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感谢各位的帮助。”奥尔看着村人们,他脸上的笑容十分轻松惬意,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有些村人甚至已经半转过了身,突然奥尔一句,“你们对伍德喜欢男人怎么看?”
村民们一脸茫然,伍德父母脸上的冷淡瞬间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进入战斗”般的戒备。
“他不喜欢男人!”伍德父亲咆哮着反对,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被诈了。母亲顿时用双手捂住脸,扑进了丈夫的怀里。
因为安罗娜女王的观念,尤其是因为最近兴起的宗教都更加宽松无害,所以人们对同性情侣的态度在近几十年间也越来越宽容,但守旧的人总是存在的。越是落后的地区,这种人的比例也越多。
这些原始宗教主义者,更是对同性情侣的最大反对者。
《圣典》上虽然也没写同是罪,但《圣典》上写了“生儿育女,要繁衍种族。”,还写了“人类要顺从自然”,总之是类似的句子。
同性之间,两个女人或两个男人,当然是没有办法繁衍的,那这就是非自然的,是罪恶的。
伍德的父亲抱住了妻子的肩膀,与奥尔对视:“他确实是个畸形儿,我们也因此被驱赶出了故乡,但《圣典》告诫我们,要与家人在一起,不可谋杀,更不可欺骗。我们不可能为了注定要下地狱的他,而犯下大罪。
或者说,假如我们真的要杀他,那在被迫离开故乡之前,我们就该杀了他的。而我们已经在这生活了十几年,我们的儿子已经娶妻,女儿也出嫁。我们的家族已经扎根于此,为什么还要杀死他呢?”
也就是说,他们家因为出了一个喜欢男人的儿子,所以全家被驱逐€€€€因为按照《圣典》家人不可分离。
不过这么说,他们确实没必要杀死伍德。
奥尔看见另外一个村民在听到伍德是个gay后,表情有些恍然,然后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位先生,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呃……我也喜欢男人,您是不是认为他被杀和这一点有关?”村民问。
“我不确定,只是我在寻找着被害人身上的不同。如果您想到了什么,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那么……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有关系,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集市上有很多人……您知道的,他们干那种活儿。有个很漂亮的人,我那天就想和他……”
伍德先生已经把伍德太太的耳朵捂上了,他自己也闭住了眼睛。他们的态度让这位年轻的村民越说越磕巴,渐渐不敢说话了。
奥尔只能让这对夫妇先走,把村民叫过来,私下问话。
“其实我不确定他是不是那种人,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太好看了,还很干净体面。或许他只是个到乡下集市看新鲜的城里人呢?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接客的,因为他一直都是在咖啡店门口坐着。
我就等到四点多,那时候他还没走,就一定是接客的了。可伍德先过去了,然后还和他走了。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伍德也喜欢男人,我以为原来那人是个穿着男装的女人,我有点失望,那天就回家了。这、这有用吗?”
“很有用,先生,十分感谢您。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打扮?”
“呃、就是普通的打扮,城里人的打扮。漂亮的蓝眼睛,漂亮的栗色头发。”让一个这时代连字母都不会写的农民详细描述出一个人的外貌特征,实在是太困难了。
他说了半天也就是“漂亮、好看、美”,让他说形态、形状、比例之类的,那是难为他。
奥尔尽量从他的描述中提取有用的线索€€€€蓝眼睛、栗色头发,身高在165公分上下,很纤细,皮肤白皙,手指修长。
是有些雌雄莫辨的味道,所以村民才不确定对方是男是女。
村民在之后的集市又找了找这位神秘人,甚至他觉得如果对方是女人,或许也可以交往一下试试。
“他身边带着狗吗?”奥尔问。
“没有,他是独自一个的。”
“谢谢,十分感谢。”
离开一号被害人的现场,奥尔又前往了二号和三号。
二号被害人是个吝啬的磨坊主和面粉商人,他有过三任妻子,显然不是gay。但他的家庭生活十分不和睦,第一任妻子有传言是被活活打死的,第二任妻子跑了,第三任妻子嫁给他的时候才十七岁。因为有第二任妻子逃跑的经验,所以这家伙买了脚镣与手铐,将年轻的妻子锁在了家里。
现在死者的第三任妻子和死者的长子结婚了。
所以在询问证词的时候,死者的家人十分的不配合,直接就一言不发。而死者的邻居又话太多,各种疯狂暗示就是死者的家人合伙把死者给干掉了。
三号算是半个流浪汉,二十七岁,他在本地没有房产,有工作的时候就打零工,没工作的时候就乞讨度日。他也是个gay,在被害之前,他还有个和他有着相同处境的男伴。不过周围的邻居对于这两个人的印象都很不错,有个农场主还连续几年把谷仓无偿借给他们过冬。
两人已经攒了一些钱,准备进城去租个小房子,弄一个小餐车开始卖东西了。
而就在三号死者去世后,有人在附近的林子里发现了他的男伴,那人把自己吊在了树杈上,整齐摆放好的鞋子下面押着他的遗书,他拿出了两人所有的积蓄,只希望死后能够被安葬在伴侣的身边。
但是……自杀是不能被放进神圣的教堂墓地的,因为自杀是有罪的。
不过,奥尔觉得那些居民的眼神有些怪,还有点小得意。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寻根究底,希望那对恋人能够在一起安眠。
“在他被害前,是否见过一个瘦小的年轻人,165公分上下,蓝眼睛,栗色头发。”
众人摇头,他们倒是都很配合相帮忙找出凶手,但实在是没有。
奥尔依然不太死心:“那他有没有提过被人雇佣了,或者是租到了便宜房子之类的?”
“没有。”
“他们俩经常有一个人,或者两个人都不见了踪影,那就是有个人找到工作了,所以我们都不会奇怪这个,也不会特意地去问。”
“是的,他们就站在路口,谁想雇佣说一声就好。”
奥尔问:“他们有谁出卖过身体吗?”
“有过。”“人总得活下去吧?”
“现在如果有人要买他们,他们也会去?”
“是的。”
所有的情况都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尤其诺顿帝国这种地方,穷人想活下去,就要自己把自己的价值榨干。这不是道德败坏,这就是……穷,纯纯粹粹的穷。
三号受害者的情况,就是凶手的最佳猎物。
“巴索罗尼警长,现在已经是两点了,如果继续由我一处处地去重新查看,实在是太费时间了。当然,我不怕查案费时间,但按照之前几起案子的时间,下一次袭击,随时都会发生。我想您和您的同事们,也看明白了我询问的情况。是否可以分散人手进行问询。”
“当然。不过我们要在着重询问那个蓝眼睛小个子男人的情况吗?”
“不不不!千万别。”幸好这位警长问了一句,“千万不要把具体的人物套用到询问过程中,在这个案子中,我们根本不能确定那位先生就是凶手,只有第一位被害人被人看到曾经和他在一起过。但第一被害人是否是‘狼人’杀害的,还要存疑,毕竟他身上野兽袭击的痕迹太明显了。
而且,我曾经遇到过为了出名,随随便便指责邻居为凶手的人。狼人案的知名程度,毫无疑问会引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或者有些人出于某些阴暗的心思要陷害别人,那某些长相类似的无辜者,就要倒霉了。
就算是无意的,有时候人的记忆也是会欺骗自己的。特别是已经隔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如果我们把证人朝某个方向引导,他们很可能只会说出我们想让他们说出的话,而不是真相。
所以,最多在他们确实没什么话可说的情况下,才试探地提问,一定不要强制。”
“好的,明白了。”警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拿出了一个小本本,飞快地在上面记录着,“呃,能请您再说一遍吗?”
“……可以。”
虽然这样,奥尔还是给要带队的警察们写了个问话本,警察们也把自己想问的问题现在就提出来,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让奥尔分辨了一下。
然后如果有不确定的证人,那就把证人带回局里。
警长本来也要带一队去重查案件的,可是想想奥尔回局里后,还要拜访那位受伤的女士,以及面对拍出狼人照片的记者,他就决定继续跟着奥尔了。
计算一下路程,奥尔决定先拜访那位女士。
女士名叫朵拉€€伯尼特,是一位寡妇。那位在他眼前被害的男士名叫库克€€巴杰尔,是一位律师。根据伯尼特夫人说,他们那次见面是为了进一步研究她丈夫的遗嘱€€€€伯尼特女士与去世的丈夫育有一子一女,但男孩只有十岁,这引来了某些亲戚的觊觎。
但两人见面的地方并非律师的事务所,而是某餐厅的一间包厢。
所以,半路上奥尔叫了停,他们先去了案发地点的那家餐厅,半小时后,才重新出发。
他们到伯尼特家的时候,恰好看见伯尼特夫人与她的儿女站在路边,三人都穿着外出的衣服,而车夫正在将箱子朝车顶上捆扎。
看见警车停在了家门口的路边,伯尼特夫人让同样穿着外出衣着的女仆把两个孩子带到一边去。
这是真正的彻底搬家,连常驻的佣人也一起带走了。
“您要搬家了吗,伯尼特夫人?”
“是的,我要搬到索德曼,跟我姐姐一块儿住。”伯尼特夫人回答,“您又是来问当时那件事的吗?我真不想再回忆那可怕的怪物。”
“您好,伯尼特夫人,我是奥尔维茨卡€€蒙代尔。”奥尔走了过来。
“我从报纸上看过您的报导,蒙代尔警官。”伯尼特夫人梗着脖子与奥尔对视,“我知道您是一位绅士,应该不会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欺压他们的寡妇母亲。”
“在来之前,我去看了你们的受害地点。您当时的证词是,狼人突然冲进来,一爪子抓烂了巴杰尔先生的脖子,您被吓得大叫,跑向门口时,背后被抓伤,然后倒在了地上。幸好其他人听到您的尖叫声跑进来,吓走了狼人,您才侥幸获救。”
“是的,就是这样。”
“狼人一共只攻击了两次,那为什么那个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迹?”
“我不知道,我倒在地上时,意识已经模糊了,谁知道那个狼人干了什么。”
“好,那第二个问题,巴杰尔先生是在房间的一角被害的,他的血浸湿了您的鞋底和裙摆,您提着裙子,缓步走到了靠近门口的地方,接着被人从背后攻击。”
“您在说什么?这是多么可怕的臆想!”
“要和我们去一趟餐厅看看吗?我知道哈勒姆的警察或许没怎么注意这些,但您当时的举动确实都十分清晰地印在了地上。”
“看什么?打扫干净的地板吗?”
“我猜您也会这么说。”奥尔笑了笑,“但您知道吗?我们索德曼的警方最近配发了一种药剂€€€€幽灵药剂,即使是清洗干净的地面,但只要曾经有鲜血曾经飞溅在上面,但喷上药剂后,也能显现出血迹来。”
“不可能,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所以,要和我去看看吗?您就算拒绝也是没用的,毕竟我们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奥尔依然保持着微笑,“您也该知道,您是不可能离开的。现在要么是您自觉和我们一起行动,要么……我们就只能在您的两个孩子面前逮捕您了。”
伯尼特夫人咬着嘴唇,面色苍白地说:“我要去看看。”
“好的。”
那家餐厅在警察取证之后,当然立刻清洁了包间,不过哈勒姆的有钱人都知道这地方被狼人拜访过,所以没人敢再来光顾了,餐厅里现在只剩下两个脸色难看的服务员,当警察去而复返,他们的脸色也就更难看了。
进包厢,关门,拉帘,喷幽灵药剂。
“啊€€€€!”当地一片荧光亮起,站在门口的伯尼特夫人就惨叫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警长原本还想赞美一下的,第二次看到的他,实在是被这种刑侦利器所折服,并且第二次下定决心回去要向镇长提出采购申请,结果他就被伯尼特夫人的惨叫声吓了一跳。
窗帘拉开,鲁米诺反应的时间过去,荧光消失。伯尼特夫人则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夫人,您也不希望您的孩子成为孤儿吧?”奥尔看向警长,对他使了个眼色。
“伯尼特夫人,如果您能让我们获得关于狼人的线索,我们很乐意隐瞒您的姓名,并且让您在结案后,带着孩子去索德曼,或其他任何地方。”
第200章
被幽灵药剂吓坏了的伯尼特夫人,面对警长极其优厚的交易条件,招了。
“巴杰尔是我丈夫生前的律师,管理着我丈夫的遗嘱,在我丈夫死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拿出遗嘱,反而威胁我,让我必须陪他睡觉,否则就会让我丈夫的兄弟继承遗产,把我们母子从房子里赶出去。
我陪他睡了三次……可是不行,他还是不满足,他竟然要我的崔西也去陪他。神啊,崔西只有七岁!七岁!”
伯尼特夫人怨愤地呼喊着,她看着警长的脸,倒是让警长不得不回避她的视线。虽然警长自认为这件事不是他的责任,但终归是让一个女人陷入了地狱。
“然后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来信,信上说,他知道我现在正面临的困境,只要200金徽,他就愿意帮助我解决这个问题。并让我在那天邀请巴杰尔来到这个包厢,我按照约定做了,在那人完事后,我给了他一张汇票。为了逼真他划伤了我的背,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