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不能€€€€”弗朗克夫人惊慌的后退,差点被沙发绊倒。女仆也早就捂着嘴缩在门边瑟瑟发抖。她挥舞着手臂想要拍打奥尔,当她看见戈尔登先生走进来的瞬间,立刻愣住,失去了声音。
直到手铐的冰冷与沉重,才让她反应过来:“不不不!你们不能带走我!我是体面人!我知道要逮捕证!”
她挣扎着,甚至用脚去踢奥尔的小腿,但这毫无效果。虽然奥尔和她身高相仿,但拽着她的手铐,就像是拽着一只兔子的项圈一样,轻易就把她拽了出去。
“强盗€€€€!”“他们是假的警察!”“救命€€€€!”她声嘶力竭的呼喊,但这年头显然没什么人见义勇为。
第62章
当看见外头停着的是戈尔隆家的马车,而不是警车,弗朗克夫人更害怕了,她叫得声嘶力竭,扭动着身体上任何一个可以动的关节,她的头发已经散了,上衣扯掉了一边的袖子,鹅黄色的明亮裙摆短时间内就被染成了黑色。
最后奥尔不得不抱着她的腰,才能把她塞进马车里。
“戈尔隆先生,你坐在她对面,怎么样?”
“我很乐意。”依然是斯文礼貌的笑容,可现在戈尔隆先生的笑容里,带上了一股血腥味,一脚踏在马车的脚踏上,戈尔隆先生转头问,“请原谅我的无礼,我还没问过您的名字。”
“奥尔维茨卡€€蒙代尔。”
戈尔隆先生摘了一下他的翘檐礼帽:“路德€€戈尔隆,很高兴认识您,蒙代尔先生。”
他们俩说话的这点时间,被塞进马车里的弗朗克夫人表现得就像是一只被扔进烤箱里的老鼠。当戈尔隆先生开门坐进去,她立刻缩在了角落里,无奈再苗条的身材也不可能挤进门和座位之间的空隙里。
“萨曼莎€€弗朗克,您会死,但你可以选择是痛苦的死去,还是干脆的死去。”
“我什么都……”弗朗克夫人想要狡辩,但她看着戈尔隆先生阴冷的眼睛,终于把那些彻彻底底的谎话咽了回去,“那只是一个意外,戈尔隆先生,我发誓,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我从佩德罗先生那知道了,最近出了一个杀手,杀害女性后,会在她们的脖子上系缎带。您知道的,就是现在的缎带杀手。”
她舔了舔嘴唇,看着戈尔隆先生,有希冀也有胆怯:“所以我就想到了那个点子,杀手和被绑架的淑女,您不觉得这听起来就十分的浪漫吗?”
奥尔保持住了毫无表情,他觉得自己的爱情观就比较奇葩了,结果现在他才发现,相比之下,他已经很正常了。
“继续说,不要废话。”
“毕竟是佩德罗先生给我的这个点子,所以我同意了他加入游戏。他抓住了安妮。”
戈尔隆先生直接给了弗朗克夫人一巴掌:“别那么称呼她,你不配!还有,你对安妮说的,那天只是一个普通的鲜花沙龙!而不是这种游戏!”
“不,您该知道我们都是说好的,我从不会欺骗夫人和小姐们,安……戈尔隆夫人既然来了,就知道那天会是怎样的场景!”
“说谎。我看过你给安妮的请柬。您知道继续说谎的结果是什么吗?我会把您交给最下等的JI院!告诉对方,您可以被免费使用!然后我会带着您的孩子去看您!看着您是怎么被使用,然后在他们惊恐的哭喊时,把他们推出去!让他们陪他们的母亲一块‘工作’!”
“您、您不会……不能……”
“告诉我真相,那样至少我会给孩子一些怜悯。”
“我、我、是、是佩德罗先生……他、他说那只是一个恶作剧,我发誓,我真的相信了佩德罗先生,也认为那只是恶作剧。但是、但是当佩德罗先生叫我过去时,戈尔隆夫人已经停止呼吸了。我慌了,我彻底被吓住了。佩德罗先生说他会解决好一切的,我以为他会认罪,我没想到……”
先把罪过推在被害人身上,再把罪过推给同犯,这位弗朗克夫人对于甩锅的操作可以说是十分的熟练了。
“我真的没想到,他会那么做。我、我想过告诉您真相的。但是……我只是个软弱的女人,我畏惧惩罚,畏惧死亡,畏惧我的孩子面对不名誉的名声。我……”
“你现在不需要继续畏惧了,因为这些都会成真相。”戈尔隆先生闭上眼睛,身体向后靠进了椅背里,他的双手紧握,看来短时间内不想和外界有什么交流了。
弗朗克夫人双手捂住脸,哀哀哭泣着。
马车辘轳的走着,弗朗克夫人哭了一路,虽然从她声音听来,她后来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在哼哼。
马车停在了鱼尾区警局门口,被招呼着下车的弗朗克夫人看着这周围一脸茫然:“这是哪?”
“鱼尾区警局。”
“我应该被带去梧桐区警局!”
“您不知道吗?这案子交给鱼尾区警局了。”
“不!我……”她挣扎中大概又看见了背后跟着的戈尔隆先生,立刻老实了起来,奥尔带着她,一路走进了询问室。戈尔隆先生还想跟进去,被奥尔一把推出去,关上了门。奥尔把弗朗克夫人用手铐锁在了审问椅上,奥尔站在了她面前。
“您真可怜,女士。”奥尔低头看着她。
弗朗克夫人眨眨眼,泪水瞬间从红肿的眼睛里流淌了出来,她微微扭动肩膀,把没了袖子遮掩的那边肩头展示在奥尔面前:“您能帮帮我嘛,先生?我愿意付出一切,请救救我。”
她三十多岁了,如果是一个贫民妇人,那现在的她早就枯萎干瘪,被时光剔干净了脂肪与好肉,即将走入人生的最后阶段,煎熬着骨髓与血液,突然某一天就倒在了地上,就此死去。
但弗朗克夫人看起来还很年轻,干净整洁,皮肤光滑毫无皱纹,青春依旧充满了她的每一丝线条。
“我不知道您是否清楚,警局里是没有女囚室的。我们可以把拘留室众多的笼子里给您空出一个单间,但您至少有一边的邻居是四五个强壮的男人,他们可能是强盗、小偷,也可能和您一样,是个杀人犯。而且,囚室没有门,只有栅栏。囚室里更没有盥洗室,只有一个肮脏的桶,您要在所有人面前,用那个桶解决您的需要。
而稍后您的丈夫应该会去陪伴您,他或许能保护您吧?所以,我的帮助就是,把您的孩子送去您觉得可以信任的人那里。”
“我要被换去梧桐区警局!我看了报纸,你们负责的是缎带杀手案。戈尔隆夫人的案子和缎带杀手没关系,应该由梧桐区警局负责!”
“……”原本奥尔只是还想诈一下她,但现在这个情况不太对。
弗朗克夫人单纯只是因为在梧桐区警局有关系,认为到了那边可以免于死刑?确实,别看她家在梧桐区居住的位置很偏僻,但她举办那样的沙龙,总会有些上层人士的关系。
奥尔出门,差点和站在门口的戈尔隆先生撞在一起。
“您知道您不能进去的,戈尔隆先生。”
“让我和她单独待一会吧。我发誓,我只是想咒骂她,只是……”戈尔隆先生用手抓挠着自己的胸口,将笔挺的外套抓得扭曲,“她怎么能?怎么能那样?我的安妮……”
“您不能进去。”奥尔还是那句话,他现在还有很多其他事要做,可偏偏这家伙堵在这,让他没办法离开。
“要帮忙吗,蒙代尔?”突然出现的“救世主”是个让奥尔意想不到的人€€€€马屁精舒尔顿,“这位先生,请后退,您已经打扰到我们办公了。”
没等奥尔回答,舒尔顿已经几步走过来,他从戈尔隆先生的方向挤到了奥尔的身边,把戈尔隆先生挤得后退了一步。
“去忙你的事吧,蒙代尔,我会在这看守的。”
今天之前奥尔和舒尔顿说过的话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舒尔顿早期对奥尔的态度也是傲慢的不搭理。他这是意识到了奥尔的特别,所以把他纳入拍马屁的范畴了吗?还是出于嫉妒,假装善意,意图用某些手段陷害他?
“谢谢。”奥尔果断道谢,他先是疾步,很快直接变成小跑,消失在了审讯室的走廊。
再等一等别人,或者让舒尔顿找人来?没有必要。
当奥尔消失,戈尔隆先生仿佛无意的发出一声感叹:“有一个好出身,可真是一件美事,不是吗?蒙代尔先生还是个孩子吧,但已经和你有着相同的警衔了。”
舒尔顿看着戈尔隆先生:“您在挑拨吗,先生?”
戈尔隆先生摊摊手:“我只是随便说些无意义的话,如果冒犯了您……”
“我们都是成年人,不是孩子。”舒尔顿打断了戈尔隆先生,“不需要这么隐晦,直说吧,您能付出什么,又想要什么?”
“……”戈尔隆先生怔了一下,“确实,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可以让您离开这里,在梧桐区分局成为警探,而您只要让我进去,让我……亲自为我的妻子报仇……”
奥尔跑上了二楼,安卡在这,他没坐在局长办公桌后边,而是坐在了那个小休息区那。在奥尔之前,已经有两位巡警在这了,他们应该也是其他小组,过来报告案情进展的。
奥尔来之前,他们已经报告完了,正要离开。奥尔能够直接说,他把戈尔隆夫人案目前所知的线索大概描述了一遍后,说:“我要人手,蓝缎带俱乐部那边……蓝缎带……”
奥尔顿住了,是巧合吗?那家女性俱乐部叫做这个名字。所有案卷里,被害人脖颈上的缎带五花八门,但是蓝缎带占的比例是最大的。
“蓝缎带俱乐部需要人手。”这件事之后可以继续追查,目前更重要的是把俱乐部拿下来。
这种上层社会的俱乐部,背后必然站着一位实权贵族。而且这种地方必然有保安,甚至有□□派遣的大量人手,即使是女性俱乐部也是这样。
“没听过的俱乐部,应该可以解决。”安卡看着奥尔的表情,多少有些无奈,“不过,亲爱的奥尔维茨卡,下次如果又要去找俱乐部的麻烦,最好事先来找我们问一问。如果打了自己人的产业,那就太尴尬了。毕竟,自己人总是可以商量的。”
“好。我会的。另外需要前往伯顿兄弟矿业公司,抓捕弗朗克先生。还有,我们要怎么获得戈尔隆先生的经济状况?”
“不是已经抓到凶手了吗?”会问这一句只是好奇,安卡很快说,“我可以找熟人去查,今天晚上应该能得到大概的情况。”
“他看起来很伤心,但他依然是嫌疑人之一。”奥尔没问过戈尔隆先生,在戈尔隆夫人被害时,身在何处。那毫无意义,那种上层人士,不会弄脏了自己的手。那么问他,只会让他提高警惕心。
唯一能证明戈尔隆夫人到底去了哪的车夫死了,戈尔隆先生看起来迫切想要知道谁杀了戈尔隆夫人,但后来的过程都太顺畅了,一切线索水到渠成。
但奥尔觉得,如果他和戈尔隆先生换一下位置,出事的是达利安……只是比喻,是假如,达利安不会出事的。咳,不是达利安,是别人,也不是安卡他们,总之就是一个他亲近的人出事了。他已经了解到了部分线索,那会一直等到半年后,有警察来,才跟着警察一起查案吗?
他不会等到那个时候的,他会自己去查案的。在诺顿帝国这个没办法指望真正公正的国度里,他也早就用自己的手,为亲近的人复仇了。
尤其戈尔隆先生也不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短暂的几个小时的相处,他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
不过,这些都是奥尔的主观猜测,缺乏直接证据,只能说戈尔隆先生身上的疑点还有很多。
“加西亚的情况怎么样?”
“他那边还没人传消息回来,大概是那个记者看得严,那可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安卡撇撇嘴,“对了,帮忙把舒尔顿叫上来。”
“好。”说完正事,奥尔快速下了楼,结果刚到楼下就遇见了大麦克,还有应该去抓作家的卡多哥哥(万斯€€卡多),看来他们碰到一块了。
大麦克的身后还押着那位男仆,但他和卡多兄弟都皱着眉。
“袖扣找到了,上面确实是作家佩德罗名字的缩写,后边还有制作者的标记。但是,佩德罗死了。”
“反抗被你们打死的?”奥尔下意识反问。
卡多哥哥摇头:“不,他很可能是从楼上看见了我们,还没等我们上楼,就听见了一声枪响,等到推门进去,他已经死了。我弟弟和布奇留在现场看守着。”
“万斯,有个犯人需要你看守。我们接下来都要前往蓝缎带俱乐部,在我们离开后,除了警探们,不要让任何人进去见她。”
“当然,先生。”
奥尔让他看守的就是弗朗克夫人,他带着卡多哥哥回到了审讯室区域,舒尔顿和戈尔隆先生还老老实实在门口待着。奥尔开门看了一眼,弗朗克夫人听到动静转过头看了一样,又转了回去。
一切看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舒尔顿先生,副局长叫您。谢谢您刚才的帮助。”
“不用客气,那么,我走了。”
“您的心真是硬啊,蒙代尔先生。”戈尔隆先生看着守在门口的卡多哥哥,发出一声悠悠的感叹。
“接下来我不能带着您到处跑了,戈尔隆先生,您也不想让自己置身在危险中吧?非常感谢您提供的马车。如果您想继续留下亲眼看到事情的进展,那么请去警局的休息室。”
“我接受您的要求,我确实希望亲眼看到事情的进展,看到一切的发生。”
把戈尔隆先生送去休息室后,舒尔顿带着他的人来了,他们就是去蓝缎带俱乐部支援的人。警察们上马车的时候,舒尔顿特意坐到了奥尔的身边,无视了大麦克瞪他的视线,悄悄凑到奥尔的耳边说。
“那位戈尔隆先生以将我调到梧桐区分局为条件,要求进去和女犯人交流。”
奥尔皱眉。
“我把他放进去了。”
“!?”
“他没去谩骂那个女人,而是凑在了对方的耳朵边说话,我没能听见他们俩在说什么,但是我看见了那个女人的表情,不是惊恐,恰恰相反,她松了一口气。她对戈尔隆先生说‘要五千金徽’,而戈尔隆先生点头了。”
“你怎么知道的?”
“审讯室的门上,有一个小暗孔。而我会读唇语。真遗憾,戈尔隆先生背对着我。”
“……”
警局的审讯室也是“囚犯会客室”,在押的囚犯会在那和拜访者见面,当门关上,他们以为自己安全了,很可能会压低声音进行一些密谈,但谁知道门上有个暗孔,暗孔后边还站着一个会读唇语的警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