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算是获得了他的遗产,就算只是走形式,但也该去祭拜一下。
两位女士很高兴地陪同他一起前往。
奥尔在墓碑前献上了一朵白玫瑰,这个季节的白玫瑰也是昂贵的奢侈品了。
凯特隆先生被安葬在路易斯公墓里,他的墓碑很大,实际上,那看起来像是两块墓碑,而且凯特隆先生自己的姓名与生卒年月只写在左半边。怀特夫人弯腰摸了摸凯特隆先生的墓碑:“我死后会葬在另外一半……”
“你同意了?”凯特隆夫人惊喜地问。
“我该早点同意的。”怀特夫人苦笑着回答,随后低下头,继续去看墓碑。
凯特隆夫人拉了拉奥尔:“我先送您离开吧。我知道您还有些事要去办,稍后我会回来,送安妮贝尔回家的。”
--余口惜口蠹口珈.
奥尔想说不用送,但凯特隆夫人的眼神表示,他有话要说。
当他们走得距离怀特夫人远了,凯特隆夫人果然开口了:“乔治虽然有很多任妻子,但他不是个花花公子,他从来都不会在与一个女人交往,或者已经结婚后,还与另外一个女人有什么牵连。
安妮贝尔……我确定,她和乔治从来没有身体上的关系。否则,乔治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专情的男人。她比乔治大八岁,是乔治的女佣,也是保姆。可她拒绝了乔治的示爱,因为身份。于是乔治一直在寻找第二次的真爱,但有些人一辈子就只能有那一次爱。
我在和乔治交往和结婚的过程中,一直很幸福。他尊重我,宠溺我,一个丈夫能给与他妻子的全部,他都给了我。他努力地想要爱我,可他看着我的眼神,是温和的,平静的,就如看着一个朋友,他无法像爱着一个情人,或一个妻子那样爱我。
我问他为什么,他告诉了我安妮贝尔,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有十几年没去见过安妮贝尔了。我让他带我去见她,然后……即使安妮贝尔已经无比苍老,但那个男人的眼睛里浮现出的,却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热情。
是我让他们重新见面的,毕竟,那是真正的爱情,并且是我这一生都不会再碰到第二次的,真正的爱情。我们原本说好的,明年就会离婚。他们这把年纪,已经可以没有顾忌地拉着爱人的手,走进那该死的教堂了。
乔治€€凯特隆是个正直的人,蒙代尔警官。我……我只是希望您能够知道。”
“谢谢,夫人,我很高兴知道凯特隆先生是一个正直的人。”
凯特隆夫人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
奥尔离开了公墓,坐在车上时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人这一生中总会有各种的遗憾,在差一点点就能弥补最大遗憾的时候死去,这可真是痛苦。
第193章
奥尔在总局门口下了车,他刚走进大门没有两分钟,波罗斯泰就冲了过来:“又有什么案子了吗?”表情略有些惊恐。
“不,这句话得是我问你们,有案子吗?外地的。”
“嗯?”
“我想离开索德曼,去外地一段时间。”
“去外地查案啊……”最初有点高兴,但随即他想到了什么,“您自己去?”
“对,我自己。”
“……”波罗斯泰以=。=这种表情端详了奥尔一会儿,“您和家里闹矛盾了?你们夫夫吵架了?”
“没,我们感情很好,只是我最近招惹的人太多了,为了家里人的安全着想,我觉得自己最好要去外地躲一段时间,顺便,如果有人要找我的麻烦,那在外地我也更好解决。”
“我赞同您的想法!”波罗斯泰略有些激动,不过他很快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咳!我的意思是说,我为您的体贴而感动。”
奥尔耸耸肩:“所以,这里有案子吗?或者我要去另外一个总局?”
“我们这确实有来自外地警察求援的案子,您可以看看,如果觉得没有兴趣,我们可以再去隔壁。”
“十分感谢。”
波罗斯泰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在带奥尔去档案室的路上,波罗斯泰给奥尔说了一下皇家警察总局、警察总局和外地案件之间的关系,他用这样的话做开场白:“对我们所有人来说,情况都很复杂,甚至可以说混乱。”
依然还是归属问题,警察设立时虽然把军队的军衔拿过来了,但并没有设定严格的统属€€€€话说回来诺顿帝国的某些地方军队其实统属情况也同样很模糊。
诺顿帝国建立警察体系的官僚们,本身就不明白警察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把他们只当成换了一身衣服的城镇卫兵+救火者+民兵的综合体。那么城镇卫兵当然不需要本体系内的上级,他们听从当地政府的命令就好,本身他们的工资也是当地政府发的。
就和过去领主雇佣骑士与民兵管理地方一样,领主领地内的问题,当然由他自行解决。
但随着城镇越来越巨大,居民越来越复杂,罪犯也越来越多种多样,那这时候一些地区的警察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出现了。
平民身上的“小”问题,当地的蓝帽子当然可以当没看见,可涉及到上流人士的案子,他们就开始上报了。
蓝帽子的求援自然也是向蓝衣的警察总局求援的,毕竟很多人会想当然地以为,总局与地方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就连奥尔曾经也这么想的。但是,位于索德曼的蓝衣总局管理的只不过是索德曼外围村镇的警察,他们和其他地区的警察,实际上是平级的,因为大家都是“地方”警察,甚至,他们还更惨一点。
今年的索德曼市议会就提出想要撤销索德曼的蓝衣警察,认为只留下红衣的皇家警察就足够了,最终因为财政问题而作罢。因为皇家警察这边提出:让我们扩大管辖区域可以,但你们给蓝衣警察的财政拨款也得给我们。
蓝衣警察好像也抗议了,但动静不大。
蓝衣总局那个样子……用靴子想也知道,他们根本不会管其他地区警察的求援的。所以警察总局对于外地案件的处理方式,就是当没看见,拖着。
大多数的案子,拖上三五七年,要么被人遗忘了,要么当地人已经自己解决了。
但有些案件,短期内在全国范围内造成了极其糟糕的影响,或者罪犯在流窜作案,上面开始直接过问了,那警察总局要么是发全国通缉令,要么就是直接把案件转交给在书面上应该和他们同样应该是平级的皇家警察总局。
总之,是真的乱。
皇家警察总局的外地案子就是这么来的,更棘手的是,索德曼周边还好,离索德曼越远,他们派出去的警察越得不到当地警察的支持。案子破了往往会被当地的警察占据功劳,案子没破则会成为当地警察推诿责任的挡箭牌。甚至,有些皇家警察被派出去就失踪了,不知道是死在路上,还是死在当地了。
所以,皇家警察极其不愿意出外勤。很多人被指派了就立刻装病,甚至因此辞职的皇家警察也不少。
在档案室里,奥尔只要了最近两个月内的案子。
一共有五个案子,其中三个都是悍匪问题,成群结队的强盗可以直接找军队,但一两个人的悍匪,军队是不会出动的。一个是城市里出现了连环入室盗窃犯,还有一个……
“连环狼人袭击?”
这案子是几天前交上来的,但从案卷上看,最早一个案子发生时,却是七月份的时候了,每隔7到10天,就会有一个年轻人被杀害,尸检结果是野兽袭击,被害地点从郊区向城市移动。有多位目击者声称,看见了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可怕的巨大野兽。
最初怀疑是熊,后来怀疑是野狗,直到有人拍摄到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可即使模糊,毫无疑问,那就是狼人。
“应该是野生的狼人,或者是后天返祖的狼人,年纪大了,所以发狂攻击人类。”波罗斯泰看过案卷后,说。
“我们接到过号称发现吸血鬼或女巫的案子吗?”奥尔好奇地问。虽然知道现在依然是猎魔年代,但真的亲自面对,还是觉得怪怪的。
“有。不过一般他们都会自己解决,或者当地教会解决。当然,现在的这些什么血族和魔女,都是假的。”波罗斯泰耸耸肩。
奥尔的好奇心顿时散了:“这个案子安排人了吗?”
“还没,这案子刚交到总局,我也是跟您一起看到的。您要负责这个案子?”
“我再看看。”
奥尔没着急选择,他把这个案卷里的所有资料都拿了出来,仔细阅读。
案子发生在比斯特菲尔郡哈勒姆镇,就是上次达利安带着狼人们去烧的那个感化院,就在这地方。不过在半路上就跳下火车了,根本没进哈勒姆站。
“哎?哈勒姆镇很大吗?”奥尔看了受害者名单,所有人的死亡地点都不相同,就白桦镇过去的样子,奥尔都怀疑镇子上仅有的两条路有没有名字。
“算是不小了,大概有二十多万人口,哈勒姆镇从几年前就在商议改镇为市的事情,但一直没成功,因为一个镇与一个城的税务比例是不同的,而一旦升级为城市,索德曼也要向下派驻官员的。”
“哦……”奥尔了解地点了点头,继续看资料,前期凶手袭击的都是落单的少年人,当他开始在城市里作案,采取的也都是背后偷袭的手段,偶尔有攻击多人时,必然首先干掉最有威胁的强壮男性,几次目击也都是女性发出喊叫时引来的目击者,“不是说狼人在发狂后,会失去思考能力吗?”
“适当发泄,还是可以思考的。”
“我以为的发泄是找强者战斗。”
“每个狼人的状态不一样,不过照片和受害者的伤口,凶手确实不是人。我知道您与狼人相处愉快,但是,先生,您身边的狼人都是筛选出来的,即使那些残废或年纪大的也是筛选过的。狼人是一个种族,既然是一个种族的,就有善有恶。”
“谢谢提醒,我知道了。我就接这个案子吧。”
“您现在就要出发吗?”
“嗯。”
“不回家拿几套衣服吗?”
奥尔:“……”他费衣服的事情,原来连总局的血族都清楚了啊?
“假如您想要引诱更多的敌人,那么还是用一点时间,好让消息传开吧。另外,作为一位结婚多年的过来人,我知道您是为了您的家人才准备默不吭声的离开,但对您的另外一半来说,他很可能有着和您不同的想法。
不要一声不吭,还是回去说一声吧。请相信,就算是吵架也比您自己走更好。”
“谢谢,波罗斯泰警官。”奥尔合上了档案,思索了一会儿,“您说得对,我得回去一趟……”
路易斯公墓,凯特隆夫人和怀特夫人要离开了,但她们一转身,就发现了一些不速之客。凯特隆先生的弟弟与几位年长的儿子们,还有几位前妻。
凯特隆夫人咬了咬嘴唇,她知道情况有些麻烦,但她觉得应该可以应付。
“哇!”突然一声乌鸦的叫声传进耳中,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快速地从天而降。当它“嘭!”地落在地上时,更是带起了一片烟尘。
来势汹汹的那群人被吓了一跳,有些人甚至还发出了尖叫。奥丁面朝着这些不速之客,张开翅膀,蓬起羽毛,发出示威的叫声。
“没事,那只是一只鸟。”有人那么叫着。
“哇!”“哇哇!”“哇哇哇!”
更多的乌鸦的叫声从他们背后传来,黑压压带点红的鸦群来到了这片安静的墓地€€€€它们的脚上都帮着一条红色的布,还有的戴着一枚红色的铁环,索德曼人都知道,它们是警鸦。
在天上盘旋的乌鸦们,首先用一阵白色的雨点向地上的人们打了招呼,多少带点臭的那种。这下所有人都尖叫了起来,顾不得去找两位夫人的麻烦,转身就跑。
本来难过的怀特夫人,看着那些人狼狈的样子,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谢谢,乌鸦警官们。”
“哇!”
在天黑之前,奥尔回到了家。
打开门时,达利安正坐在门厅里织围巾,身边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气精灯。他早就听见了奥尔的声音,但一定在奥尔进门后才站起来:“我去给你热饭。”
“嗯……”奥尔突然就心虚了,这证明他心里明白一声不吭地离开确实不对,他庆幸听了波罗斯泰的话。
达利安晚饭做的是肉丸面条,应该很美味,但吃完之后,奥尔却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了。
“白桦镇的猪,应该能出栏了吧?”奥尔找了个话题。
“应该是,期待着你将它们做出美食。”达利安的表情有些微妙。
阉割后的猪,确实长得更快了,但它们长的都是肥肉,达利安本人更喜欢有嚼劲的瘦肉。
奥尔对着达利安比了个大拇指:“你会等到的。”
东坡肉、炖猪肘、四喜丸子、脆皮五花肉、油炸五花肉、凉拌猪头肉……我来了!
有了这些话题做调剂,奥尔终于能说那些不好的事情了:“加西亚,我过两天要去哈勒姆镇。”
“……你说‘我’?只有你一个?”
“对,是有原因的。”奥尔撑着脖子,让自己不要因为再次袭来的心虚低头,他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对达利安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完后,他就乖乖坐在那,等待达利安的回答€€€€他明白囚犯等待宣判时是什么心情了。
“那看来……我的圣约翰节礼物,要提前交给你了。”
“圣约翰节礼物?”那条织了一半的围巾还在篮子里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