然承认方锦弦的罪孽,但却指出€€€€宁王欺君犯上,事先并未通告皇帝陛下相关€€事项,以致皇帝呕血。
还说朝堂上的兵马人手便罢了,宫禁之内€€€€宁王能调度的人手也多,太后行事也有干涉朝政之嫌。
文太傅这么说了,不少御史也纷纷应和。
宁王听着全无所谓,一摊手道:
“那挺好€€,这宁王位谁爱当谁当,我这就入赘徐家,银甲卫和杀人庄,你们几位大人自己去管理吧。”
文太傅愣了愣,舒大学士忍不住皱眉上前,“陛下你看,王爷他现在就是在威胁您€€€€”
皇帝坐在金座上,看看自己弟弟,他了解凌铮,这人痴恋徐宜,让他革名玉蝶去入赘徐家他是做得出来。
倒是文家、舒家……
皇帝闭了闭眼睛,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再开口€€声音沉稳,“几位爱卿所奏之事,先稍后放一放,朕这里,倒是有些要紧的事情要与诸位讲€€€€”
他挥挥手,让三阳公公给奏折拿出来。
原来是老宰相龚世增预备告老还乡,已经退还了官袍等物€€,只等皇帝圈批。
“老宰相病了多年,也确实年事已高,朕预备允准,加封一等文忠公,并赐黄金百两许他返乡。”
这话一出,舒党和文党的脸色都不好€€看。
尤其是舒大学士,他和文太傅交换眼神€€€€这样€€大的事,他们怎么从未听说?
朝臣们正议论纷纷,那边三阳公公又€€往外呼喊,宣了太子、户部的林瑕,以及一应江南官员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