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提问虽然让人无奈,但还可以理解,当有人看清奥尔拎着的到底是谁后,某些男士说出来的,就不像是人话了。
谢弗瑞现在看起来是很惨,他挨打的那只眼睛在快速肿起,以至于另外一只眼睛想睁开也有些困难了,他很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没什么表情。
奥尔着急赶去火车站,现在这些人堵住了路。
“犯人已经亲口承认!这里的地下确实埋着大量的雷管与煤精!随时都会爆炸!”奥尔大声呼喊,一遍不够,那就再来一遍,“犯人已经亲口承认!这里的地下……”
围着警察的人群里,有人脸色一变转身走了。
爱德蒙反应过来了,也跟着奥尔大喊。
“随时都会爆炸!”“要爆炸了!”
越来越多的人转身就跑了,不只是周围的住户,连巡逻队都有人把枪扔了朝家里跑了,很多人的帽子都跑丢了。
“詹姆斯,跟我走。随便来两个警察,我们要去火车站。”奥尔上了之前队长的那辆轻便马车。
但这样一来,加上谢弗瑞,这辆车就坐满了€€€€其实这种轻便马车一般坐四个人,但谢弗瑞的身材比较瘦小,而且他是囚犯,可以把他扔在后车厢的夹缝里。
爱德蒙扒着马车的车门,奥尔指着谢弗瑞:“这家伙还有同伙在火车站,同样带着雷管。你负责这边的事情,注意安全。”
爱德蒙一听,放了手。
一匹马,拉着五个男人,前往火车站。
毫无意外地,出了意外€€€€那匹马不跑了……
除了谢弗瑞外,其他四个男人加起来都要接近一千磅了,这匹马还是匹老马,它能坚持跑了一半的路程,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
周围没有马车行,也没有自家配有马车的大户人家,他们用腿跑了近半个小时,期间奥尔发现了一家旧衣店,敲门进去给自己买了件上衣,给谢弗瑞买了件破斗篷,以防半路上被人误会。终于幸运遇上了一位恰好去火车站接早班车客人的出租马车。
“要请你稍迟一些再去接车站里的客人了。”到了车站,也不能让车夫就这么去车站里接人,万一他对客人说多了话,让谢弗瑞的同谋听见,大家就得一块上天了。
奥尔虽然成功徒手捏熄了一次雷管,但那是一位对方距离够近,换一个远距离的,他也不一定能跑得赢引线。他不怕的,但不能拿无辜民众的生命冒险。
总之,为防意外,进去的是狼人詹姆斯。奥尔让两个警察和车夫在马车里休息。
“你们穿着警服,假如被人看见,会让他们提前警觉。”
两个警察没反对,奥尔和被大斗篷裹紧的谢弗瑞,一个站着,一个坐在街道的边沿上,他们看起来挺像是来接自家主人的仆人。
“他也不是人吗?”谢弗瑞问。
奥尔没回答他。
“我以为我们是少数,但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吗?”
“我们和你,并不是我们。”
“……因为我不是纯血吗?”
“不,因为你是杀人犯,我是警察。从血统上讲,我也不是纯血。”
因为只有一只眼能看清,所以谢弗瑞只能歪着头,不过这样他恰好也只将带着些微擦伤的侧脸面对着奥尔,充满“战损”味道的美丽侧脸,是残缺的艳丽:“强大又慈悲……这才是你们受到的教育吗?”他发出一声叹息,“真遗憾啊,直到现在我才遇到了你们。我……”
奥尔突然伸手,摸在了谢弗瑞的脖颈上,谢弗瑞吓了一跳,脸上发红:“你……”
下一秒奥尔扯开了他的领子,拽出了一条项链,项链很细,但做工精致,上面点缀着细碎的绿宝石,吊坠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奥尔没有粗暴地直接把项链拽下来,而是小心地解开,然后把项链塞进自己的口袋。
谢弗瑞垂下头,开始哭泣,正常人哭起来多少有点丑,毕竟那时候的人都是嘴歪眼斜面目扭曲的,但他流泪的样子就像是电视剧里拍摄出来的一样,眼泪是一滴滴滚落下来的,眉毛微皱,嘴唇颤抖,这简直是能进最佳哭戏排行。
“我很抱歉,我用最错误的手段做出了最错误的事情。我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一个怪物,可那时候我也无法回头了。因为有其他人找上了我,我成了他们的傀儡,如果不听话办事,他们会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对待我。”
当说到“听话”时,谢弗瑞甚至颤抖了一下。
“我真的很抱歉,我被吓怕了,我以为您也是那样的人,所以,甚至用火车站的事情威胁您。但我现在明白了,您是个好人,我从没有见过的好人,善良又强大。我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接受任何来自您的制裁。”
奥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是这家伙真的开始招供了,只是他招供的“姿势”有点特别,是从童年开始讲起的,奥尔一开始有点不耐烦,但随着他的讲述,奥尔的神色变了。
“我是和姨妈长大的,小时候她经常把我打扮得很漂亮带进公园,让我和那儿的其他孩子们玩耍,她会给我们糖果,我吃了没事,但和我一起的小朋友很快就会睡着。我们会一块回家,他们只陪我玩了几天,就会消失。
长大了我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其实我怀疑,我也是被她绑架的,否则为什么我没有姓氏呢……”
这位伪狼人从小就参与了绑架、偷盗、诈骗等案件,因为他从小就很漂亮,在被打扮得赶紧整齐后,很容易获得目标人物的好感,让对方放下戒心。
当他差不多成年,作为一个有着惊人容貌的流浪艺人,他是毫无安全感的,他遇到过很多糟糕的事情,直到遇见了一个保护了他的男人。对方对他很善良温柔,看起来没有什么企图,于是他就和这个人开始了一场真正的恋爱。
再于是,对方欺骗了他。
奥尔听得很认真,谢弗瑞的脸上都是悔恨与痛苦:“……那时候我以为,果然这样美好的世界,不是我有资格拥有的。我去乡下的集市散心,可没想到在那儿遇到了一个可怕的人,他跟着我,并且意图做出更糟的事情。
我的狗保护了我,但那场面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直接被撕碎了。”
谢弗瑞叹气,可没得到任何回应:“非常感谢,你能够这么专注地倾听我的讲述。”
“不用谢,你的很多案例都十分典型,我记住了,以后我会向更多的人介绍的。”他回去后得在《倒霉的乔瑟夫》连载里,增加一些这方面的手法介绍。
小心陌生人,无论男女老少。善良是应该的,但必须是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有事情找警察。
眼泪还挂在腮上的谢弗瑞明显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奥尔有些担心詹姆斯,他已经进去有段时间了。可是这位谢弗瑞先生太强了,换个人在这,就算是直男,也会对他产生一些同情,而一旦有了同情,那么后边会发生什么事情,就说不定了。
所以,当奥尔看向谢弗瑞时,谢弗瑞只觉得背后一凉。
詹姆斯回来了,他要是再晚出现三十秒,奥尔就要伸手把谢弗瑞的胳膊腿掰断了。不过进去了这么长时间,詹姆斯依然是独自一个,没带着犯人。
“我找到了身上有雷管味道的人,两个。但他们的身上没有谢弗瑞的味道,也没有雷管。我又找了两遍,还是没发现。”
“您既然已经承认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么,是否能把雷管的事情说说?”
“……放我离开不好吗?”谢弗瑞看来终于认识到,奥尔是不可能对他有任何的心软的,他变得诚恳了,“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会再做滥杀无辜的人了。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着你们这样强大的存在,我一定还会被抓到的。”
真典型啊,典型的“后悔了吗?后悔了,特别后悔,后悔被抓。”
奥尔挑眉,这家伙的手上一定还有其他的案子,不只是近半年时间他杀害的人,更不只是他小时候被当成完美工具进行的犯罪,他一定还干过别的。
那么大张旗鼓的杀人,只是他心情不爽之下的发泄,因为他认定了,自己不会被抓。
奥尔甚至觉得心里出现了一些庆幸€€€€庆幸这家伙闹出这么大动静,把他惹来了,否则让他继续在暗地里成长下去,会变成一个怎么样的东西,就很难说了。
奥尔沉默了一会,谢弗瑞说:“你们也可以把那两个人抓起来,相信我,他们什么都不会说的,他们对我有足够的忠诚。实际上,除了少数人之外,大多数人对我都有着足够的忠诚。”
奥尔突然上前一步,把一条手帕塞进了谢弗瑞的嘴里,接着,随着“咔吧咔吧”四声脆响,谢弗瑞彻底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破斗篷下,他被铐在背后的双手看不出什么,但当他被奥尔拎起来时,两条腿的摆动就过于灵活了,仿佛被拎起来的木偶的腿。
€€€€没掰断他的四肢,奥尔直接掰断了四肢与躯干的衔接处。
他打开车门,把人扔了进去。巨大的疼痛让谢弗瑞抽搐,可失去了四肢的支撑,甚至看不出抽搐的动静。
奥尔和詹姆斯进入了候车大厅,直接目标明确地把两个身上带有雷管味道的男人抓了出来。车站里没人管,乘警都把头扭到一边,装作没看见。
两个人拎出来后,奥尔又把谢弗瑞拎了出来,嘴依然堵着,解下手铐,什么都不问,连续掰断了他三根手指头。谢弗瑞疼晕过去,又疼醒过来,嘴巴即使被堵住,也有痛苦的惨叫从喉咙里溢出来。
“雷管在哪儿?不说我就继续掰。”
他们不是对谢弗瑞忠诚吗?那奥尔就利用一下这种忠诚。
结果,有奇效。
在兰开斯特街的雷管是没有的,那不过是队长的瞎嚷嚷。其余雷管则分别被安装在了站台下,与厕所里,都已经被搜出。
另外根据这两人的交代,原本该在这作为指挥的,就是那个谢弗瑞付出身体,也要经常去探视的家伙,早就已经提前跑路了€€€€他外号老爹,是个大盗贼,因为在旅馆里偷盗首饰被抓,对他来说,也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回到警局时,天已经亮了。
对奥尔来说,也算是丰收了。
谢弗瑞被他从车上拎下来时,疼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这时候他哭起来就不再有什么美感了。但让他意外的是,警局大门的两边有很多的人,他们都是衣着体面的男女,并且嘴里嚷嚷着谢弗瑞的名字。
“一定是错了!”“你们抓了无辜的人!”
“谢弗瑞!谢弗瑞!别害怕!我会帮你的!”
人群里,竟然还包括一位大肚子的女性。警察们组成人墙,把这些男女隔开。奥尔拎着谢弗瑞走进了警局,两位记者先生站在门口等他,摄像师塔尼举着他的相机,奥尔特意给他摆了个pose。
“谢谢。”
拍照完毕,罗森伯格凑上来问:“看见外边那个孕妇了吗?”
“他的孩子?”
“你昨天晚上炸的那房子是她的,她的丈夫去年中旬就被谢弗瑞杀了,但被他们全家隐瞒到了现在,猜猜她的身份。”
“……他情人的妻子?”
“对。而且不止,你来之前,那位夫人的父亲和母亲也都在,都为谢弗瑞说情,不过在和镇长对话之后,那夫妻俩就离开了。”罗森伯格耸耸肩,“看来他们还有一点脑子。”
作为正常人总是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魔幻了。
“准备准备,我们要回家了。”奥尔说,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几乎化为流水的温柔光晕。
第210章
罗森伯格和塔尼同时退后一步。
奥尔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这种表情(€€_€€)
罗森博特:“我觉得你更该看一看刚刚自己是什么表情,那种……‘啊~家~甜蜜的家~更甜蜜的老婆~’回家那句话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就如从蜜罐子里滑出来一样。”
“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噫~”两个记者都一脸嫌弃,但也都在笑着。
毕竟,他们也终于能回家了。外人都将索德曼称呼为魔幻之都,但来了一趟哈勒姆,他们回去之后十分想对同事说“我们还差得远”。
临走之前,奥尔当然还是要和来接手的血族说上几句话的:“我希望您能够在审判结束后,亲眼确定凶手被挂上绞架。”
谢弗瑞太善于勾引别人了,就算奥尔下了重手,大概率他骨头断裂的位置,会从内部发炎,他即使被救走,也活不了多久。但万一呢?毕竟他身上很可能流着一些狼人的血,万一重伤之下,再来一个血统觉醒呢?
“我会留在警局坐镇的,我的下属也会亲自盯着他,请您放心,先生。”察穆极其恭敬,“关于罪人的消息,我会为您发电报的。”
“谢谢。好奇地问一下,您是哈勒姆本地人?”
“我在这里居住了十八年。”察穆微笑地表示。
这位应该是发现了哈勒姆镇的潜力后,移居过来的。血族内部不乏有眼光有能力的人,但是,他们不敢冒头。现在与王子合作……奥尔顿时有了一种打开了潘多拉宝盒的刺激感。
但目前看来,给血族与王子搭线,是奥尔的最优选择,否则过来接手哈勒姆的,就是那些贪婪冷酷的家伙们了,血族和狼人即使是那些心里看不上人类的,也不敢像人类那样过分,因为他们心虚,他们怕来个猎魔啊。
只能说,当权者果然需要制约。无论这个制约是好还是坏,但只要它存在,就会抬高当权者的底线。