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还是小白你带路吧。’”
刘正风:“……”
刘正风为罗少侠挽尊:“也许是武功长进了些?”
“城东的布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院里也几乎个个都是有井的。且各个井还都不是枯井,平日里都会使用的。”
“眼见院子里又一桶水从那口井里提出来,罗玄就犯嘀咕了:‘都是活井,用这么长时间,难道没有定期淘井,清除井底污泥吗?哪怕清理过一次,那所谓的地道也就被发现了吧?’”
“叶白觉得他的疑惑很合理,但也坚持要将所有布庄里的井底下检查一遍。”
“要下井,白日里就不太方便了。两个少年回去吃好喝好,还睡了一觉,攒足精神,等到天色擦黑,才再避开人来这里下井。”
“罗玄负责守在井外,以防井意外被人盖上盖子。这是罗玄的提议,他说兰遂意毕竟是个阴险狡诈的大魔头,万一兰魔就是想把叶白骗到井下,再用大磨盘那么沉重的石盘将井口盖上,那可就是瓮中捉鳖、走投无路了。”
峨眉剑派两桌处。
“思虑周全。”
“不愧是罗少侠。心思总归是更缜密些。”
几个师兄弟姐妹们纷纷夸赞罗玄的细致小心。
却听苏少英哼哼唧唧来了句:“武功平平,不是只好在这些地方动心思了么?”
严人英手在桌下戳了戳二师兄。
别吧?师姐师妹们其实不喜欢师兄你这样的,二师兄还是别总是试图用奇怪的言行引起她们的注意了。师弟我怕您有一天被忍不住的师姐师妹们揍啊!
“叶白就一个一个井下过去,有的井大些,有的井小些,叶白总要带上他的重剑泰阿与大剑匣下去。”
“又下到一个井底下的时候,叶白终于找到了些许地道的踪迹。”
“他此刻正下到三分之二处,还未到水井最底下的水面。他此时正用手脚与重剑斜斜卡在凹凸不平的井壁上,对面那处井壁乍一看好似没什么不对劲的,昏暗的井下本来也看不清什么细节。”
“可叶白却发现了井壁上微弱的荧光,也只有在夜晚的井中,才能够发觉这里的井壁竟然会透出如此微弱的荧光。”
“即使寻常人淘井,只怕也都是白日里才下井来的,又有谁会在深夜里下到漆黑的井下呢?”
“就连叶白,他先前去探查过的那么些个井,都是到了井底才拿出火折子点火照明的,这次也是如此。倘若他是带着光源下井,那么在这中途,谁也不可能发现井壁上有猫腻。”
“叶白轻盈一跃,便跳到对面卡在井壁上,将重剑用腿脚与腋下辅助卡住,空出一只手来摸索井壁上那些透出微弱荧光的地方。”
“突然,一声陶块摩擦的声音,接着是几声简单的机关动静,井壁上出现了一个口子,幽幽的荧光正从口子里照出。”
“叶白略略低头弯腰,矮着身子钻进洞口里去,这正是一条地道,地道的顶上,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一颗不知名晶石,散发着荧荧幽光。”
“地道的尽头,叶白见到了一个奇怪的洞穴,洞穴的地面很平整,但却是倾斜的。”
“洞穴里隔成了两间,外间什么都没见到,绕过中间的石壁隔断,里间最里面的正中间,雕刻着一个龙头,龙头半张的口中,一颗巨大的圆润的宝珠,正在两边荧光幽幽的不知名晶石照射下,散发着更美丽的幽光。”
“叶白四下看看,好似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机关陷阱,只有中间隔断朝向里间的那面石壁上,龙头正对的地方刻着一行字€€€€‘贪心者葬,回头者活。’”
“叶白起初并不明白这行字指的是什么,直到他从龙头口中拿下大宝珠的一瞬间,耳中听到快速的机关响动。”
“他抱着大宝珠冲出里间,就看见外间大变了模样。”
“洞穴与地道相连的洞口消失不见,而外间里,到处可见枯骨,地上、石壁上还有许多明显的劈砍、捶砸、抓挠痕迹。”
“叶白站在原地呆了会儿。而后,他将那些枯骨整整齐齐收拾好。他终于知道里间石壁上刻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前半句话的结局他知晓了,后半句话又是指的什么呢?”
“嘶!”叶孤鸿皱眉道,“好狠毒的机关。竟然将人关在里面活生生饿死!”
武当弟子们纷纷符合:“就是!怎么如此行径?那机关洞穴只怕就是大魔头搞的鬼!”
“要么也是以往旧时的邪魔外道干的。”
“真是令人不齿……”
武当长老木道人和蔼地含笑, 捧茶啜饮:“叶少侠要如何出去呢?”
“他抱着大宝珠回到里间, 龙头的口中空空。”
“他想了想,将怀里的大宝珠重新塞回龙头的口中。”
“大宝珠摆回龙口的瞬间,叶白的耳朵一动,那种熟悉的机关响动再次出现。他跑到外间,果然外间变回了原样,洞口外的地道清晰可见,外间的地上也再没有了那些枯骨的迹象。”
“叶白苦恼地挠挠脸,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呀?他就要这个宝贝才肯跟我打,可我拿不出去啊!’”
“他站在里间那刻字的石壁前盯着那句话思索起来。”
“贪心的人会被关在这里,不贪心的人可以活着离开。他不贪心啊……”
“突然,叶白灵光一闪,一锤手:‘是了、是了!只拿不给,有来无往,那可不就算是贪心了嘛!’”
“他回身走到龙头前,取下了大宝珠。听到熟悉的机关响动,他将大宝珠往腋下一夹,不紧不慢打开大剑匣,从里头挑挑拣拣,扒拉出一柄宝光璀璨的剑。”
“叶白将这柄一看就很贵的剑往龙口里横着一放,拍去手上一点子沙土,欣赏着面前的龙口叼剑,道:‘这柄剑虽然不算是什么绝世好剑,但是他材料都挺贵的,还镶金嵌玉呢!我拿走你的大珠子,再换你一柄贵价的剑,这样就算有来有往啦!’”
“将大剑匣收起的时候,大宝珠不小心掉到地上,当即顺着倾斜的地面骨碌碌滚动起来。叶白赶忙追上去拦截住,将大宝珠重新捡起,撕了腿上一块布,将大宝珠包裹好缠在腰间。”
“他走出里间,果然外间的洞穴口还在,于是顺着地道钻了出去。”
“当他走到井壁处的洞口时,发现洞口的机关原来一直在缓慢移动,洞口变得小了些,好在他出来的速度快,这口子的大小现在仍然足够他轻松通过。倘若他在里面多磨些时候,只怕再想出来,这处洞口就已经被机关自动关上了。”
“叶白卡在井壁上,慢慢往上面井口方向爬,逐渐远离了那个正在被机关缓缓关闭的洞口。”
三楼屏风隔开的茶座里。
宫九遗憾叹息:“那些东西进到洞里,长脑子的就将珠子放回去活命离开,不长脑子的就抱着珠子活生生关死在洞穴里,等到化成枯骨,大珠子顺着倾斜墙面骨碌碌滚进某处机关,再重新送回龙头口中,等待下一个蠢东西。多好的歹毒计谋啊€€€€这小子怎么突然长脑子,关不住了呢?”
原随云随口也道:“要么关在里面,要么空手离开,确实省去那兰遂意动手的工夫。这下他不得不动手了结这小鬼了。”
宫九嘲笑那个所谓的兰大魔头,计谋随随便便就翻车了。
原随云耳中听着他对故事里人物的嘲笑,额头的青筋却跳了跳。
那个“随随便便就翻车”听起来格外刺耳。
“从井口出来,罗玄立刻迎上来,两人也不多话,先一道离开了这处院子。”
“罗玄例行问:‘这个井下面怎么样?接着去看哪个井?’”
“叶白道:‘已经找到了。我们去找兰魔。’”
“夜晚的月辉下,两人轻巧而迅捷地移动着。一路上,叶白简单讲述了井下地道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几句话,却听得罗玄一愣一愣的。”
“很快到了南风馆,南风馆的二楼居然还彻夜亮着,轻柔舒缓的笛声幽幽飘出,衬得夜晚愈发安宁祥和。”
“罗玄仍然留在街口,只叶白进去。”
“南风馆的一楼已经关门了,于是叶白轻功上了二楼,直接从敞开的窗子里钻了进去。”
“他钻窗进去,笛声戛然而止。”
“叶白与那几个手持笛子的少年面面相觑。”
“叶白解下腰间的布条,将兜在里面那颗大宝珠拿出来,往那与白日里位置分毫不变的美人榻一举,道:‘这是你要的宝贝。现在你可以让兰遂意和我打了么?’”
“美人榻上那软绵绵的青色背影缓慢动了动,叹了口气,他身下趴着的三个紫衣少年当即小心翼翼移动起来,将那个懒到像瘫痪了的男人转过身来,与大半夜找上来的小子面对面。”
“青袍男人眼皮子一抬,瞧见了叶白双手捧起的大宝珠,长眉一挑:‘你这脑,竟也能拿得出来。’”
“叶白也不管这男的是不是在嘲讽自己的脑子,只将大宝珠再往前一递:‘快!和我打。’”
“兰遂意‘啧’了声:‘本座先前只说,你若能找出宝贝来,便介绍你见个面。既然你知了本座便是兰遂意,那你也已经见了本座。两清了。’”
“叶白脸上明明白白挂着难以置信:‘你耍赖!’”
“兰遂意不愧人称大魔头,和爱惜羽毛的正道不同,他根本不要脸皮。他直截了当道:‘对!’”
“叶白抱着大宝珠,气鼓鼓了一会儿,走上前将大宝珠往兰遂意的怀里一塞,道:‘那你要怎么才肯与我打?我也学会耍赖了!如果你耍赖不肯,我也耍赖不走,吵死你,吵到你忍不住动手!’”
“兰遂意不由为这威胁侧目。懒惰的大魔头就是不想亲自动手,才玩点心眼的,这要是被吵,到自己动手,那岂不是既受了折磨,又遂了这小鬼头的意?”
“‘行吧。’兰遂意作出妥协道,‘虽两清,但要本座动弹,也不是不可以。倘若你肯再做一件事……’”
“叶白大声道:‘要你动手与我打,要你出剑!’”
“兰遂意态度不变,语气仍然和缓:‘好,只要你再做一件事,本座便对你出剑。本座可不说谎的。’”
“叶白接下了又一个新任务,去城外东山上一处无人居住的庄子里,替他清理打扫祠堂,为里面的牌位上香,再点上长明灯,守一夜灯明不熄。”!
第90章 说书7€€京城图12€€转
“夜深人静,尚未黎明, 东山一连声震天巨响, 山上火光冲天,鸟兽惊慌逃窜,如此突如其来的灾祸登时惊醒满城之人。”
“睡梦中被惊醒的知府忙遣人安抚民众,打开城门,派衙役领着紧急征召起来的满城青壮与健妇出城围着东山,在山脚下伐木拔草,掘出一道辟火带,将山火隔在东山上,以防烧至山外村落与城镇。”
“当隔离带开辟出来,天际晓光乍现。无论是山脚下满身尘土脏污、疲惫不堪的民众,还是城中胆战心惊紧盯山火的民众,都在破晓后的天光照射之下,看到了东山与昨时的大不同€€€€东山上,出现了一个大缺口。”
“南风馆中怯怯不安的少男们扒着窗边看向东山。”
“他们都记得,几个时辰前,兰遂意才要求那找上门来的少年上东山去庄子里的祠堂点灯守夜。这还没过多久,东山就炸出了个大缺口,山火烧红了半边天。”
“只怕那天真明快的少年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身着彩衣的小倌们偷眼去瞄美人榻上听笛休憩的人。”
“也不见兰遂意出门,也不见他吩咐过下属,真不知东山怎么就恰好炸了。”
“趴着当垫子的紫衣小倌是个胆子大、好奇心强的,也不知他怎么看出兰遂意的心情还可以,清亮的声音撒了个娇,试着问东山是如何炸了的。”
“兰遂意确实心意放松,竟也愿意开他的尊口费两句唇舌:‘那庄子乃是前时的意图谋逆的乱党所建,东山山腹中埋藏入许多兵甲武器、霹雳火药。后来那乱党出师未捷,早已伏诛,留下东山此物无人知晓。’”
“紫衣小倌没有问兰遂意是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的,因为哪怕是个无人知晓的秘密,也可能会在机缘巧合之下流入他人耳中。”
“紫衣小倌问道:‘方才那阵响动,莫非东山上早就埋伏了您的人,趁机点了那些霹雳火药?’”
“兰遂意勾唇而笑:‘可不是本座的人。点燃霹雳火药的,是那小鬼自己。’”
“‘他怎么会主动去点那些危险之物,不要命了吗?’”
“兰遂意道:‘东山庄子是为谋逆所建,祠堂自然也是。其中的长明灯,每一盏,都连接底下的霹雳火药。只要点燃灯芯,不多时,便会一层一层引燃霹雳之火,将山上之人送入高天。’”
“‘大人……神机妙算……’”
有人恨恨拍桌:“真是心狠手辣之徒!”
“如此毒计,这般动静,叶少侠与罗少侠哪里还能逃得过去呢?”老者如是叹息道。
听者们都为两位少侠狠狠捏了把汗,揪着心等候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